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然眉頭緊皺,聲音略顯嚴峻:“這段時間的失蹤,你該如何解釋得過去呢?畢竟,時間不短。又如何自圓其說呢?”


    王景春深吸一口氣,神態沉穩:“關於這點,我已經有了周全的考慮。”


    “你可以說,在跳車逃生過程的一瞬間,自己不幸被國府的一名眼疾的特工踹擊腹部,身體受到重創,因此造成了嚴重的內傷。”


    “然後自己輾轉來到一處深山老林的親戚家,一方麵是為了躲避追捕,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療傷。”


    “現在,內傷已經痊愈,是時候迴來了。”


    江浩然眼神犀利,提出質疑:“那麽,八重櫻小組會相信你的這套說辭嗎?他們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王景春淡淡地迴應:“我相信他們會的。”


    “我從未真正背叛過八重櫻小組,我的一家老小都在租界,性命捏在他們手裏。”


    “秘密聯係點的渠道,隻要沒有被國府特工徹底破壞,八重櫻小組就不會認為我招供了,不會認為我泄露了秘密。”


    王景春略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整理內心的思緒,然後以低沉而堅定的聲音緩緩開口:“我還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需要告知於你。”


    “在我加入日諜組織時,曾被迫登記了一個鮮為人知的姓名——王丙穀。”


    “這個名字是我深藏不露的隱秘身份,是我行走在暗湧中的另一張麵具。”


    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滄桑和嚴肅,“如果你假扮我,使用我的身份,在與那些暗潮洶湧中的敵人交鋒時,倘若無法準確無誤地說出這個名字,那麽後果不堪設想。”


    “因為你很可能因此暴露身份,日諜小組會將你當作打進來的國府特工,你將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在酷刑的折磨之下,生不如死。”


    王景春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那嚴肅的神情和鄭重的語氣讓人無法忽視他的警告。


    他再次強調:“一定要銘記這個名字——王丙穀,這是我為你留下的一條生路,這個名字是你假扮我時的通行證,是你生死存亡的關鍵。切記切記!”


    江浩然心中驚濤駭浪般湧動。


    原來,按照錢炳章的布局,他確實是因療養的緣故而滯留在一個秘密的地方,從而耽誤了迴租界。


    從邏輯上看,這一安排無懈可擊,隻要他能保持麵色如常,神態從容,敵人便難以察覺其中有什麽異常。


    然而,王景春剛才的言語猶如晴天霹靂,讓他震驚不已。


    敵方的間諜狡猾如狐,暗中布局,竟然在這一環節留下了伏筆。他們特意記錄了一個秘密的名字,如果江浩然深入敵營而無法道出這個至關重要的名字,那麽他將立即麵臨生死抉擇。


    諜戰世界的殘酷無情,猶如一場無休止的欺詐遊戲,爾虞我詐,兇險萬分,欺詐與反欺詐才是諜戰戰場的常態。


    江浩然深感感歎:真是兵不厭詐啊!


    這一刻,他深刻地感受到了諜戰戰場的無可比擬的殘酷,這是真實戰場無法相比的。


    至少在真實的戰場上,自己會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在諜戰戰場上,完全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露出破綻的,又死於何因。


    如若沒有王景春毫無保留的交代,他可能就此踏入險境,一去不返。除了成仁犧牲,還會有什麽?


    生死簡直就是一紙之隔,一言之差,就是簡單的“王丙穀”三個漢字。


    此刻的江浩然,內心充滿了對王景春的感激之情。


    正是王景春的坦誠交代,讓他在這場生死較量中得以保持清醒與警覺。


    深入敵營,真是充滿生死未卜的驚險。


    江浩然暗自慶幸,他沒有采取那種審判者般高高在上的姿態,居高臨下地審問王景春。


    試想如果他真的那樣做,恐怕隻能逼得對方像擠牙膏一樣,極其勉強地透露一些表麵的信息。


    而真正核心的秘密,諸如秘密聯絡方式、暗號和隱藏的身份,王景春恐怕會守口如瓶。


    畢竟一旦泄露這些關鍵信息,他的家人——母親、妻子和女兒,將麵臨無法預料的危險。


    日本人以殘忍和冷酷著稱,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在這種緊張的審問下,王景春可能會為了保護家人而選擇沉默。


    江浩然深知這一點,因此他選擇更為溫和的方式去接近真相,去挖掘那些隱藏在表麵之下的秘密。


    江浩然暗自欣慰,仿佛天意使然,王景春突患急性闌尾炎,這場病痛竟為他鋪設了通往信任之路的橋梁。


    在病痛侵襲之際,江浩然得以伸出援手,不僅化解了王景春身體的痛苦,更化解了他心中的冰冷與隔閡。


    這種信任不是輕易得來的,而是建立在關鍵時刻的救助之上。


    這一刻,江浩然化腐朽為神奇。


    他不僅贏得了王景春的信賴,更贏得了他全心全意的依賴。


    王景春深知,能在生死關頭挽救他人性命的人,其誠信與善良無可置疑。


    王景春之所以將取錢的任務托付給他,是因為他真心感激江浩然所給予的救命之恩。


    不僅是因為想要拿出半數金條以示感激,更是因為信任江浩然,希望江浩然能夠幫助他完成母親的第二次手術,並將她及家人帶離如同魔窟的租界的願望,擺脫日本人的控製。


    這一行動充分表明,王景春並非鐵石心腸、死心塌地,無可救藥的漢奸。他內心深處仍存良知與親情。


    江浩然的到來,如同一縷陽光,照亮了王景春心中的陰霾,讓他看到了希望與救贖的可能。


    或許他早已知道了江浩然來的目的和打算,江浩然的行為感動了他,隻是看破不說破,他用行動在配合著江浩然。


    這才出現了竹筒倒豆子的事,而且唯恐江浩然記不住或發生疏忽。


    江浩然的這一套其實是在講政策,當然是我黨的政策。


    他的內心充滿了對我黨教育、挽救和感化政策的深深讚歎。


    與國民黨的鐵血手段相比,我黨的這種以人為本,以心換心的策略,真的是強了一萬倍不止。


    他深知,真正的攻心治本,才是真正的正道。


    在這份默契與理解的交融中,兩人仿佛形成了一種無言的默契,彼此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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