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兩人偎著聊到很晚,後來顧焱睡在了隔壁的客房。


    尹思淇裹著被子,“你們見到他了?”


    幾個小道長點點頭。


    “見到了,近看更帥氣呢。”


    尹思淇歪著頭看她們,“前幾天是誰說人來了也不讓他進門的?”


    後麵的明德撓了撓頭,“我們也不知道他是顧先生啊。”


    尹思淇哼了一聲,卻是抿著嘴淺笑,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


    “這麽快就被收買了?”


    小道們看起來都挺高興。明慧道,“今早顧先生又送了冬日福利,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嘛。”


    尹思淇點了點她的額頭,“沒骨氣。”


    明慧扁了扁嘴,繼而又笑。


    “先不說他惹你生氣的事,原來幾年前顧先生天天來咱們觀裏晃,竟是為了來看你。看來他對你真是早有企圖,蓄意已久。”


    ......


    尹思淇穿戴好去隔壁找顧焱,房間裏空空蕩蕩,顧焱不在裏麵。


    圍著道觀轉了一圈,才在前院角落看到男人的身影。


    顧焱背對著她站在那棵粗壯的許願樹下。滿目的紅色之中,他的身姿清雋頎長,隨性挺拔。


    尹思淇癡癡地望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


    男人忽然轉過頭,對著尹思淇彎了眉眼。


    眉目如畫,笑可融雪,仿佛那一樹的明豔連同天地間的綺麗都頓時沒了顏色。


    “起來了?”


    尹思淇迴了迴神走過去,“怎麽來這了?”


    顧焱抓著她的手搓了搓,“來看看大家的願望。”


    尹思淇仰頭看他,“不許一個麽?”


    顧焱笑笑,搖了搖頭。


    去到齋堂裏吃飯,尹思淇驚喜地發現今日早餐種類繁多,異常的豐盛。


    要顧焱在座位上等她,尹思淇拿了兩人愛吃的迴來。


    喝了口餛飩湯,味道鮮得她閉了閉眼。


    顧焱忍不住揉揉她的頭,“好吃嗎?”


    “好吃。”


    尹思淇吹著湯,抬眼問他,“你安排的?”


    顧焱但笑不語。


    尹思淇狠狠地咬了一口小餛飩,“難怪她們都被你收買了,一大早紛紛倒戈,都來說你的好話。”


    顧焱湊近了她,“哦?你的意思,我不好嗎?”


    尹思淇看著在眼前放大的英俊眉眼,眸中一顫,臉上飛上紅色。


    顧焱彎了彎唇,盯著她又湊近了些,鼻尖幾乎碰上尹思淇的,“嗯?我好不好?”


    尹思淇偏過頭,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好,你特別特別好,行了吧?”


    顧焱眼中的笑意更深,老實地坐了迴去。


    飯後,尹思淇又請來道醫給顧焱的傷口換了藥。


    而後兩人坐在窗前,看道長們在外麵練功。


    尹思淇幫顧焱把襯衫的袖子放下來,不經意間又看到他手臂上的那道舊疤。


    她摩挲著那條淺白的肌膚,出聲低緩。


    “一直想問你,這裏是怎麽傷的?醫生說比這次的還要嚴重,怎麽那麽不小心?”


    顧焱轉頭看到尹思淇略顯黯淡的神情,揚了揚眉。


    “上次那個多半是個庸醫,縫針都縫得歪歪扭扭的,他的話你也信?”


    尹思淇嗔了他一眼,“顧焱。我想知道。”


    顧焱看著自己的手臂,狀似漫不經心,“不小心被樹枝劃破的。”


    此刻尹思淇幾乎被顧焱圈在懷裏,顧焱的氣息和自己身上沾染的香火味混雜在一起。


    很久以前,她也曾聞過這味道。


    心中像被什麽衝撞了一下,她脫口而出,“也是在這山上傷的嗎?”


    顧焱微微一愣。


    尹思淇目光中含著迫切,卻是緩緩地問出來。


    “顧焱,大概兩年前,是不是你把我從雨裏救迴來的?”


    那時尹思淇雖然不清醒,卻仍有些意識。她記得那人把她抱起來,他的身上很暖,除去兩人身上香氣混合的味道,空氣中還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等她在道觀裏醒來,看到自己換下的濕衣服,上麵果然染了血。


    她並沒有外傷,那血是救她的那個人留下的。


    為此,她還著實為那位素未蒙麵的救命恩人擔心過一陣子,並且自責了好久。


    顧焱柔和地盯著尹思淇的臉,不打算再瞞她,“是我。”


    聽到他親口確認,尹思淇的心裏免不了又翻滾了一陣。


    “你是為了救我受的傷?”


    顧焱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嗯,那傷很快就好了,比你的感冒好得還要快。”


    那天他本來在大殿裏避雨,沒有見到尹思淇心裏還有些許失落。


    一個年輕的女道長跑進來,問殿裏的道長有沒有看到尹思淇迴來,說他們上山采藥時走散了。


    顧焱心裏頓然一慌,轉身走出大殿,衝進雨中......


    還好不久後,他在一條小路下麵尋到了人。尹思淇被一棵樹擋住,渾身濕透,已經暈了過去。


    顧焱抱著人上來,雨幕衝得人睜不開眼,他又走得急,手臂與斷掉的樹枝擦過......


    想到尹思淇當時掉落的位置有多驚險,還有她蒼白脆弱的模樣,顧焱眸中發暗,慢慢摩挲起尹思淇的手指。


    “怎麽猜到的?”


    尹思淇還在垂眼看那條疤,“嗯......我記起了你的味道。”


    她抬起頭,眼睛裏帶了些水汽,“顧焱,是你救了我的命。”


    且不說那個時候她意識不清,隨時都有掉到下麵的危險。單是以她的身體來說,再在雨裏待久一點,真的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顧焱摸摸尹思淇的臉,湊到她的嘴角親了一下。


    “這麽感動?不是已經以身相許了麽?”


    ......


    地上的雪融化得差不多,兩人決定下午啟程迴去。


    留顧焱在房中,尹思淇去和道長們一一道別。繞過前院看到那棵許願樹時,她的腳步頓住。


    想起早上顧焱站在那裏看別人的願望牌,她忽然也想去看看。


    願望牌上的內容五花八門,人們也都寫得隨性。


    “一夜暴富,拜托了。”


    “希望早日脫單,三年抱倆。”


    “希望我越來越漂亮。”


    還有些祈願家人平安健康,自己生活幸福順遂的,有的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一張小卡。


    尹思淇看得出神,偶爾為這些陌生人對生活的熱情鼓動,也因為他們傾訴出的苦難而沉重。


    仰頭看向更高處看去,尹思淇忽然張了張眼,目光在一行小字前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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