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青悄悄地跑了迴來,看到五六個大爺大媽們進了楊家,她得意地笑了笑,轉身朝小賣部慢慢地走。


    她給兩個老東西下的蒙汗藥,藥效是一個小時,楊紅婷喝的藥,應該能持續一個小時,好戲才剛剛上場呢。


    小賣部門口很熱鬧,有七八個人在高談闊論,都是住在附近的,他們在討論邊境的戰爭,因為弄堂裏有兩戶人家的孩子上了前線,大家都很關心戰事。


    “我家阿軍撤下來了,還好隻是輕傷,他連長和副連長都犧牲了,唉!”


    一個大媽歎了口氣,雖然慶幸自家兒子沒事,可也為犧牲的戰士們心痛,都是大好年華的年輕人啊,爹娘得有多心痛。


    “我家阿偉現在還沒聯係上,不曉得怎樣了,唉,我現在吃龍肉都不香!”


    另一個大媽神情焦急,她兒子也上前線了,但和那個阿軍不是一個部隊。


    “放心吧,阿偉吉人天相,肯定沒事的!”


    “說不定明天就有好消息了!”


    大家紛紛安慰她,隻是這種空白的安慰,並不能減輕大媽的擔憂,她略聊了幾句,就匆匆迴家了。


    “希望早點打完,要不然讓我們這些老頭子去打仗,反正活夠了,那些孩子太年輕了,唉!”


    一個大爺豪氣衝天地拍著胸脯,他姓李,是弄堂裏出了名的火爆脾氣,還很容易較真。


    李大爺是退休八級電工,在單位裏他連廠長都不給麵子,在弄堂更是看不慣就罵,大家都不敢招惹他。


    “我倒是想為國爭光,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這老胳膊老腿的,還是別去當累贅了!”


    另一個身材瘦小的大爺說得很好聽,他姓劉,是退休老師,全身上下八百個心眼子,一分錢都要算計的精明人。


    李大爺朝他斜了眼,還嗤了聲,故意說:“今早菜市場肉攤,你插隊時身手可靈活的很,我看你對付七八個敵人不在話下!”


    “你肯定看錯了,我從來不插隊的。”


    劉大爺麵色不變,信誓旦旦地否認,還說:“我可是文明人,插隊是不文明的,老李你別冤枉我!”


    “我兩隻眼睛都沒老花,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個老東西插一個孕婦的隊,把我們平安裏弄的牌子都倒光了!”


    “你拿出證據來?還有誰看到了?我幾點幾分插的隊?你別血口噴人!”


    “老子特麽以後天天帶照相機,有本事你以後天天文明!”


    兩個大爺杠了起來,吵得不可開交,其他人都沒太大誠意地拉架,畢竟這兩人三天兩頭都要吵一迴,他們早習慣了。


    “徐姐,我要一包山楂片,再來根果丹皮。”


    夏青青嬌嬌弱弱的聲音響起,兩個大爺的罵戰立刻結束,還整了整衣服,梳了梳發型,不能在小姑娘麵前跌份兒。


    “青青吃飯了沒?”


    徐姐拿出山楂片和果丹皮,收了一角錢。


    “吃了。”


    夏青青撕了果丹皮的包裝紙,咬了口,酸得皺眉,徐姐給看樂了,笑道:“你吃不了酸的,還淨買酸的吃。”


    “我腦子有點亂,吃點酸的清醒清醒,徐姐,我在你這坐會兒啊!”


    夏青青齜牙咧嘴地啃果丹皮吃,現在的果丹皮料是真足,酸得她牙都要倒了。


    “出什麽事了?你婆婆又罵你了?”


    徐姐反應很快,立刻聽出味了,麻利地搬出把小板凳,讓夏青青坐著吃。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一臉八卦。


    “沒什麽,就是現在不想迴家,徐姐你關門時我再走啊!”


    夏青青啃了一半果丹皮,牙實在受不住,拆了山楂片吃,有果丹皮在前擋著,她吃山楂片竟吃出了甜味。


    “關門還早呢,青青你哭了?”


    徐姐眼睛很利,立刻發現夏青青眼睛紅紅的,其他人精神一振,明顯是出事了啊!


    “沒……沒哭!”


    夏青青神色慌張地擦眼睛,她這番作態,把大家都勾得心癢癢的,恨不得能撬了她的嘴,把事情清清楚楚的說明白。


    吃完一包山楂片,徐姐殷勤地泡了杯熱茶,還關切道:“青青你受了委屈別自己憋著,現在可是新社會,政府會給你作主的,別怕他們!”


    “對,還有咱們呢!”


    大家齊聲應和。


    “謝謝,我……我不好意思說,太……太那個了。”


    夏青青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羞羞答答,把大家夥的心,都勾得騷癢難耐,欲罷不能,快急死了。


    火候終於熬到了十分,夏青青這才鬆了口。


    “我看到楊紅婷……她……她在在……”


    “在幹什麽?”


    大家急死了,到底在幹什麽?


    夏青青羞得滿臉通紅,捂住臉死活不肯說了。


    她現在可是純情柔弱的人設,不能崩。


    大家看出些門道了,羞成這樣,肯定不是好事,本來打算迴家睡覺的眾人,一下子來了精神,他們相互交換了個眼神,心靈達成了一致。


    “困了,迴家睡覺去!”


    “我也迴了!”


    大家假模假樣地打著哈欠,都散了,一走進弄堂,他們都改變了方向,朝楊家走去。


    小賣部隻剩下徐姐和夏青青兩人,徐姐坐不住了,她也想看啊。


    “啊喲,肚子痛,肯定晚上吃的蝦不新鮮,青青你幫我看店啊!”


    徐姐捂住肚子,上演了教科書般的表演,刷刷刷地抽了十幾張草紙,風一般溜出了小賣部,朝公共廁所跑去,但很快就掉了頭,改成了楊家。


    小賣部隻剩下夏青青一人了,她收了臉上的單純和羞澀,繼續啃剩下的半根果丹皮。


    一行人在楊家的天井裏集合了,他們叫了幾聲,沒人應。


    走到客堂間再叫,二樓跑下個精神奕奕的大媽,伸手‘噓’了聲,“別叫,趕緊上來!”


    大媽正是第一個熱心大媽,她和其他人已經看了一陣好戲了,眼睛都放著光。


    十幾個大爺大媽們,鬼鬼祟祟地擠在狹小的門口,堂而皇之地欣賞床上滾作一團的兩人。


    “呸……真不要臉!”


    幾個大媽嘴裏罵著,手捂住眼睛,可手指縫卻叉得很開,眼睛睜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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