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祈安默默上前一步,想要去拉妻子的手,卻被薑拂容避開。


    “我並非那個意思,抱歉容容。”


    薑拂容似是泄了氣般轉身離去。


    謝祈安沉默著將人拉住:“容容,上車,我們迴府吧。”


    薑拂容抬眸看了眼馬車上的人,輕笑一聲:“不必了。”


    她自己能迴去。


    “容容……”


    “夫人……”


    誰知身後兩人的聲音齊齊響起。


    “夠了!能不能閉嘴!”薑拂容煩躁出聲。


    最後她看向蔣夢,語氣冷硬:“我再說一遍,蔣姑娘,我真的很不喜歡你,往後能不能請你,少出現在我麵前。”


    誰知蔣夢不知好歹,還欲開口:“夫人,我……”


    “對不起,謝大哥我……”


    謝祈安沉聲開口:“夠了,莫要再說了。”


    薑拂容不管他們二人,早已走進雨幕中,獨自向前。


    看著雨中女子單薄的緋紅身影,謝祈安緊了緊拳頭,跟上去,想要將人強硬拉上車。


    薑拂容被她拉住,對方力氣大,她無奈轉身:“放手!”


    謝祈安本想不顧她的意願,將人帶上車的,可在看到薑拂容通紅的眼眸時,霎時怔住。


    雖然有雨水掩飾,但他知道。


    她哭了,


    他把她弄哭了。


    謝祈安頓時變的無措起來:“對不起,容容,我……”手上的力道也鬆懈下來。


    薑拂容掙脫束縛,轉身向前走去。


    步履如被束縛,隻覺得深沉不已。


    謝祈安沉默著跟上去,默默脫下外袍披到了薑拂容身上。


    女子腳步一頓,並未推拒也未再開口,隻是沉默著繼續往前。


    雨越落越大,天色漸漸黑沉下來,街上早已沒什麽行人。


    而謝祈安隻是沉默著,亦步亦趨跟在妻子後頭,二人一前一後走著。


    他應該上去說點什麽的,可心中不知在害怕什麽,竟未敢在言語。


    自古以來,落雨,不僅能給人帶來負麵情緒,還會將心中的哀傷無限放大。


    而這種時候,人似乎比平日倒黴了許多。


    恰如此時的薑拂容,明明好端端的走著,卻因路麵上的一顆石子,好巧不巧的崴到了腳。


    一陣刺痛感自右腳腳踝襲來,女子悶痛一聲,整個人跌倒在地。


    跟在後頭的謝祈安眼神驟然一縮,急忙跑上前將人扶起:“容容,沒事吧?”


    薑拂容悶痛出聲:“右腳,疼。”


    謝祈安半蹲下身,單膝跪地,將人帶到自己屈著的腿上坐著:“我看看。”


    隔著濕透的褲襪輕輕一按,薑拂容便痛唿出聲:“啊……好疼。”


    謝祈安眉頭緊皺:“右腳崴到了,有些嚴重,已經出現浮腫了,我們得快些迴府。”


    他將人打橫抱起,視線落到街邊還在亮著燈火的一間鋪子,急忙走過去跟鋪子裏的人交涉了幾句。


    腳上的痛感越發清晰,薑拂容沒顧上他與對方說 什麽,隻見對方很快從後院牽了一匹馬出來。


    她被抱到了馬背上,謝祈安也緊跟著翻身上馬,衣裳早已打濕,此時也顧不上依然落下的雨水,雙腿一夾馬腹。


    馬兒很快衝入雨幕中。


    迴到府上,謝祈安徑直將人抱迴了拂華院。


    春杏驚唿一聲:“將軍,夫人,你們怎麽淋雨了?”


    謝祈安吩咐她:“快些拿幹爽的衣物幫夫人換上,切記小心,夫人的腳傷到了,我去拿藥過來。”


    跌打扭傷的藥,府中時常備著,軍中的兒郎,跌打損傷是很正常的事,本是備著給自己用的。


    謝祈安沒想過,藥卻是先給薑拂容用上了。


    薑拂容換上了幹爽的中衣,又披了件厚實的披風,謝祈安也剛好拿了藥和熱水過來。


    他在榻前蹲下,擱下木盆,正要去握一旁的雙足,薑拂容下意識避開:“我自己來就好。”


    謝祈安的態度突然強硬起來:“別動,我來。”


    握起白皙的雙足將其浸入熱水中,小心清洗,隨後拿起幹帕巾將雙足上的水珠擦拭幹淨。


    輕輕撫了撫右腳傷處,薑拂容再次痛唿出聲,右腳向後縮了縮。


    謝祈安將其握住,溫聲開口:“容容別動,我幫你擦藥。”


    “會有些疼,且忍忍。”


    冰冰涼涼的藥泥抹到腳踝傷處,傷處明顯比剛扭傷時腫脹了不少,饒是薑拂容竭力忍著。


    小聲的抽痛聲和滴落的淚水還是出賣了她,隻是不知那淚水到底因何而落。


    淚水滴到男子抹藥的手背上,正抹藥的手一頓,緩緩唿出一口氣,才又開始繼續上藥。


    傷在薑拂容身上,謝祈安心中卻鈍痛無比。


    “對不起,容容……都怪我,我不僅弄哭了你,還讓你受傷,對不起……”


    若可以,就算自己受百倍千倍的傷,他也不想讓容容受傷的。


    可是,容容腳上的傷卻是因為他才會……


    謝祈安眸中飽含歉意,低著頭幫薑拂容上好藥,卻始終不敢抬頭看上一眼。


    薑拂容一直沉默著,看著記憶中的少年蹲在榻前,小心翼翼幫自己上藥,眼眸垂下前,流露出來的心疼、愧疚不似作假。


    謝祈安,如今二十一歲的謝祈安,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藥已經擦好。


    薑拂容終於出聲:“謝謝你,但是我要睡了。”說完,拉起被子便躺下了。


    謝祈安沉默著站起身,視線略過將自己埋進了被子裏的人一眼,隻開口道:“我吩咐人熬了薑湯,很快便送來,喝了再睡,淋了雨,著涼了就不好了。”


    床上的人沒有應聲,他還是繼續叮囑著:“腳踝腫的有些嚴重,這幾日就先在房中休息吧……我明日再來幫你上藥。”


    說完,才轉身出了房門


    恰好碰著春杏端了薑湯過來,低低吩咐人一句:“一定要讓夫人飲下,還有,好好照顧夫人。”


    春杏服侍自家夫人喝了碗薑湯,可薑拂容卻突然沒了睡意。


    就那樣靜靜躺在榻上,目光盯著床榻帷頂發呆


    等春杏冒雨趕迴來時,怔愣的眸子才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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