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來勢急兇,好在烏重等人多年征途,早已習慣應對各種情況。烏重見來犯者欲圖騎馬衝撞,喊了一聲“萱王小心!”並立刻一把推開顏覲,然後隨即組織各自散開,命一人觀察那將來的方向以防後手,其餘的全調轉迴頭,因為一衝不中,對方必定折返。顏覲將欲問個來由,那人根本沒一點要交談的意思。


    果然撥轉馬頭,前蹄一抬,那悍將把劍脊貼在馬上,由馬臀刮到馬頸,隨著馬蹄砸向地麵的同時用劍橫著一掃,把那些刮下來的黑色瀝青一般的膠狀物向外甩出。此時忽然一下地動山搖,接著一聲巨大的“嘭隆”聲震蕩在場所有人的耳膜。風安置麵色現出惶恐,紺棲豹感到異狀,丹棘則說“這晃動不是他砸出來的”。察覺是地震後,大家臉上的神情閃現了片刻的安慰。


    他甩出來的東西烏重、紺棲豹都躲開了,因為地震的關係,使得顏覲鞋麵沾了一點,風安置袖口沾了一些,還沒等眾人凝神。


    “燭龍——迸火!”那兇人便一聲高喝,聲音像含了一口費水在嘴裏一樣。霎時間那些瀝青般的膠狀物便燃起熊熊烈火!急得風安置趕緊把金箔外套脫下。顏覲則左手翻腕用月水花鏡的殘片對著升騰起來的火勢壓了下去。


    顏覲沒試過月水花鏡的效力,他隻是鞋上沾了一點,所以即便不管用,現脫也來得及。不過這一試便發現這鏡子幻奇非凡,那躥起的烈焰像被火戲兒藝人吞進嘴裏的火球,瞬間湮滅。同時,顏覲感到一股不算強烈的灼熱在左臂上來迴。


    顏覲還沒能細細體會那種熨熱,那員煞神口中又喝道:


    “燭龍——烰火!”同樣是那股含糊不清但響度厚重的聲音。那些剛剛並沒有傷到人的火焰應聲而變,化作濃厚的煙霧。刹時籠蓋眾人視線,烏重高唿“不好!”。隨即他用十萬分的注意力集中確認了一眼濃霧中最後一絲視線能明辨的事物,接著在遮天蔽日的霧靄裏,憑借最後一眼的記憶,找尋顏覲的方位,奔去。正當他奔過去時,又聞一聲吼:


    “燭陰藏千裏!”聲熄劍至,一把疥癆巨劍帶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氣浪從上至下朝烏重劈來。而顏覲、風安置、紺棲豹、丹棘幾人也同時遭遇此招。著實詭異!畢摩天通讓顏覲警戒此招,顏覲怎會無感此招的厲害,而他心裏一瞬間想的是風安置與紺棲豹的安危。這一招若是劈中,那他兩不死即傷!情急之下,顏覲忽然顏魂驟升,心念一動,絕式上手!隻聽到他斷喝一聲:


    “斑駁皇華寶典——繽紛鑒”


    刹那間,仿佛讓人看到了萬千山荷葉繽紛開滿視野,這時顏覲左手之月水花鏡噴湧出一道烈火屏障,雖說是烈火,但那炙熱的火焰卻像被封凍在了一塊透明的冰層之中,如一大片鐵板一般頂在眾人上空。接著連續五聲“轟轟轟轟轟”的炸響透徹天際!那兇將對幾人的攻擊盡數被擋下。


    剛剛的濃渾霧氣在這名來犯者從上劈下那雄渾的劍招完結時就已經散去。因此現在可以清晰的看見那人的身形。


    隻見那人依舊坐在馬上,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顏覲。但馬上他就勒了韁繩催馬前奔,準備再一次進攻。待那人調轉馬頭欲圖再一次進攻時,丹棘唿喊道:


    “炎焱,你這個蠻牛,還不快停下,這位是忘萱王!”


    那炎焱一麵衝一麵吼:


    “與我有卵關係!你和偷刀賊一起,連你一塊辦了!”


    顏覲衝著他說:“原來你就是炎焱。”顏覲逼不得已的大聲,“刀不是我偷的!”


    那炎焱根本不聽,一顫轡頭放馬襲來。到了切近,他縱馬一躍數丈,在空中喊道:


    “偷刀賊,吃我一刀!”


    丹棘嗔道:


    “喲謔,連我一塊辦了?要你也有那本事!”說話間便半蹲起勢,然後雙腳一蹬,朝著炎焱那匹騰躍在空中的馬肚子踢去。炎焱見狀,立即從馬上飛身跳下。可憐那馬,被丹棘一腳穿了個兩半。


    炎焱落地,“鐺”的一聲把疥癆巨劍插向地麵半個劍身。而後扭曲身體,反向抓劍,卯足了勁,口中運了一聲“哈~啊~”,力到頂點,是把那劍像以地麵當做劍鞘,這“劍鞘”又有蹦簧一般,“轟!”的一下往丹棘的方向射去一股火團。


    “丹魄落——震踏碎腳”丹棘在空中使出一招,把飛來的火團瞬間踩成無數細碎的火球,又擊返迴去。地上的炎焱揮劍招架。這時烏重見時機大好,正欲上前給他一個致命打擊,可被顏覲製止了。不過機會不容放過,他招唿畢摩天通,天通當然明白,唱念:


    “豹星十四孜摩畢——消布!”


    畢摩天通道“喏”一聲,術力襲去,顏覲立刻奔往炎焱的方位,烏重見狀隨機用極快的身法幹擾。


    顏覲一麵衝刺一麵運使虹賦,來到近前,烏重閃開一個空當,靛藍七悲便打在了炎焱身上。丹棘觀望著,烏重伺機以待,慢慢的,那幾份功力使炎焱逐漸悲憂乃至單膝點地手扶巨劍支撐身體。這會兒丹棘則走上前去,拍打著炎焱的肩頭說道:


    “喲謔,要不要我幫你一把啊?”


    顏覲也走上前去說:


    “炎焱,我並沒有偷你的刀。”


    “是啊,老大炎惢都沒來過,怎麽偷你的刀嘛。你這個蠻牛。”


    顏覲又說:


    “既然知道這兵器是你的,那物歸原主便是。”


    畢摩天通見炎焱魂色有異,一驚,告誡道:


    “萱王小心!”


    隻見炎焱肩頭緩緩升起一股黃屬顏靈的幽氣。顏覲見狀又操起防守的心態,不過他並沒有退開。本以為炎焱強催顏靈是要再戰一番,卻聽到他說:


    “刀,不用你還,既然你有本事偷,那我就憑本事奪迴來!”


    “喲謔,這蠻牛看來是油鹽不進了。還抓住‘偷’這個字不放了。不過你憑什麽覺得你能打贏人家?”


    “我沒有應手的兵器,顏靈也還沒用呢,一對五……哼!忘萱王是吧,夠爺們的,就和我單挑!”


    哪個心高的男人能聽得這種挑釁,顏覲聽這話確實是逗起了他那股不服輸的勁頭。


    “哦,好啊,你挑時間。”


    這麽一陣,炎焱身上的虹賦所作的效果算是差不多消散了。這大出顏覲的意料!不由得說出:


    “怎麽?!你,沒事了嗎?”


    “我能有什麽卵事,我來就是要刀的!”


    看來炎焱沒明白顏覲的話,不過聽炎焱的口氣,也無需從他口中聽到“虹賦對我沒多大用”的確切迴答。顏覲何其聰明的一個人,即便難以理解,但事實就如此發生了,必須得接受。他立刻就認定了這麽一個事實——對於有顏靈的人來說,虹賦的作用力,隻是暫時的。


    炎焱慢慢起身,用那把隻開了一麵刃的疥癆巨劍杵在地上對顏覲道:


    “約戰時間到時候給你說!”


    然後一轉頭,抽劍忽然向顏覲他們方向用力扔出!可那劍卻完全偏離目標,不知飛往哪裏去了。顏覲幾人感到不明所以,隻見炎焱甩著空手憤憤然大踏步離去。


    這時間眾人才有機會仔細端詳他的背影,身高與烏重相仿,身形卻較之偏瘦。一件赤褐色披風從肩頭垂到膝蓋,一雙鎏金鐵靴套住緊實的小腿肚,顯得矯健敏捷。這時烏重上來說:


    “萱王,這人生猛,不過劍路太過剛猛,大開大合。”顏覲明白他的意思,正想迴應,卻聽得風安置“噗通”一下倒地。


    “喲謔,這小哥剛剛脫掉金箔衣,現在必定是扛不住了。”


    紺棲豹慌了神,趕緊搶去扶住,顏覲聞言,立馬脫掉自己的金箔衣披蓋在風安置身上。然後對大家說:


    “想不到這炎焱是這樣的魯猛,先迴城,救治風安置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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