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蘇硯。


    薑拂容麵上稍顯訝異:“蘇硯,你怎麽在這兒?”


    京中頗有傳言,新科狀元出身的蘇硯因出身寒門,又與那些關係錯綜複雜的達官顯貴基本沒什麽來往,因此頗得聖上看重。


    短短兩年的時間,從大理寺寺正坐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除了聖上的看重外,當然,其自身也是能力非凡。但凡與蘇硯共事的同僚都知道,蘇少卿做事雷厲風行、狠厲果決,竟漸漸在官場那些老滑頭眼中落了個狠辣的名聲。


    不過,私下裏的蘇少卿可以稱得上是一位雍容嫻雅的謙謙君子。


    正如此時,正笑著與薑拂容打招唿那般。


    今日的蘇硯身著一襲竹青色衣袍,發髻用一根玉色竹節簪子固定,相比平日沉著的打扮多了一絲隨和。


    眸中帶笑,語氣溫和,哪有半分官場上駭人的模樣呢??


    蘇硯笑了笑,往喬府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想起那些關於蘇少卿為官的傳聞,又看了看眼前的人,薑拂容表示:差別真的很大啊!


    “你是來赴宴的? ?”


    蘇硯:“怎麽?不像嗎?”


    薑拂容笑笑,如實開口問:“我二姐還往你蘇府遞了帖子?”


    如今的蘇硯早已不是四年前帶著病重母親,不遠千裏上京投奔親戚時,被人羞辱的落魄少年了。而是妥妥的朝中新貴,聖上跟前的紅人。


    早已躋身上流顯貴行列。


    薑拂容知道,薑汀蘭沒有向那些達官顯貴遞去帖子,她猜想,蘇硯估計也沒有收到帖子吧。


    確實。


    蘇硯開口了:“聽聞喬鶴兄調度迴京了,今日我是不請自來的。”


    “可你……”


    “我怎麽了?”


    薑拂容說出心裏的想法:“我以為,蘇少卿可能是不會來的?”


    蘇硯又怎麽會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呢,不過聽她這般說,眸中的光似乎有些黯淡下去了。


    他輕歎一聲開口:“三小姐當初在我落魄時助我,把我當朋友,我想問問三小姐,眼下我雖有所成就,但若我一朝失勢,再次落魄,


    三小姐,還會幫我一把嗎?”


    薑拂容 不假思索點點頭:“當然,我幫不幫你?並不取決於你是什麽身份,隻是我想幫,也能幫的情況下,便幫了。”


    蘇硯了然,卻再次反問她:“可是……難道在三小姐眼裏,我是那般忘恩負義的人嗎?”


    薑拂容被問的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蘇硯也並不執著於她的迴答,隻說:“薑二小姐,在我心中亦是朋友,今日,不管是蘇硯還是蘇少卿,都是該來的。”


    薑拂容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蘇硯還寬慰了她一句:“喬鶴兄愛馬亦懂馬,我想他會有用武之地的,我相信,喬府、二小姐,也會越來越好的。”


    打過招唿,聊過幾句後,二人先後進了喬府。


    以當下喬府的門楣,對於蘇硯的到來,確實令不少人驚訝。


    除了蘇硯,還有一人不請自來——孟靜姝,翰林院大學士孟郊之女。


    孟郊是翰林院大學士,也是名滿天下的大儒。蘇硯是在四年前,經由薑家引薦,拜入孟郊門下。


    蘇硯能高中狀元,除了自身實力外,孟郊的教導也占了一部分。


    今日,孟靜姝不請自來,登喬府府門赴宴,在女眷席中引起一片嘩然。


    薑汀蘭起身相迎:“孟小姐?”


    孟靜姝福身迴應:“喬夫人,靜姝不請自來,叨擾了。”


    薑汀蘭:“怎麽會,孟小姐快些請坐。”


    隨侍的婢女很快上了茶水,薑汀蘭繼續開口:“今日隻是小辦場接風宴,也辦的倉促,恐要怠慢孟小姐了。”


    孟靜姝溫婉一笑:“喬夫人哪裏的話,不嫌靜姝唐突登門就好了。”


    說話間,孟靜姝四處張望幾眼,隻說:“我骨子裏也是個愛熱鬧的性子,恰又聽聞蘇師兄今日也會來喬府,便也跟著來湊個熱鬧。


    不知蘇師兄他……”


    薑汀蘭麵上帶笑迴應她:“蘇少卿確實也在。”小女兒家的那點心思 她又豈會不懂。


    “這會兒正在男眷席那邊呢。”


    孟靜姝:“哦,那我便一會兒再找機會跟蘇師兄打招唿吧!”


    宴席接近尾聲。


    薑拂容才終於理解蘇硯一開始說的:喬鶴愛馬、懂馬之心會有用武之地,喬府也會越來越好的話。


    隻因,宴席結束前,喬鶴接到一封聖旨。


    聖旨大概內容就是:皇上讚賞喬鶴飼馬之才能,破格提拔喬鶴為苑馬寺少卿。


    苑馬寺少卿官居正四品,可以隨百官上朝。喬鶴不僅從苑馬寺一名小官升至正四品少卿,聖旨中皇上對他還讚賞有加。


    有些在官海裏沉浮多年的老滑頭,甚至已經聯想到了即將致仕的苑馬寺卿,也就是喬鶴那位同樣愛馬的父親。


    不少人已紛紛在心裏猜想:也許苑馬寺少卿隻是給喬鶴一個過渡的節點,皇上那是有意給他苑馬寺卿的位置啊!


    一眾女眷還沒聯想到此,男眷那邊此前還對喬鶴頗為冷淡的人,轉瞬便對他熱情了不少,又加上他和蘇硯相談甚歡。


    就連一直以來不大看得起喬鶴的兩位兄長也對他熱絡起來。


    宴席最後也在一片熱鬧中結束。


    臨近宴席結束,薑父薑母都未見到自家姑爺,薑父緊抿著唇並未多言語,隻叮囑了女兒要好好的。薑母眸中的擔憂卻愈發濃鬱。


    “容容啊,你和祈安當真一切都好,不是說祈安晚些時候會過來嗎?為何遲遲不見他來。”


    再怎麽說,薑汀蘭與薑拂容是姐妹,喬鶴離京多年終於被調度迴京,薑母覺得,謝祈安是該露個麵的。


    薑拂容心裏也有些委屈,在父母麵前卻是沒有顯露。


    “謝祈安突遇急事來不了,但他讓他身邊的副將給女兒帶過口信了,母親就不必憂心了,女兒挺好的。”


    “若是父親、母親想念你們姑爺了,等女兒找個合適的機會帶他迴去見你們便是。”


    薑母欲再說什麽,但薑父拉了拉妻子的衣袖,薑母最後也隻叮囑了女兒幾句要好好的之類的話。。


    薑父則是想起了兩年前獨自找到自己,說傾心於自己女兒,想要求娶的那位少年。


    那時的少年雙眸湧著深情、又帶著幾分獨屬於少年人的羞澀,一板一眼的訴說著心中的訴求。


    曾幾何時,薑熹仁也曾那樣年少過,也有過對心底潛藏的姑娘的心動、執著。


    思及此,薑熹仁願意相信謝祈安不會辜負自己女兒。


    “我與你娘親便先迴去了,容容也迴府吧。


    記著,祈安是有正經要職在身的人,迴去後就莫要責怪他今日失約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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