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後,蕭映月抱著小魚轉了好幾圈,放下小魚後,又要抱夏青青。


    “別高興得太早,蕭誌光肯定不會那麽容易放棄房子,先過去看看。”


    夏青青攔住了高興傻了的丫頭,隻有親眼看到蕭誌光一家搬走,她才能稍稍安心。


    蕭映月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不解地問:“班公安應該不會騙我吧?”


    夏青青耐下性子解釋:“班公安當然不會騙人,但蕭誌光搬家這事,並不是公安的工作範疇,而是你的家務事,就算蕭誌光死皮賴臉不肯搬走,班公安也不能抓他去坐牢,而且班公安工作那麽忙,沒時間天天盯著蕭誌光搬家,我猜這蕭誌光十之八九是騙了街道,先把你騙迴去再說,肯定沒搬走!”


    她說得還是委婉的,蕭誌光百分百沒搬走,不過是緩兵之計,先答應搬走,把蕭映月騙迴去,再威逼利誘,如果沒有她在旁邊參謀,蕭映月這傻姑娘肯定會上當。


    說到底這隻是家務事,不管是公安局還是街道辦,都不會插手太多。


    再說得不好聽些,街道辦要的隻是居民表麵和諧,家庭內部矛盾最好是內部解決,別鬧出去就行,不管家裏鬧得多兇,麵上能過得去就是和諧。


    再比如家暴這詞,也不知道是誰編出來的,明明就是故意傷害,屬於刑事案件,可一個家暴就變成家庭糾紛了,隻要女人不給打死,那就是小事,街道必須和稀泥,最後的結果就是女人忍,忍無可忍還得忍,運氣好把男人熬死,運氣不好就是被男人打死。


    夏青青可太了解街道辦的處事原則了,前世她就是這樣被逼死的,所以她猜測,班玉明是真好心,但他不能事事插手,隻能去詢問街道辦,街道辦對這事不上心,隨便處理了下,就和班玉明說已經搬走了。


    也有可能街道辦的目的,也是想把蕭映月哄迴去,讓蕭誌光和丁玉梅解決掉她。


    或許在街道辦的人看來,蕭映月太不懂事,把家裏的一點小事鬧到公安局,丟了街道辦的臉麵,很應該受到一點教訓。


    “那我去找班公安說。”


    蕭映月氣得就要去找班玉明,被夏青青一把拽了迴來,“別給班公安添麻煩了,這事咱們自己解決。”


    “打上門?”


    蕭映月眼睛一亮,擼起袖子準備幹仗。


    “咱們先禮後兵,走,先迴去看看!”


    夏青青說完,並不急著走,而是將桌上的布料有條不紊地畫好線,再裁剪好,這才去洗手。


    現在是上午九點多,太陽已經掛得老高,出門就像蒸籠一樣,夏青青戴好太陽帽,披上長袖襯衫,騎車捎著蕭映月去寶慶坊。


    果然,家裏的大門敞開著,九歲的蕭文彬在院子裏玩,他是蕭誌光和丁玉梅結婚後生的兒子,被養得驕縱刁蠻,會走路起就以欺負蕭映月為樂。


    “果然是騙我迴來的,王八蛋!”


    蕭映月咬牙切齒地罵,蕭文彬是蕭誌光和丁玉梅的寶貝命根子,要是搬走了,絕對不可能落下,而且院子裏晾曬著蕭家人的衣服,有著明顯的生活痕跡,說明這一家子壓根沒打算搬家。


    “青青姐,現在怎麽辦?”


    “先找幾個人!”


    夏青青冷笑了聲,都已經在公安局和街道辦那兒過了明路,蕭誌光不肯當人,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她帶著蕭映月去了福慶裏弄,按照前世的記憶,找到了359號,是幢大雜院,裏麵住了十幾戶人家,老舊的院子裏散發著下水道和刷馬桶的腐臭味,這味道簡直讓人上頭。


    蕭映月捂緊了鼻子,她雖然被虐待,但從沒在這種房子裏住過,這臭味快把她熏死了。


    夏青青麵不改色地上了二樓,在緊閉著門的房間停下了,她不急著敲門,貼著門板聽了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還好沒記錯,就是這了。


    夏青青從頭上取下根發卡,掰直了,變成根細鐵絲,捅進了鎖孔裏,鼓搗了幾下。


    “哢”


    門開了。


    裏麵的人都齊齊轉頭,畫麵像是定格了一樣,十分安靜。


    狹窄的房間裏開了兩桌麻將,除去打麻將的八人外,還有個端茶遞水的女人,二十出頭,頗有姿色,嘴下角有顆媒婆痣。


    夏青青笑了笑,又見麵了。


    上次見麵還是在監獄裏,馬春花要上刑場了,獄友們湊了點錢,托管教員買了身漂亮毛衣,讓她穿著去刑場。


    “我不就是叫幾個人上家裏打麻將嗎?咋就要槍斃了?”


    直到去刑場時,馬春花都沒想明白,打麻將咋會打死人。


    “你咋進來的?你啥人啊?”


    馬春花反應最快,衝到了夏青青麵前喝問,還衝她男人錢八斤擠眼睛,錢八斤手忙腳亂地收桌上的麻將和鈔票,場麵十分混亂。


    “別緊張,你們繼續打,我來找春花姐。”


    夏青青在馬春花耳邊低聲說:“去隔壁說。”


    “你誰啊,趕緊走!”


    馬春花見桌上的麻將都收了,立刻安心,底氣也足了,推搡著夏青青轟人。


    “你們不僅聚眾賭博,還介紹賣銀,要是讓公安知道了……”


    “咱們去隔壁說,特麽的,誰在外麵造老娘的謠,老娘是那種人?妹子你可別聽那些人胡說八道!”


    馬春花立刻變了臉,親熱地拉著夏青青去隔壁屋子,蕭映月懵逼地跟在後麵,到現在她都沒搞清楚狀況,反正跟著青青姐肯定不會錯。


    “妹子喝茶,這是今年的明前龍井。”


    馬春花能屈能伸,笑得特別諂媚,雙手奉上茶。


    “我要幾個人撐場子,一個小時,勞務費每人一塊,請春花姐幫忙!”夏青青直截了當地說了目的。


    馬春花和她男人錢八斤,說得不好聽些,就是龜公和老鴇,主業聚眾賭博,副業拉皮條,這要是過個十來年,也就是罰款再坐幾年牢,可他們兩口子倒黴,撞上了嚴打,都吃了槍子兒。


    這兩口子不算好人,但也不是十惡不赦,甚至還講一點江湖道義,認識不少無業遊民,夏青青就是來找他們要人的。


    馬春花頓時安心了,隻要不是來找麻煩的就好,她笑盈盈道:“要幾個?具體幹啥?見血不?姑娘,這見血的價錢可不止一塊,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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