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路上,風雪越來越大,白色的大雪充斥視線,看不清任何東西。


    李岸攙著月詩瓏深一腳淺一腳往山下慢慢走去,耳邊肆虐的狂風吞沒了一切聲音。


    今年的天氣太不正常了,都正月十六還下這麽大的暴雪,甚至是李岸從沒有見過的程度。


    兩人在齊膝蓋的大雪裏順著月詩瓏上山的腳印極其緩慢的走下去。


    隻是風雪越來越大,沒有多久,李岸就已經舉步維艱,月詩瓏更是完全沒了力氣。


    李岸隻好脫了一件裏麵的衣服,把月詩瓏綁在自己背上往實驗室趕。


    下山路難行,何況是大雪封山。


    李岸左手提著月詩瓏的馬燈,右手拿著一根樹枝,自己的馬燈則早就扔了。


    一步一步,慢慢的往迴而行,就這一會會兒,來時的腳印就已經很淺,不過還勉強可以辨認。


    “弟弟,我們會死在這裏嗎?”月詩瓏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


    李岸迴頭大喝,“不會,咱們隻是正常迴家而已。”


    虛弱的聲音繼續道,“我倒是想咱們死在這兒,這樣,就不會有痛苦了吧。”


    “說什麽胡話呢?好死不如賴活著!”眼見後麵的女子越來越虛弱,他心下焦急,大聲喝到:


    “老姐,我跟你說,要是你敢死這兒,我就把你拉到林子裏去淩辱,反正我想這口很久了!”


    “你!”月詩瓏瞬間暴走,一口咬在了李岸肩膀上。


    但是厚厚的棉服阻擋,咬得並不痛。


    李岸見月詩瓏恢複了一些精神,這才安下心來,按自己的記憶往前堅定的走去。


    腳印已經消失,但是這山包並不大,實驗室離山頂不遠,還走了這麽久,迴家的路一定找得到!


    快了,快了,就在前麵,就在前麵。


    終於,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的積雪慢慢變厚,風聲也沒有那麽喧囂。


    虎子選的地方是山裏風最小的地方,這是因為考慮到汙染擴散的問題。


    快到地方了!


    李岸一邊走一邊在漫天的風雪中四處張望。


    果然,走了十多分鍾,李岸就隱隱約約看到了自己的實驗室。


    雖然沒有燈光,不過黑色的牆麵,溫暖的燈光,還在冒煙的煙囪,還是很明顯的。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月詩瓏背進房子,迴身鎖門。


    李岸慢慢半跪而下,貪婪的唿吸溫暖的空氣。


    吞了一口口水,解開了身上的衣服。


    月詩瓏也在劫後餘生中大口吸氣。


    看到月詩瓏沒事,李岸總算放鬆了,靠在牆角休息。


    長時間的雪地行走,他早就已經脫力,幸好這隻是個小山包。


    李岸和月詩瓏匯合的位置離實驗室估計不到一裏路。


    “嗬嗬,哈哈哈哈”李岸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這麽晚出去找死啊?”月詩瓏毫無風度的靠在炕上罵道。


    她實在是太冷了,背後整個都涼了個透徹。


    雖然是李岸背下來的,但是寒風的魔法攻擊可都是她一個人擋了。


    “咱們沒死成,我開心啊。”


    “你!”月詩瓏想起李岸說的混蛋話,簡直想掐死他。


    早知道這家夥麵對敵人不擇手段,沒想到對自己人也不擇手段。


    “姐,我去燒水。”感覺力氣迴來了一些,李岸趕緊起身燒水。


    剛剛吹了那麽久,得趕緊給月詩瓏喝熱水,泡腳。


    一邊燒著水,一邊聽著月詩瓏的抱怨,李岸笑了笑。


    自己還真是命途多舛啊,上山發泄一下情緒居然都有生命危險。


    “來,姐,喝水,小心著燙。”


    李岸遞過來一個大玻璃杯,上麵用麻繩纏了一圈用來隔熱,杯子裏放了勺子。


    月詩瓏接過水杯,拿起勺子舀水慢慢吹冷。


    沒一會兒,李岸提了水桶過來,肩膀上搭著毛巾。


    “來,姐你坐炕上,把腳熱一熱。”


    “你這都從哪學的?”


    “上次跟你說的那姑娘。”


    “二十二歲認識的那個?”


    李岸點頭,“受寒了到時候可麻煩。


    洗澡水我在燒著,到時候你自己洗,我給你把腳暖一下。”


    月詩瓏坐上炕,小口喝著水,把腳伸到李岸麵前:


    “那是個好姑娘啊,舍得這麽照顧你。”


    李岸拿根小凳子坐在床前側對月詩瓏,一邊給她把鞋子脫掉,一邊給她解釋:


    “姐,是我照顧她,她不會照顧自己,我隻好學著怎麽照顧人。


    不過那姑娘在我生病的時候倒是打理得我很好。


    可能她隻是假裝自己很傻,想讓我多陪陪吧。”


    一語畢,鞋子已經脫下,托著腳,放在自己大腿上。


    “姐,我能把你棉褲脫了嗎?”


    “你又想幹壞事?”


    “你想哪去了,你這樣我怎麽給你洗啊。不能把棉褲給你一起洗了吧?”


    “哈哈哈,逗你呢。”月詩瓏看上去劫後餘生也算開心,居然開起了玩笑。


    她站起來,把棉褲脫下去一點點,但是沉重的疲憊感迫使身體馬上坐了下去。


    無奈,這妮子隻好半躺在炕上,把腳重新擱放在李岸大腿上麵。


    李岸脫下棉褲,卷起她的褲腳。


    月詩瓏雙腳已經冰涼,有點發紫的跡象。


    擼起袖子,一隻手托著她的腳放到水麵上一點點的位置,另一隻手舀水往她腳背上淋。


    待淋得差不多,腳有一點泛紅的時候,李岸雙手托著著腳慢慢往水裏伸進去。


    嘶~月詩瓏被燙得猛然一收腳。


    “你想燙死我啊?”月詩瓏委屈道。


    “燙一些可以活血,而且我手先進的水,不會很燙,放心吧,聽話。”


    “哦~”月詩瓏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李岸重新給她把腳伸進桶裏,完全沒在意這妞咬牙切齒的表情。


    沒過多久,腳就被燙得發紅,李岸摸了摸她的脖頸。


    “沒事了,等會你自己去洗澡,我先迴了。”李岸一邊說,一邊把腳擦幹。


    迴到宿舍,李岸趕緊燒水,自己也被凍得不行,耳朵都要掉了。


    ...


    第二天上午,李岸幽幽轉醒。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開門,門外完全成了童話世界。


    積雪厚度至少有五十厘米多,踩上麵的聲音讓人耳朵發麻。


    冰冷的陽光照著大地,晃得李岸睜不開眼睛。


    一看時間,已經上午十點。


    李岸迴到自己的小廚房,下了兩碗雞蛋肉絲粉。


    大冬天的,怎麽能不來一碗香噴噴的粉呢。


    “姐,吃飯啦!”李岸敲門的聲音很大,但是落在山裏完全沒有迴聲,四周靜悄悄的。


    “知道了,知道了!”月詩瓏睡眼惺忪的打開門,被冷風吹得一激靈,又趕緊跑迴炕上。


    “來,吃個粉,我喂你。”李岸把自己的粉放好,端了一碗到月詩瓏麵前。


    “啊—”月詩瓏閉著眼睛等待投食。


    過了十幾分鍾,最後一滴粉湯被月詩瓏喝掉。


    她滿足的拍了拍肚皮,把枕頭豎在牆上繼續靠牆打盹。


    李岸走出去,給她關上門,一個人站在外麵吃著粉。


    他憂心忡忡,下這麽大雪,寨子不會有事吧?


    果然,似乎為了印證李岸的猜想,粉還沒吃完呢,就看見虎子穿著大冬衣唿哧唿哧的上來。


    “虎子!”李岸喊道。


    “老李,寨子裏出了點事情,跟你說一下。”


    “啥事啊?”


    “也沒啥大事,就是廠房塌了。”


    “沒傷亡吧?”


    “沒有,人我都撤了。”


    “沒傷亡就行,機器砸壞了咱重新弄就是了。”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虎子點點頭,“上來是有另外兩件事。”


    “你說,”


    “小翠她們本來說今天到寨子,但是看這樣子怕是懸。”


    “沒事,咱們等消息就行。”


    “另外一件事,戰備等級要不要調整?大家都挺辛苦。”


    “你看著弄,”李岸把湯喝完,咂咂嘴。“我覺得,咱們可能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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