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我想見見無塵那孩子。”夏德昌提出要求。


    “無嗔,帶夏施主去見你師弟。”


    不慧大師吩咐。


    無嗔帶著夏德昌去後院了,夏雲哲也想跟著去,他倒要看看,那個夏明塵究竟有多好。


    “你在這喝茶,不想喝就四處走走,寺院風景很不錯。”


    夏德昌攔住了他,語氣不容拒絕。


    “是,祖父。”


    夏雲哲不敢反抗,眼睜睜看著夏德昌去了後院,心裏憋屈極了,臉上不免表現出了些。


    “小夏施主,坐下來喝杯茶吧。”


    不慧大師笑盈盈地招唿,看在十萬香油錢的份上,他願意招待這小子。


    “不喝了,我出去走走!”


    夏雲哲語氣很不客氣,他壓根沒把不慧大師放在眼裏,一個老和尚而已,他可是夏家長孫。


    而且這老和尚和夏明塵是一夥的,他看到就惱火,不罵幾句都是他修養好。


    “我叫人領你轉轉,寺院雖不大,但也不小。”


    正好有個年輕和尚走了過來,不慧大師隻是招了下手,年輕和尚就過來了,恭恭敬敬地行禮問好。


    “不用!”


    夏雲哲粗聲粗氣地拒絕,快步走了。


    “你跟著他,別讓他去後院!”不慧大師囑咐。


    “是。”


    年輕和尚答應了,不緊不慢地跟在夏雲哲身後。


    不慧大師微微笑了笑,一點都沒生氣,無塵小徒弟的半斤茶葉,他收得心安理得啊。


    這夏施主的長孫,的確大不如無塵小徒弟,狂妄自大,愚昧無知,心術還不正,這三點疊加在一個人身上,必然會做盡壞事,不得善終。


    夏明塵穿著樸素的麻衣僧袍,跪坐著喝茶,從師父那摳來的一兩茶葉還沒喝完,而且上次賄賂師父的半斤茶,他又摳了一兩,其實隻送了四兩。


    他喝了一大口靈茶,舒服透了,大侄女的茶葉真好喝,下次再要點兒。


    夏德昌走進來,看到小兒子穿得這麽樸素,屋子裏沒幾樣擺設,桌上隻有一杯清茶,連盤點心水果都沒有,身邊更沒伺候的人,他心裏不是滋味,對宋婉儀的恨也更深了。


    要不是這毒婦,他的明塵哪用得著過這麽艱苦清貧的生活。


    “師弟,你怎麽不坐椅子?”


    無嗔神色不解,師弟最不喜歡盤腿坐和跪坐,說容易羅圈腿,可今天這屋子裏,一把像樣的椅子都沒有,隻有用來跪坐的支踵。


    支踵


    “椅子壞了,沒修好!”


    夏明塵淡淡解釋,也沒起身,漠然看著夏德昌,父子倆像是陌生人一樣。


    “這麽多椅子都壞了?真巧!”


    無嗔信以為真,納悶地撓了撓光頭,便離開了,還貼心地拉上了門。


    夏德昌一點都沒計較小兒子的大不敬,他環顧了一圈,沒找到椅子,隻得拿了把支踵,吃力地跪坐下來。


    “我大老遠趕過來,總得給我杯茶喝吧?”


    夏德昌語氣討好,完全沒有在夏雲哲麵前的高高在上。


    夏明塵冷冷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倒了杯靈茶,開水衝泡茶葉時,一股濃鬱的清香在房間裏蔓延開,夏德昌神色大變,激動問道:“明塵,這茶是哪來的?”


    這分明是老祖宗傳下的夏家靈茶的味道,他不會弄錯的。


    夏氏傳家寶已有百年沒出現,但老祖宗傳下了不少寶貝,幾百年的人參,靈芝,黃精等珍稀藥材,都是世間難尋的寶貝,老祖宗卻留下了整整一倉庫,傳到現在,已過了百年,他手裏還有幾支百年人參。


    這就是夏家昌盛幾百年的底氣,其他杏林世家拿不出這麽多的珍稀藥材,如今野生藥材越來越稀少,別說百年野參,就是五六十年的,也很少見了。


    夏家手裏的珍稀藥材,還能讓他再撐三四十年。


    但靈茶在他小時候,就已經不剩多少,他至今還記得,父親將他叫到書房,給他泡了杯靈茶,那茶香讓他記了一輩子。


    此後他再沒喝到靈茶,夏家也沒了,父親給他泡的那杯,是最後的一點靈茶,還是碎成粉末的茶葉渣渣。


    “明塵,傳家寶選上你了?”


    夏德昌更加興奮了,如果小兒子真被傳家寶選中,那可真是天佑夏家,他也不用再糾結了。


    “你想得挺美!”


    夏明塵嗤了聲,將茶杯擺在他麵前。


    夏德昌捧起茶杯,貪婪地吸著茶,他都舍不得吹氣,小小地喝了口,一股暖流湧向全身,一日奔波的疲累頃刻間消散,變得十分舒適。


    “就是這個茶,明塵,你從哪得來的?”


    夏德昌還是覺得,傳家寶選中了小兒子,否則明塵手裏怎會有靈茶?


    “自然是傳家寶選中的人,她送的。”


    夏明塵一口喝完剩下的半杯茶,還把茶葉渣也給吃了,不能浪費。


    “明塵,你這是牛嚼牡丹,靈茶得慢慢品。”


    夏德昌看得直皺眉,這麽好的靈茶,怎能吃得如此粗蠻,暴殄天物啊。


    “吃進肚子裏,都得變成屎,你慢慢品,難道會變成金子?”


    夏明塵沒好氣地嗆了句,自從他得知母親被害的真相後,和老頭子就沒再好好說話過了。


    “飲茶時說什麽屎,不慧大師就是這麽教你的?”


    夏德昌哭笑不得,小兒子的脾氣像極了他母親,總是全身包著刺,可內心又很柔軟。


    “不慧大師教得很好,隻是我天性如此,誰讓我遺傳基因不好呢。”


    夏明塵哼了聲,起身又去泡了杯茶,這迴泡的是普通茶。


    他見夏德昌跪坐得十分別扭,背也佝著,心裏湧上煩躁,跑到內室,搬出一把椅子,冷著臉甩在夏德昌麵前。


    “剛想起來,還有把破椅子。”


    “謝謝!”


    夏德昌欣慰地笑了,起身坐在椅子上,那小杌子坐得他實在難受。


    “馬娟和劉正平死了?”夏明塵冷聲問。


    “死了,是爸爸不好,安排的人不行。”


    夏德昌道歉,心裏很自責,馬娟夫婦是他精心挑選的,和明塵母親是同鄉,也是內陸過去的,明塵母親對他們夫婦還有恩。


    馬娟在明塵身邊待了二十來年,非常盡心盡力,沒想到這女人最終還是被宋婉儀收買了,差點害死他兒子。


    夏明塵沉默喝茶,沒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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