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彪賠笑:“正要稟告呢,不是還沒開口嗎?小人畢竟財力微薄,不過效力之心是有的,也曉得上頭的難處,銀子盡力籌措,多是不多,八百兩卻是有的。請記住本站的網址:。”


    程讓笑了:“八百兩不多,隻怕不好交代,你的兒子不是想在親軍中謀個差嗎?咱家已經盡力在辦了。”


    張彪咬咬牙:“一千五百兩。”


    程讓眯著眼,輕描淡寫的道:“很好,銀子籌齊了,明日便送去儲濟倉,以納絹的名義。”


    張彪外表兇悍,卻也是心細如發之人,笑嘻嘻的道:“是,是。”


    程讓沉吟一下道:“記著,是一千二百兩銀子,你明白嗎?”


    剛才報出來的是一千五百兩,可是到了程讓這兒,卻讓張彪隻報一千二百兩,裏頭的用意,已是十分明顯,張彪會心一笑:“小人曉得規矩的。”


    程讓便笑起來,端起茶來吃了一口,頗為得意的搖頭晃腦道:“這茶,開始有點味道了,咱家怎麽說來著,茶葉要好,還得是看誰衝泡,品茶品的不是滋味,是人,是心,好茶,好茶。你兒子的事,保準沒有問題,你自然曉得,陛下登基,將親軍十二衛擴充為二十衛,人手緊缺的很哪,陛下此前早有旨意,說是若是人手不足,可就地招募良家子充入,這良家子,不就是你嗎?咱家再使使勁,想辦法給你兒子補進虎賁左衛去,那兒有熟人,打聲招唿,又有太子殿下的人情在,用不了幾年,不敢擔保其他的,這一個百戶,想來問題不大。(.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你呢,安安心心做你的買賣,有咱們在這兒護著你,誰也動不了你分毫,不過將來……”


    張彪喜笑顏開:“將來當然還少不得還要孝敬。”


    程讓忍俊不禁:“咱家就喜歡和你說話,不累,就怕碰到那種不懂規矩的硬骨頭,不曉得事。”


    正說的起勁,外頭卻有夥計跌跌撞撞的過來:“東家,東家……不妙了,不妙了,有錦衣衛的,來找麻煩了。”


    程讓一聽,頓時皺眉,臉色陰沉下來:“錦衣衛來做什麽?”


    張彪看了程讓一眼,惡狠狠的對夥計怒斥道:“多大的事,真不懂規矩,滾出去,到時我自會處置。”


    那夥計大氣不敢出,連忙退出去。


    程讓陰森森的拖著光潔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是聽說過,在你們東華門有個頗厲害的百戶,不過他得罪了太子,當然,這隻是傳聞,到底怎麽迴事咱家也沒打聽的太清楚,不過你不必怕,你是老老實實做買賣的人,隻要占住了理,就不必怕他。”


    張彪不敢隱瞞,將昨日百戶所下了駕貼的統統說了,最後道:“其實不是銀子的事,隻不過賭坊買賣做的這麽大,什麽阿貓阿狗都伸手進來,以後這買賣還怎麽做?今日答應了這百戶所,明日就有人來拆小人的賭坊了,買賣不是這樣做的。所以小人也沒理他,由著他去,想不到他竟上門了。”


    程讓嘻嘻一笑:“說起來,這似乎還是咱家的同行啊,不用理他,若是北鎮府司,尚且還禮讓三分,一個小小的百戶所,怕個什麽,況且他是來索要財物的,就算起了爭執,打起了官司,理虧的也是他們,你放心大膽去處置罷,還是那句話,不惹事,卻也不要怕事。”


    得了程讓的準信,張彪猶如吃了定心丸,道:“怠慢了,公公少坐。”便匆匆糾結了十幾個後院裏的幫閑,氣勢洶洶的往賭坊去。


    賭坊裏頭烏煙瘴氣,可是本應該人聲鼎沸,隻是現在,卻冷清了許多,幾乎看不到任何的賭客,隻有郝風樓坐在一張賭桌上,十幾個校尉按刀立在他的身後,幾個賭坊的夥計臉色慘白,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隻能僵在這裏。


    郝風樓一到,直接便將刀狠狠的砸在賭桌上,而後尋了空位一坐,翹起二郎腿,如此態度,顯然不是來賭博的,明眼人都曉得,這分明就是來茬。於是那些賭紅了眼的賭客,一下子清醒過來,瞧這氣氛,八成要出事,於是一個個溜之大吉,賭坊為之一空。


    郝風樓坐在椅上,打量這偌大的賭廳,嘴角微微揚起,含著微笑,卻不做聲。


    張彪過來,勉強帶著幾分笑容,作揖道:“不知大人有什麽見教?”


    郝風樓瞥了他一眼:“你是何人?”


    張彪道:“小人程讓,是這賭坊的東家。”


    “哦,原來你就是程讓。”郝風樓麵無表情,淡淡的道:“駕貼,不知收到了沒有?”


    張彪見郝風樓態度傲慢,心裏冷笑,此時也懶得客氣了,道:“哦,大人是說昨日百戶所送來的帖子?收是收到了,就是有點不太明白。還請大人指教。”


    郝風樓道:“但說無妨。”


    張彪嘻嘻一笑:“小人既沒有作奸犯科,也不是官人,按理,和你們錦衣衛無關,這駕貼怎麽就送到了小人這裏。小人雖然不才,多少卻也有些見識,錦衣衛管的是官,和咱們這小民,似乎沒什麽關係罷,再者說了,小人是老老實實的買賣人家,平時逢人都是三分笑臉,就算是朝廷修橋鋪路,小人也都略盡綿薄之力,所以小人很不明白,這駕貼送到了小人這裏,是什麽意思,不合規矩啊。”


    張彪一副虎背熊腰、兇神惡煞之色,想不到講起道理來,卻也很有邏輯。他有一點卻是說對了,錦衣衛的職權不是民,管的都是大事,從來沒有聽說過,錦衣衛給小民下駕貼的道理,甚至於太祖時創立錦衣衛,初衷就是監視朝中百官,還曾三令五申,讓這北鎮府司不得擾民,現在張彪把這事兒拿出來說,倒是頗有見地。


    張彪有了道理,又覺得背後有人撐腰,腰杆子一下子挺直起來,整個人變得有幾分盛氣淩人,冷冷一笑:“所以,這駕貼小人不明白,既然不明白,也沒有說去就去的道理,大人什麽心思,小人明白,不就是想要銀子嗎?不過這銀子嘛,小人卻是有一些,可是小人的銀子要吃用,要花銷,甚至還要養粉頭,要喂狗,大人這裏,小人就實難從命了。”


    “你說什麽?”曾建怒了,握緊刀柄,怒喝一聲。


    張彪的話,幾乎等同於直接罵人了,寧願喂狗,也沒你的份,不正是說錦衣衛連狗都不如。


    曾建再蠢,也能聽明白這弦外之音,他一聲怒喝,張彪身後的十幾個打手也紛紛警惕起來,滿是不善。


    郝風樓卻是笑了,舉手鼓掌:“張東家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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