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完這屆科考,得了皇帝的首肯,丞相大人終於可以告個假,好好養養精神。


    因此,對肅郡王府的親王和小柿子,丞相連搭理都懶得搭理,到城外找了個偏僻的道觀就靜養去了。


    這紛繁擾亂的世事,神仙也得找機會喘口氣啊。


    氣不平的小柿子騎著馬也出了城,直奔丞相靜養的那座道觀。


    道觀不大,偏僻,安謐,是能讓人靜心的地方。


    隻是,因為當朝丞相在這裏靜養,所以概不接待外客,守山門的是皇帝專門撥給丞相的羽林衛。


    開華帝從來不是一個吝嗇的人,尤其對象是他的丞相大人的時。在丞相為了大慶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時候,做為帝王他必得有足夠的寬容和體諒。


    其實,孟明遠並不想這樣招搖的,本來就是找個山青水秀沒人打擾的地方深澱一下心情罷了。結果,讓皇帝給整得十足嚴肅,一點輕鬆的味道都找不到了。


    身為重臣,有時還真是挺悲摧的。


    孟明遠並不覺得欲罷他於死地的人有很多,雖然想他死的人有肯定會有,但也不必就這樣戒備森嚴的。


    所以,當聽到肅郡王府的小柿子竟然拍馬追出京城的時候,丞相笑了。


    衛蔚光進到道觀看到丞相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微微怔愣了下的。


    丞相披著一頭濕潮的長發,隨意披著件寬袍大袖的居家服,意態慵懶地躺在竹製躺椅中,手裏拿著一本書,聽到聲響便抬頭朝他這裏看過來。


    未曾束冠的丞相顯得有幾分雌雄莫辨,星目湛湛,眉目清俊,便隻是淡淡一瞥,也給人一種驚豔了時光的感覺。


    這個時候的丞相大人身上少了平日裏的疏離淡漠,顯得舒懶隨意,有幾分名士風流的韻味。


    “世子找本相何事?”孟明遠帶了幾分興味地看著不請自來的衛蔚光問。


    衛蔚光一肚子的報怨突然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說什麽呢?丞相不喜歡他,這是已經明明白白顯示出來的,而之所以不喜歡他,原因又很複雜,就是衛蔚光自己都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母親不會是一個好婆母。這讓一個愛妹寵妹的丞相如何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他不被人待見是注定的。


    要命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扭轉現在的局麵。


    看著眉頭擰著死死的,一臉凝重,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小柿子,孟明遠很有風度地擺了下手,道:“坐。”


    自有侍從搬了坐凳過來給衛蔚光。


    衛蔚光規規矩矩地坐了,雙手平放在膝頭,帶了幾分拘謹地看著丞相,道:“我知道自己有許多不足的地方,可是相爺不給我改正的機會,便徑直給我判了死刑,這個……恕我不能理解。”


    初生牛犢不畏虎!


    孟明遠還是欣慰的,至少這孩子為了自己豁得出去。


    “知恥而後勇,知不足而奮進。人,往往都缺少一份清醒的自我認識,你今天能說出這樣的話,本相甚為欣慰。”也不枉哥一直對你打壓著潑冷水。


    衛蔚光的眼睛陡地發亮。


    孟明遠放下手裏的書藉,舒展了一下手臂,身後的虎子遞過來一方幹燥的布中,他接了在手給自己的濕發繼續汲水,一邊不緊不慢地道:“你的性子太急躁了,虎子,給世子奉杯茶。”


    “是。”


    衛蔚光看著突然就中斷了話題的丞相,心中鬱悶個半死,卻又不敢呲牙。


    麵對丞相,即使他一身輕淡風雅,沒有絲毫威壓,衛蔚光也是打心底不敢放肆的。


    眼前這個人,是他們大慶朝的宰輔,是談笑間斥退來使,麵對判軍淡定自如,麵對敵國大軍壓境指揮若定,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的人,不管誰站在這樣的人麵前,都要存著一顆敬畏之心。


    虎子為肅郡王世子奉完茶,重新迴到自家老爺的身後,接過他手中的布中,然後拿了玉梳,仔細替他梳理那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繼續自己背景牆一樣的存在。


    孟明遠捏了躺椅前小幾上瓜果盤裏的一隻蘋果若無其事的轉著,淡淡地道:“清源是個外方內圓的人,看似愚直卻不迂腐。本相喜歡他的變通,他看問題的角度有其獨道的地方。”


    衛蔚光的手微微收緊,他知道接下來丞相就會說到自己了。


    “天資這種東西有時候非人力可為,”孟明遠笑著掃了貌似緊張的小柿子一眼,漫不經心地在蘋果上咬了一口,“人跟人是不一樣的,有時也不必太過羨慕嫉妒恨他人,也許你的身上也有他人不具有的閃光點,關鍵你要對自己有這個認知才行。”


    衛蔚光一下子變得沮喪,“我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的閃光點在哪裏,因為丞相似乎哪裏都看不上他。


    “至少你能沉下心思考,雖然還是急躁了些,但至少你已經思考了。”


    衛蔚光張了張嘴,又閉上,然後又重新張口,“相爺是因為家母嗎?”


    孟明遠笑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令堂身上,這本相不否認。”


    “可……子不嫌母醜,我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


    虎子將頭發梳好,收起了玉梳,然後退到一邊。


    孟明遠從躺椅上起身,負手走到廊下,抬頭看著遠山,慢慢地道:“婚姻,乃是結兩姓之好,總是要慎重的。”


    衛蔚光急忙從座位上起身,垂身站到了一邊。


    “若是新婦入府,我必當護她周全。”


    “不知世子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請相爺明示。”


    孟明遠轉過身,看他,一字一字地道:“誓言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衛蔚光臉色一窘。


    孟明遠繼續去看遠山,“在想到和得到之間,還有一個做到。”


    “小子記住了。”


    “你最好是記住了。”


    衛蔚光聽得心頭一凜,丞相這樣話並沒有用怎樣嚴厲的聲調來說,可是卻重重地砸進了他的心頭。


    丞相,是認真的!


    當丞相認真的時候,別人最好也認真一點,否則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孟明遠吸了口清新的空氣,徐徐開口道:“一個男人即使再有心維護妻子,但他陪在妻子身邊的時間畢竟有限,朝夕與之相對的卻是府裏的其他人,比如婆母、丫環仆役之輩。”


    衛蔚光知道丞相這是在提點他,“小子明白。”


    “說句心裏話,本相不看好令堂,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憑她現在依舊時刻往你屋裏送女人的行徑來看……哼。”


    衛蔚光心裏又打個顫,突然湧出幾分後怕來。如果他一時把持不住受用了那些女人,隻怕今天是根本不可能能見到丞相大人的。


    “這門親事,本相到現在都不看好,可因為是聖上牽媒,本相便忍了。”


    衛蔚光對著丞相長揖到地,“多謝相爺成全。”


    孟明遠手一擺,道:“且慢道謝,本相今時今日身居相位,你自然也會顧忌幾分。若他日本相不在此位……”


    衛蔚光急急道:“我絕對不會……”


    孟明遠又一次擺手製止了他,“本相已向聖上求了恩旨,若他日世子另慕嬌花,舍妹自當下堂求去,那道恩旨會是舍妹的陪嫁之一。”


    衛蔚光:“……”


    孟明遠轉身走迴躺椅旁,重新拿起遺落在其上的那本書藉,信手翻了兩頁,嘴角微勾,慢慢將書合了,朝恭敬站在廊下的小柿子看過去,“世子可讀書?”


    “讀的。”


    “那可曾讀過這本?”孟明遠隨手便將手中的書擲了過去。


    衛蔚光伸手接了,看到封皮上的《史記》,不由抬眸朝丞相看過去。


    “讀史使人明智,閑暇時不妨多讀讀。”孟明遠一副家常的口吻。


    “小子受教。”


    “此時言之尚早。”哥還是要再繼續看看的,你丫的跟孔家那小子相比,身份上麻煩了些,不能捧,也不能往死裏壓,麻煩……所以說,他是最討厭麻煩的了。


    孟明遠突然便又有些煩躁,揮了揮衣袖,冷了聲音道:“無事,世子便離開吧。”


    “那小子便不打擾相爺了。”


    “嗯。”


    院子裏很快便又隻剩下孟明遠和虎子兩個人,但虎子是一個布景牆一樣的存在,完全可以忽略他的存在。


    孟明遠重新躺迴躺椅中,闔上雙目,以寬袖遮臉,暗自煩惱。


    家裏的幾個小子這次可是給他出了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想要個妹妹?


    春妮這丫頭禦姐範兒十足,讓三個混小子內傷了,這便把主意打到了不知道在哪兒的“妹妹”身上了,打著有個軟妹子讓他們欺負和寵的念頭,就把問題扔給他這個當爹的了。


    孩子……生來都是討債的!


    真心的,孟明遠不希望再有子嗣了,可是,幾個小家夥那讓人哭笑不得的要求又實實的讓人有拒絕了很殘忍的感覺。


    春妮這丫頭真心是養得偏女漢子了……


    可,就算他狠狠心滿足他們的願望,萬一再生出一個女漢子,仨小子到時候會不會哭給他看?


    這實在是個很值得考慮的問題啊。


    讓程氏再生?


    孟明遠磨了磨牙,開華帝那混蛋不止一次提議讓他再添幾個子嗣了,也不知道丫一國之君管臣子生不生孩子幹嘛,惹急了丫的,哥給你們把計劃生育列為未來國策,不信你們不捉狂。


    丞相果斷是被繼續生育這課題給逼得暴躁了。


    本來借著機會到城外來散散心,結果丫個不省心的小柿子爛柿子還上趕子上來添亂,真是令人惱火啊。


    生?還是不生?


    要是現在不生,總不能等程氏成了高齡產婦了再在皇帝的高壓下讓她生吧?讓別的女人再給他生?這個念頭,孟明遠是想都不會想的,就算生,現在也隻能程氏這個婆娘能生他的孩子了。


    如果早晚都要生的話,還是趁著程氏現在還年輕,早生早了吧。


    開華帝那家夥打什麽主意,孟明遠也不是不清楚,問題是,閨女他是絕對的不會送進宮讓他們老衛家折騰的。就是幾個兒子,他都不想讓他們走仕途,離皇權太近。


    生了閨女不想進宮那必定還得養成女漢子啊,幾個兒子到時候會不會有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感受?


    孟丞相突然覺得其實到時候問下兒子們的感覺挺有成就感的。


    那就再生個閨女吧,希望程氏爭氣一點,一舉得女。


    願佛祖保佑!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在一個論壇看到一個極品的盜文者,嗯,相當極品!


    她曆數了自己的許多條辛苦,涉及到有關皮膚美容身體健康等等,說自己無學搬文,每每辛苦至半夜,又沒有報酬,結果還被人舉報……天!這到底是哪個老師樹立的他的三觀?


    某水表示真心目瞪口呆!


    說到辛苦,那麽做為原創作者的是不是更辛苦,畢竟你隻是盜搬了別人的文,原創作者卻要找資料,想構思,文章寫出來還要接受各種考據黨以及一切不喜歡作者文風讀者的板磚,這樣說來,原創作者才是最苦逼的啊,沒有之一!


    說到你是免費傳播神馬的,小賊【不好意思,這樣不告而取,就是明晃晃的“賊”!】,你如果拿你自己的東西免費也罷,義務也罷,共享給大家,這個誰都沒立場指摘你。即使你學古代劫富濟貧做事也行,前提你打劫的人犯法了嗎?做惡了嗎?


    你盜取的是別人的辛勤勞動,是別人的智慧結晶,是別人的!你記住,你盜取的是別人的合法合理的成果,這樣慨他人之慷,你是有多極品才能恬不知恥地說出那樣一番話來替自己叫屈和伸張正義?


    果然,世界之大,極品遍地啊!


    賊已經做了,就別為自己豎牌坊了,徒惹笑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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