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那雙含水的眸子一怔,身形突然頓住,嘴唇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麽,可是怎麽都發不出聲音,像是觸發了什麽開關似的,淚水流得更加洶湧。


    納蘭鏡聞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伸出手將他納入懷中,摸著他烏黑柔順的黑發。


    “我說過的,會帶你迴家,最初問你是否要跟我走,也不是讓你做我的小侍,我會給你名份,以夫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嫁給我。”


    錦瑟卻突然推開她,慌亂無比,望著她的眼神也愈發晦澀難過。


    “不……奴不願……”


    “奴不願跟著王爺!”


    納蘭鏡聞想要攥住他的手腕,餘光卻瞥見他手腕上的傷,又放下了手。


    “不是跟!是嫁!”


    “你分明是喜歡本王的不是嗎?為何不願?因為你覺得自己配不上?”


    錦瑟隻是微笑,笑得極是苦澀,紅著眼搖頭。


    “那王爺喜歡奴嗎?”


    納蘭鏡聞沉默下來,黑眸沉沉,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王爺不喜歡奴,隻是因為那夜奴趁虛而入,與王爺荒唐一夜,若不是那夜,王爺或許根本不會知道有奴這人。”


    “奴知道的,您要帶奴走,是因為占了奴的身子,如果奴是清白之身,一定跟您走。”


    “可奴早已是殘花敗柳,您也看到了,這副身子有多髒,被多少人糟蹋過。”


    他說著,便將衣服解開,露出那具傷痕累累的身體,臉上劃過一絲難堪痛苦,將自己所有的不堪暴露在她的眼前。


    他何曾沒有幻想過呢?從她說要帶他走那日,每每想起,心底便湧起雀躍,即使他不知這話有幾分真假。


    他想,若是她真的迴來帶他走了,最後賭一次,跟從自己的內心,答應她,即使沒有恩寵,隻要偶爾她能想起自己,又或者能遠遠看她一眼,哪怕日後粉身碎骨也終不悔。


    可是……他沒有等到她,卻等到她看到自己最為難堪惡心的那一幕。


    怎麽辦?


    為什麽要這樣對他?!為什麽要給了他希望又要親手打破?!


    何其殘忍!


    錦瑟雙手顫抖著,閉著眼不敢看納蘭鏡聞,生怕在她眼中看到惡心嫌惡,他受不住的……


    納蘭鏡聞看見他顫抖的手,明明痛苦,卻仍不肯放手,固執地令人心疼。


    她知道他的在意,在意她看到他那些難堪,他過不去自己那關。


    沒有預想中冷嘲熱諷,也沒有那鄙夷惡心的眼神,隻有一雙溫熱的手,覆上了他的身體,溫柔地撫摸那些傷疤。


    他緩緩睜眼,便撞進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一時間有些怔然。


    他聽她道:“我知你在意什麽,若是你在意身上的這些傷疤,那我便為你尋遍天下名醫,治好你身上的疤痕,你若在意自己的身份,我便讓你脫離奴籍,抹去你的一切過往,清清白白做我的夫。”


    “你在意我看到你的不堪,你不敢用那副身軀麵對我,可你沒問過我的想法,最初時我說要帶你走,或許是因為責任,可現在卻不是,我看到你的不堪,知你過得不好,所以才堅定要帶你走的想法,不想讓你再過那種日子,我心疼你,亦在意你。”


    或許是那夜海棠樹下自憐的身影,又或許是那一滴滴滑落的清淚,落入她的心間,更或許是被他極強的生命力震撼。


    在那吃人的地方,依舊頑強地活了下來。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心疼這個男子的,即使現在不喜歡,也不代表以後。


    錦瑟呆呆地望著她,連眼淚都忘了流,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


    “可是……不值得……”


    “哪有什麽值不值得,本王做事一向隨心而為。”


    錦瑟低下頭,眼前模糊一片,不斷地摩挲著那枚戒指。


    不……


    不僅僅是這些……


    他突然抬起頭,一字一字道:“奴不願。”


    朝著納蘭鏡聞跪下,重重地磕了兩個頭。


    “請求王爺放奴離開。”


    納蘭鏡聞眉頭緊鎖,她不懂,為什麽?


    她望著他,沉默不語,錦瑟也不說話,固執地不起來,空氣一時間凝滯。


    終於,她長歎一口氣。


    “能告訴我原因嗎?”


    錦瑟隻是看著她,不語。


    納蘭鏡聞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地弧度。


    “本王知道了,你打算多久走?”


    “明日。”


    連傷都不肯養好再走,到底是因為什麽?


    她點點頭,抬手摸了摸他的發,手感很好,她很喜歡,不知以後還能不能摸到。


    “好,明日一早本王就派人送你走,敘情閣你怕是迴不去了,你能去哪?”


    錦瑟垂下眸,貪戀地想要記住她掌心的溫度,撫摸他發的溫柔。


    “奴有去處。”


    “好,既然如此,那便祝你逃出苦海。”


    向春山。


    她說罷,再不看他,轉身離開。


    錦瑟呆呆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在門被關上的一瞬間,像是突然失了全部力氣,跌坐在地,死死攥著衣領,壓抑地哭出聲。


    納蘭鏡聞腳步微微一頓,迴了房間。


    剛一躺下,便聽到身邊人悠悠道:“王爺為何不直接將他綁迴府?”


    “怎麽還不睡?”


    “怕王爺有事吩咐臣侍,不敢睡。”


    納蘭鏡聞閉上眼,道:“他想走,即使強製性將他留在本王身邊,他會不快樂。”


    “快樂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您身邊不是嗎?”


    納蘭鏡聞卻道:“本王不希望在意之人留在本王身邊是痛苦的,若是如此,不如放他走,隻要他能夠快樂,同樣,你若想走,本王也會放你走。”


    “是因為想讓臣侍快樂嗎?”


    “是因為你想走。”


    他們二人是不同的,放錦瑟走,是想看到他幸福快樂,過得好,不希望他留在自己身邊是痛苦的,而容衡玉,放他走也僅僅是因為他想走。


    身邊人突然沉默下來,不再出聲。


    納蘭鏡聞閉上眼睡覺,不去管他。


    可容衡玉卻側過身,月光從窗縫中穿過,將漆黑的屋內照亮幾許,也看清了納蘭鏡聞那豔麗的麵容。


    他注視著她,那月光之下的輪廓,眼中閃過些許複雜,最終靠近幾分,直到完全侵略對方的領域,才闔眸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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