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路,不遠處就是公墓。


    黎清坐在路旁的樹上,托著下巴百無聊賴,眼神從穿過的車上掃過。


    她做了一個夢,夢醒了,還是沒能離開這裏,這條葬送她的路。


    時間不休不止,晝夜輪換交替。


    秋天的風有些涼,跑過的車吹起風塵,一輛黑色車行駛而來,最後停在不遠處。


    黎清飄了過去,下車的人和她長著相似的臉,是那個醫生,救治她母親的醫生。


    旁邊還有兩個人,頭發花白,麵色蒼老,手裏捧著骨灰。


    歎息聲很長,他們走進墓園,一條有些長的泥路,長著青綠色的草。


    碑林簌簌而立,烏鴉嘶啞著鳴叫盤旋。


    麵前的墓碑刻著熟悉的名字,照片上的人笑容清爽,是年輕時候的年鬱南。


    “小南,是我們對不起你”年美玉摸著墓碑:“更對不起輕輕”


    麵前的女人哭的很傷心,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最後倒在男人的懷裏。


    他們走了,隻剩那個醫生還站在原地,看了墓碑很久。


    “小黎!該迴去了!”宋懷背著年美玉,迴頭喊了一聲,隨後就走了。


    雨有點大,黎宋打開傘,微遮墓碑前的花,臨走前看了眼旁邊的墓碑,那是宋輕的墓,他已經沒印象了。


    黎清跟在他身後,離開了公墓,也離開了那條束縛她的路。


    車子開往一條熟悉的路,道旁常青樹仍舊蔥鬱,樹梢遮擋秋陽,落了一地影子。


    車停在黑色大門前,白色的別墅很美,黎清緊跟在黎宋身後,離不開三米遠。


    他的房間很簡單,非黑即白,有很多的書。


    黎清在房間裏走動,指尖觸摸桌麵上攤開的書,是本醫學書,書架上也有很多醫學類書籍。


    聽到身後的動靜,一迴身,黎宋脫掉黑色的外套,拿手術刀的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是醫生的手。


    他摘下身上的飾品,撈過浴巾走進浴室,放在桌子上的玉佩泛著綠光,上麵刻著一個字——清。


    有些眼熟,黎清卻想不起在哪見過,思索的時候瞥到床上的人偶,不出意料的傻眼了,她的人偶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它的身上多了幾個缺口,殘破的身體看起來像是流浪的乞丐。


    “難不成是跑出來被他撿到了?”


    喃喃自語的黎清暗自思考,沒有注意到水聲悄悄地停了,門哢嗒的打開,黎宋揉著頭發,腰間隻圍著一條浴巾。


    他的身材很好,寬肩窄腰,身上的線條流暢,隱沒在浴巾裏。


    腿邊還有個紅色印記,那個印記像是在滴血,本就白皙的皮膚看起來更白了。


    黎清摸著下巴,在他過來的時候習慣性的避開身,誰料身後就是衣櫃,一隻手穿過她的身體,拿出裏麵的褲衩子。


    浴巾掉在地上,穿褲衩的聲音有些大,黎清背過身,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了幾聲。


    悄咪咪的迴頭,對方已經穿好褲衩,拿了本書躺在被窩裏,那枚玉佩又迴到他的脖子上,和他倒是相稱。


    他好像在想些什麽,摸著玉佩摩挲了很久,隨後撈過人偶端詳。


    沒看出什麽,又放到一邊,靠著床頭看書,眼尾狹長,垂眸的時候有些像銳利的刀鋒,極具攻擊性。


    黎清摸了摸床,沒有凹陷。


    她彎著腰,俯身湊過去看了看,裏麵專業術語很多,她看不懂,有些興致缺缺。


    想要出去看看,卻離不開他的身邊。


    一直站著也不是個事兒,憑著對方看不到她,黎清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入目便是黑色的牆紙。


    身下的床很大,黎清翻來覆去也沒問題,總歸也摔不疼。


    可真當摔到地上時,還是有些疼的,她爬起身,坐在床上捂著額頭,沒想到不是人還會疼,真的是做鬼也不容易。


    床上那人還在看書,看的很快,一溜煙就掃了過去,黎清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看的,倒是對他產生了些興趣。


    伸手戳了戳他的臉,他們像是兩個時空裏的人,隻是看似在一個時空。


    就像平行但不重合的兩條線,在某個角度看卻是重合的。


    黎清無聊的在他臉上戳弄,突然聽到他開口:“你是誰?”


    這一聲把黎清嚇得夠嗆,趕緊收迴手,和他的視線短暫交匯。


    他看了黎清的方向,又開始張望四周,看來是沒發現她。


    黎清鬆了口氣,在他麵前揮了揮手,果然沒反應。


    不過他剛才怎麽會突然說那話,就好像真的察覺到她的存在。


    一個想法在腦海裏浮現,黎清又開始戳他的臉,觀察他的神色。


    翻書的手指停了,他的目光再次看向身旁,冷靜的語氣裏帶著篤定:“你在這裏”


    “真聰明”黎清笑眯眯的看著他,可對方沒有迴應,想來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你是誰?”黎宋再次問了這個問題,可是沒有聲音,隻有臉上的涼意,很快又消失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看不見,摸不著,也聽不見聲音,隻有那抹淡淡的涼,可以證明有個東西跟在他身邊。


    “小黎,吃飯了”年美玉敲著門開口,隨後又下去了。


    黎宋靜靜等了一會,沒有涼意,他掀開被子,隨手套了身睡衣就下去了,眼神掃視四周,觀察細微的變化。


    被迫和他待在一起的黎清看到他這副模樣有些想笑,飄在空中俯視著他,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


    頭上一涼,黎宋抬起頭,過了會脖子傳來涼意,他伸手一抓,什麽也沒抓到,隻有淡淡的涼意。


    吃飯的時候他有些心不在焉,想要抓到那個看不見的東西,可是沒有什麽辦法。


    它很喜歡做惡作劇,一直搗蛋,瞥了眼腰間,他又收迴視線,草草吃了幾口迴了房間。


    “飯量這麽小”黎清嘀咕著上了樓,直接穿過門進入房間。


    手機鈴聲響了,黎宋隨手接聽,等著對方先吭聲。


    “請問是黎醫生嗎?”對麵的男生有些恭敬,黎宋隨口迴了句:“找我有什麽事?”


    “董事長找你有事”對方又道:“地址發你了,記得準時到”


    對方說完就掛了,也不在乎黎宋會不會同意。


    “看來那家夥出事了”黎宋拿著手機,隨後換了身衣服開著車來到禦林宮。


    剛進門便是正在喝茶的溫世緣:“坐”


    黎宋也沒客氣,端起茶抿了一口,等著對方開口。


    “你的醫術很好”溫世緣放下茶盞:“請你看看小言出了什麽問題”


    “前麵那些人都說他的心髒出了問題,卻找不到原因”溫世緣帶著黎宋來到一件白色房間,裏麵的溫言皮膚蒼白,懨懨的抬起頭,金色的碎發很耀眼。


    房間裏的醫療器械很完備,全是新款,足以見得財力雄厚。


    黎宋視線落在他的胸膛,耳聽器下的心髒微弱鼓動,一顆活的心髒。


    將他裏裏外外又檢查了一番,黎宋走到溫世緣麵前:“心髒衰竭,需要換一顆心髒”


    “他們也說要換一顆心髒”帶著金絲眼鏡的溫世緣和藹的微笑:“可是小言心髒一直沒問題,怎麽會突然間心髒衰竭了呢”


    溫言抬頭看了眼溫世緣,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


    “我拿心髒做了實驗”他走溫世緣麵前,微微抬頭,指著自己的胸膛:“實驗失敗,心髒就變成這樣了”


    “你之前為什麽不說?”溫世緣笑了笑:“還是……你在隱瞞什麽?”


    溫言瞥了他一眼:“我如果再不說,豈不是又要多一個無辜枉死的人”


    黎宋裝作沒聽見,轉身在房間裏溜達,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停下,抬頭看著周圍的機器。


    “他曾救治過我的朋友,僅此而已……至於隱瞞什麽,你自己去查便是,何必大費周章”


    “你是我的繼承人,你若是病了,我會很頭疼……”


    “嗬,你的私生子可不少”


    “那些歪瓜裂棗不提也罷,我隻有你一個繼承人……心髒的事我會解決,你就在這好好養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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