蕭映月和夏青青趕到了派出所,接待她們的是老熟人班玉明,蕭茉莉也在,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有淚痕,顯然剛哭過。


    “昨天是周末,文林一個人在家,我出去擺攤了,傍晚迴家沒看到文林,我起初以為他去別人家玩了,可天黑了都沒迴來,我挨家挨戶去問,都說文林沒去玩,有個大嬸說,看到文林和一個大媽走了,肯定是人販子,公安同誌,你們一定要找到我弟弟,求你們了!”


    蕭茉莉捂著臉痛哭,還跪了下來,給班玉明磕頭。


    “快起來,我們肯定會盡力找孩子!”


    班玉明攙扶起她,但沒保證一定會找到孩子。


    人販子奸詐狠毒,而且蕭文林失蹤了一天一夜,說不定已經離開了滬城,他沒法保證。


    “都怪我,我不應該出去擺攤的,可我不擺攤就沒錢交房租,沒錢交學費買米買菜,嗚嗚……我對不起爸爸,沒看好弟弟……”


    蕭茉莉用手帕捂著臉痛哭,旁邊的女公安也紅了眼睛,看向蕭映月的眼神,則多了些譴責。


    夏青青吸了吸鼻子,眼神變得嘲諷。


    這蕭茉莉倒是長進了不少。


    “班公安,蕭文林是讓人販子拐走的,你叫我來也沒用,我沒那本事找人販子!”


    蕭映月也長進了,說話比以前圓滑了。


    “你姐姐蕭茉莉現在這情況,你也看到了,讓她一個人住不太合適,你們畢竟是姐妹,這段時間讓她住你那,你覺得怎麽樣?”班玉明說道。


    “不行,我明天要出遠門,沒空!”


    蕭映月斷然拒絕。


    她和蕭茉莉就算生活在一個地球上,她都嫌惡心,可她又不能搬去太空,隻能忍。


    現在居然還想搬到她家住,這她可不能忍!


    蕭茉莉身體頓了下,哭得更傷心了。


    “你怎麽這麽狠心呢?你自己住大房子,卻讓姐姐和弟弟住亭子間,現在弟弟出了事,你還對傷心的姐姐不聞不問,你也太冷漠了!”


    年輕女公安大聲譴責,之前她聽蕭茉莉哭訴,就對蕭映月很不滿了,現在她忍無可忍,必須強烈譴責蕭映月的冷漠自私。


    “小李,你別說了!”


    班玉明嗬斥,還瞪了眼,女公安悻悻閉嘴,還小聲嘟嚷:“我又沒說錯,明明就是無情無義,冷血自私!”


    “我無情無義冷血自私?公安同誌,麻煩你說這些話之前,先調查真相,要是所有公安都像你一樣,滬城365天都得飄鵝毛大雪了!”


    蕭映月冷笑了幾聲,毫不客氣地嘲諷。


    夏青青挑了幾下眉,有些意外,映月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


    “真相就是你無情無義……”


    女公安很不服氣,反唇相譏,不過沒說完,讓班玉明給罵了,之後就沒敢再吭聲了。


    蕭映月又說道:“班公安,知道明天我出遠門去幹什麽嗎?去找我生死不明的爸爸,要不是蕭茉莉的爸媽狼心狗肺,我和我爸爸怎麽會生離死別這麽多年,我現在能忍著不對蕭茉莉動手,已經是最大的善良了!”


    “害你爸的是他們,不是我,和我有什麽關係!”


    蕭茉莉抬頭大叫,她臉上不僅有舊疤,還有不少新疤,而且有幾處還在潰爛,流著黃水,看起來很惡心。


    “你是他們的女兒,就是原罪,而且那些年你可沒少欺負我,要不是我命大,早讓你給欺負死了,蕭茉莉,你就算死了,我都不會替你收屍!”


    蕭映月嘶聲大吼,要不是在派出所,她的拳頭早掄過去了。


    夏青青走到蕭茉莉身邊,又吸了幾口氣,眼神了然。


    她突然伸出手,迅疾搶走了蕭茉莉手上的手帕。


    “你幹什麽?還我手帕!”


    蕭茉莉慌了,衝過來搶手帕,但夏青青手快,已經將手帕塞到班玉明手上。


    “班公安,你聞聞看,手帕上是不是有薑汁!”


    班玉明聞了幾下,眼神變得嚴厲,看向神情慌張的蕭茉莉。


    “我……我昨晚沒睡好,塗點薑汁提神的。”


    蕭茉莉支吾著解釋原因。


    “薑汁提神可沒清涼油好,不過薑汁流淚的效果,卻是頂好的,蕭茉莉,你是因為哭不出來,才會用塗了薑汁的手帕刺激眼睛,裝出傷心欲絕的樣子,欺騙公安!”


    夏青青揭穿了她的假話。


    “沒有,我沒騙人,我是真的傷心!”


    蕭茉莉叫得很大聲,可她額頭上卻流了不少汗,讓班玉明更加起疑。


    蕭映月嗤笑了聲,嘲諷道:“你恨死蕭文林了,小時候還把他推到湖裏,差點淹死,你怎麽可能為他傷心?蕭茉莉你不會是不想養蕭文林,把他給弄死了吧?”


    “沒有,你胡說八道!”


    蕭茉莉聲音突然拔高了好幾度,十分刺耳。


    蕭映月本來隻是胡諂的,可見蕭茉莉這麽激烈的反應,不由起了疑心,故意刺她:“你這麽大反應幹什麽?不會是做賊心虛吧!”


    “誰做賊心虛了?我問心無愧,你別血口噴人!”


    蕭茉莉霍地站了起來,手指著蕭映月大罵。


    蕭映月想罵迴去,但夏青青給了她一個眼神,她便隻是冷哼了聲,沒再罵了。


    班玉明朝蕭茉莉看了眼,眼神深思。


    蕭映月死活不肯接收,班玉明也沒再勸,讓蕭茉莉自己迴家了,還表示會盡力搜尋蕭文林。


    “班公安,蕭茉莉沒說真話!”


    蕭茉莉走後,夏青青說了她的懷疑。


    “我們會調查的。”


    班玉明也生了懷疑,表示會細查。


    出了派出所,蕭映月好奇道:“蕭文林不會真被蕭茉莉弄死了吧?”


    “可能吧,過幾天打電話問問班公安。”


    夏青青也有點好奇,蕭文林究竟是怎麽迴事?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動身了,夏青青和蕭映月,還有鐵牛和金英輝,小魚被沈秋白接去了軍區住,林夫人就算手再長,也伸不進軍區。


    金英輝的氣色好了不少,他和水麗華已經領證了,還辦了簡單的酒席,夏青青和蕭映月都去喝了喜酒。


    他們開車去的,鐵牛和夏青青輪著開,比坐火車快,現在是綠皮火車,而且不能直達,要轉好幾趟車,路上就得耽擱至少一個星期。


    開車頂多四天,隻是路上辛苦些。


    四天後,他們到了農場,四人都灰頭土臉的,臉被風吹得紅通通的,難怪當地人的臉都那麽紅。


    金英輝領著他們去了蕭誌飛出事的山崖,西北的山石頭多樹少,到處都是鋒利陡峭的石頭,蕭誌飛掉落的懸崖下麵都是尖利的石頭。


    夏青青朝下看了眼,至少有四層樓高,這個高度,再加上加速度,隻怕蕭誌飛兇多吉少了。


    屍體也可能是被野狼吃了,所以才找不到。


    “看到了沒,那兒有棵樹,我懷疑蕭大哥摔下去,被那棵樹擋了下,很可能沒死,被人救了。”


    金英輝朝懸崖下指了指,果然崖上長了棵樹,正好是蕭誌飛掉落的方向。


    “我們去附近的村子打聽?”


    蕭映月語氣很急,自從到了西北後,她就一直處於亢奮狀態,晚上都沒怎麽睡。


    “先去農場打聽,附近的村子不止一個,我們時間不夠,如果你爸還活著,農場應該有人知道,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時期,我們再多出些錢,會有人肯說的。”夏青青說道。


    金英輝點頭讚同:“農場和附近的村子都有來往,隻要蕭大哥被人救了,肯定會有人知道。”


    於是,他們一行去了農場,車子剛停下,就引來了一群小孩的圍觀,興奮地看著汽車。


    這些小孩的臉都紅撲撲的,像紅蘋果一樣,眼睛特別亮,看穿著打扮,比他們在路上遇到的農村孩子好多了。


    之前他們在一個村子留宿,本來想去老鄉家裏借住,可是看到村裏孩子們頭上蹦噠的虱子後,他們就打消了念頭,在車上蜷縮了一晚上。


    而且村裏人都穿得破破爛爛的,幾乎找不出一件不打補丁的衣服,不僅窮,還髒,因為村裏嚴重缺水,喝的水都得走二三十裏路挑迴來,水比油還珍貴。


    淘米洗菜水沉澱後可以喝,或者用來洗臉,洗了臉後再澆菜地,一滴水都不能浪費。


    洗澡就更奢侈了,這些孩子身上的虱子那麽肥,顯然很久沒洗澡了。


    不是他們不想洗,而是真的沒那個條件。


    夏青青拿出一把什錦糖,分給這些孩子,向他們打聽道:“林建華家在哪?”


    “是不是會做衣服的林建華?”有孩子問。


    “對對對,就是他。”


    金英輝使勁點頭,林建華是這些年和他還有聯係的農場同事,和蕭誌飛關係也不錯。


    “林小毛,找你爸的!”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跑了過來,歪著頭,大聲問:“找我爸幹啥?”


    “小毛,你長這麽高啦,我是金叔叔!”


    金英輝欣喜地抱起了小男孩。


    “是不是給我買大白兔奶糖的金叔叔?”


    林小毛開心極了,家裏每年都能收到金叔叔寄來的大白兔奶糖,這些奶糖讓他在農場備有麵子。


    “對,給你吃糖!”


    金英輝朗聲大笑,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奶糖,塞進林小毛嘴裏。


    林小毛領著他們去找爸爸,林建華在地裏幹活,看到金英輝愣了下,隨即大叫著跑了過來,兩人緊緊抱在一起。


    金英輝介紹了蕭映月和夏青青他們,林建華打量著蕭映月,感慨道:“真像蕭大哥,其實你們不來,我也想給你打電話的,隔壁縣有個人,很可能是蕭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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