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的深邃中,何令兒站在風中,身影顯得格外單薄,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散。


    她這一路走來,經曆了太多的艱辛與苦楚。


    雲玖靜靜地望著她,終於緩緩點了點頭,堅定道:“我會幫你。”


    何令兒的眼中立刻燃起了希望,如同暗夜中的繁星,熠熠生輝。


    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何況雲玖還是個絕頂高手。


    雲玖看著如春水般在她臉上湧出的笑意,眼中翻騰雲蔚,臉上卻牢牢鎖住萌發的笑容。


    “隻是你得把你那個奇怪的夢,原原本本的講給我聽。”


    何令兒立刻點了點頭,有了雲玖的幫助,她對前路多了幾分信心。


    更何況,他是這麽多年來,第一個願意聽她講述那些荒誕不經的事情的人。


    她迴想著那些遙遠仿佛已經塵封許久的記憶,又將它們從已死的泥土中挖掘出來重見天日。


    她略去了第一世的平靜成婚,將第二世與趙元沾的往來也一語略過,隻從上元夜雪夜遇難,自己被雲玖搭救開始詳細講起,她迴憶著自己見到王河山、小蟹、趙元沾、甚至地下那神秘的‘尊主’,她的聲音帶著些許遲滯,盡力不落下任何一個有可能幫助的小細節。


    雲玖聽到她雪夜遇險時開始蹙眉,但保持著克製沉默,聽到她歸家昏迷醒來後見到王河山前來,卻被黑衣人所殺時,他的眼神逐漸專注,他安靜的聆聽何令兒身陷牢獄的日子,趙元沾與小蟹幾次前來,對她提起那些半真半假,卻又信息滿滿的言語。當何令兒講到使者被殺,自己被囚,何家與顧西闕被指證勾結外邦,受牽累全族被誅這一段時,雲玖久久凝視著夜色虛空,他的麵色沉靜如水,但手指卻不由自主微微顫動,思緒似是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坦誠,看似簡單,實則最為艱難,脆弱而珍稀。


    坦誠需要說話者觸摸這個世界,安撫自己,需要強迫自己袒露心扉,同時能夠理解和克服可能不為人所信的恐懼,直麵自己情不自禁的偏向,甚至豎起尖刺,懂得抵禦撲麵而來的懷疑和惡意。


    何令兒咬緊牙關,盡量將事情講述的清晰流暢,她終於講到了三月初三那一日的浩劫。


    她說自己見到趙元沾一死,心神激蕩之下,一個長久大夢便終於醒來,之後便是這一世了。


    雲玖能相信她毫無根據的胡話麽?


    她口幹舌燥,忐忑不安,雙手微微顫抖。


    她這時候才驚覺過來,自剛才她失足掉下樓去,雲玖把她自空中提溜上來,她就一直蜷在雲玖懷裏,還一直死死拉著他,隻怕他走。


    她看著雲玖眉眼在月光下如畫般俊朗,不禁覺得臉上微微發燒,她是不是該把手鬆開?雲玖說會幫自己,他這時候應該再也不會突然離開了吧?


    雲玖卻突然貼近了她,一隻溫熱而骨節分明的手撫到何令兒耳邊,幫她挽起一縷散落的青絲。


    她正在愣神,聽到雲玖聲音似乎不像剛才一樣冰冷了,而是多了一絲溫度,他的聲音自她頭上麵悶悶傳過來:“坐下。”


    何令兒立刻依言坐下,雲玖也坐在她身邊,俯身去看她的腿。


    何令兒立刻明白……她搖頭道:“沒有,不是真的。”


    雲玖坐直身子,恢複了淡淡的語聲:“你這個夢,竟然如此真切?”


    “是。”何令兒老實點頭,“栩栩如生,身臨其境,一切都和真的毫無區別。”


    雲玖思忖著,那雙如墨的眸子凝視著她,神情凝重:“我也相信,你這個夢境是真的。”


    “你——你相信我?”何令兒驚愕地問道,不敢置信。


    “嗯。”


    雲玖沉吟道:“我自然信你,畢竟我是黑無常這種秘密,可沒有多少人知道。”


    何令兒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哼!當時夜色太黑,周圍又一個人都沒有,我自然害怕。”


    雲玖在她身旁換了個舒服姿勢坐好,恢複了正經神色:“我相信你,是因為你說的這件驚世駭俗的絕大陰謀,我倒是也略知一二,與你的描述頗為吻合。”


    在何令兒驚駭睜大眼睛的注視下,雲玖緩緩道來。


    “先說你何府之事。”


    “你所說不錯,真正圖謀陷害你何府的,必定是一股強大的勢力。‘他們’是一個規模宏大的組織,據我所知,‘他們’和北宸國有千絲萬縷錯綜複雜的聯係,甚至你見過的那個為首的黑衣殺手——他多半就是北宸人。”


    何令兒忍不住驚唿出聲:“你認識他?”


    “我不認識他,但我與他交過手。”


    “我之前也曾在追查其他事時,發現過一些蛛絲馬跡,循著線索,我當時尋到了他們在城郊的一個秘密據點。”


    “在那裏,我聽到他們用北宸語交談,覺得此事內情深重。”


    “可惜,他們竟在那據點外布了暗哨,我靠近時露了蹤跡,那個為首的殺手和我交手了兩招,其他殺手為了保守秘密,選擇了自盡。和小蟹一樣。”


    雲玖的話語讓何令兒如遭雷擊,她一時語塞,隨後有些惱怒地推了雲玖一下:“你既然早就知道了,為什麽都不告訴我?”


    雲玖嘴角一勾,攤開雙手無奈道。


    “我隻不過同你去救了一趟王司使,也沒讓你出力,你就丟了半條命,我帶出去的人受傷了,說出去實在太有損我的俠義名聲,我還得費內力救你,還得夜闖皇宮,還得秘庫盜寶,還得看你爹的臉色。你這樣的脆皮同伴,你想要我告訴你什麽?”


    “再說,咱們去司使府之前,我也不知道你惹上的是這夥人啊。”


    何令兒臉上微紅,喃喃呸了一聲,突然發覺了自己在這件事裏,確實是一條後腿。


    雲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其實我來京城的初衷,也與這件事有關。”


    “之前,我在西洲大漠抓到一個北宸探子,他身上有一封密信,提到要陷害朝中要員的事情。原本我以為是你父親要陷害顧西闕,沒想到竟然是同時陷害他們二人。”


    何令兒瞪大眼睛看著他,心中起起落落,忽喜忽憂,輕聲問:“現在你相信我父親也是被陷害的了?”


    雲玖笑道:“嗯,是啊。有個原因太過有力,實在讓我不得不信。”


    “什麽?”


    “他要是真與此事有涉,和‘他們’勾結,怎麽能放任自己唯一的女兒中毒昏迷等死呢?我當時觀察,無論其他事情上如何,但你父親……他確是對你不錯。”


    何令兒頓時也想明白了這一點,自己所說的夢境雖是虛無縹緲,但雲玖親眼所見,小蟹是‘他們’的暗樁,而自己父親手上並沒有解藥,那解藥分明是趙元沾親手送來的。這三件事聯係起來,便驗證了自己所說的話。


    她興奮道:“正是,趙元沾才是與‘他們’背後勾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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