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樹影婆娑著仿佛在訴說著什麽,時而齊齊靜止不動,時而扭曲著枝丫樹葉狂亂搖晃。


    眼前漸漸能看清楚道路,通往山腳隱約可見的村落有兩戶未落的明燈,像一隻頭頂掛著燈泡的燈籠魚,吸引著周圍的生物向它靠近後,便張開獠牙,伺機而動。


    整個山,以及遠處的村落,彌漫著濕潮的氣息。


    “嘻……嘻嘻……”


    “嗚嗚……”


    笑聲,哭聲,交纏在一起。


    前麵的人停了下來,溫禮插著兜,歪了歪身子往前看,“哇。”


    月光穿透雲層傾斜,朦朧的霧化成半透明的幕布鋪就在眼前,一頂花轎在朦朧之中晃晃悠悠地飄蕩出來,空空蕩蕩沒有人抬,就這樣平穩地飄了出來。


    花轎越來越近,哭聲和笑聲跟隨著越發清晰,仔細一聲,那聲音分明一樣,是同一人口中發出來的,但同時開始,同時結束,仿佛是那人長了兩張嘴,一邊哭,一邊笑,互不耽誤。


    陳牧將陳瓊擋在身後,司馬青雲往溫禮身後挪了半步。


    溫禮毫無作為,麵前一堆人呢,輪不到他動手。


    悠悠的小調哼唱起來,帶著山村特色的小調,悠揚動聽:


    “抬花轎,新娘笑,喜結連理命中藏,朱唇一色喜笑顏,紅燭落淚凝成珠,歡喜呀歡喜,合棺——喜喪成。”


    最後一句拉得很長,風帶著血腥氣滑開豔紅色花轎的簾幕,露出了轎中人的臉,蒼白毫無血色的皮膚上豔麗的紅唇嬌豔動人,新娘閉著眼,微笑著,期待著花轎落地,完成婚禮。


    她耳旁戴著一朵花,嬌滴滴得仿佛剛剛從枝頭采摘下來,一身紅色的新娘服,端坐在花轎裏。


    突然,她的眼睛睜開,兩隻長足蜈蚣從她眼洞裏爬出,張牙舞爪地順著她的臉頰往下,似是兩彎血淚。


    她的表麵的皮膚鼓動著,又一對蜈蚣爬了出來,越來越多的細小觸須往外探。


    溫禮挑了一下眉,隨後閉了閉眼睛,太精彩了,緩緩神。


    嚴橫抬手,一串黃符徑直向花轎衝去,黃符上紅色的詭異符號瞬間大亮,與花轎中女鬼相觸的瞬間碰撞出巨大的聲響,一時塵土飛揚,待塵埃落定,眼前空無一物。


    司馬青雲連聲嘖嘖,“貴啊。”


    “什麽道具啊?”陳牧好奇地問。


    司馬青雲高深莫測地看了他一眼,在陳牧期待的目光中開口,“五十。”


    陳牧:“……我不想知道了。”


    眼前路線重新通暢,嚴橫一行人一言不發地繼續前進,陳牧謹慎地拉住了陳瓊的手,司馬青雲看了一眼,對陳牧的姐控暗暗驚奇,這完全是被洗腦的架勢。


    遠遠看著村莊以為是小姐老爺的那一套,走近了才發現這房子不是茅草屋和大宅子,就是普通的農村房屋,有幾戶人家房頂上還放著太陽能。


    “嘿,你們終於來了。”村口等著一個老頭,皺紋掛滿臉,兩條皺紋小小的縫隙間似有若無地露著一雙小眼睛。


    他突然從村口刻著鬼喪村的大石頭後蹦出來,差一點就沒了命,溫禮看到了嚴橫身後的一人手中多了一把掛著銅錢的刀,在這老頭說話後又無聲地不見了。


    溫禮的氣息壓得低,窺視起來無人察覺,他臉上有些控製不住地興奮,這些人都很強呢,他的能力空空蕩蕩,目前除了能放個金色的小煙花,什麽能力都沒有。


    雖然溫殊會護著他,但力量不握在手裏,心裏總有些空落的不適。


    “你們就是那丫頭的老師和同學吧,歡迎歡迎,你們來的正是時候,那丫頭的婚禮就在明天。”老頭搓了搓手,顯得有些局促,“你們跟我走吧,你們的住處已經準備好了,哈哈,村裏條件不好,你們多多擔待哈。”


    老頭的態度有問題,從一開始的不滿,到後麵與其說是局促,不如說是壓抑著的興奮,他在高興,高興他們的到來,高興他女兒結婚。


    這就是鬼喪山的喜事嗎?


    老頭在前麵帶路,笑嗬嗬地說,“我們村裏啊是遠近聞名的好村子啊,你們來,來來……寫什麽作業,可算來對地方了,而且啊,要體驗一下我們當地風俗,那肯定更好,寫出來的東西,才牛啊。”


    老頭磕巴了一下,一時想不起來那個詞是什麽來著,最後隨便拉了個作業出來頂著,老師學生嘛,肯定是要寫作業的。


    他最後停在了土地廟前,這廟看著裝潢大氣,紅木作柱,土地廟三個字的牌匾嶄新,專門有人悉心照料,紅色的燈籠光芒投在牌匾上,仿佛紅色的光化為液體順著暗色的牌匾往下淌般,流露著詭異的陰冷感。


    老頭推開門,轉身歡迎,“你們今天晚上就住這裏啦,很長時間沒見我的小女兒了吧,來來,你們還可以敘敘舊。”


    他身後,敞開的棺材上方女孩笑容明媚,即便是黑白照依舊能看出來是個明豔動人的少女。


    “明天晚上就是我女兒出嫁的日子,你們一定要玩得開心啊。”老頭誇張地哈哈大笑兩聲,三兩步沒入黑暗中。


    “你夢想成真了。”溫禮說:“開心吧。”


    “……謝謝。”陳牧寧折不屈,依舊沒有被打擊到,躍躍欲試地往棺材裏看。


    蒼白而安詳的臉,如果不是這死氣沉沉的模樣過於熟悉,很難讓人發現這個棺材裏剛剛死去的少年與下山路上遇到的鬼新娘容貌相同。


    “剛死沒多久吧。”陳牧小聲說。


    溫禮握住他的手腕,陳牧一愣,溫禮的手很涼,沒什麽溫度,但手指很長。


    這哥平時不愛跟人有肢體接觸,這是在搞什麽?


    陳牧在愣神中,感覺自己的手指戳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上,他悚然一驚,瞪大眼睛,震驚地瞪著自己的手指尖。


    髒,髒掉了?!


    “軟的,還沒硬,剛死沒多久,怪不得都不臭。”溫禮把手還給陳牧,“謝謝。”


    陳牧:“!!!”


    陳牧在震驚中久久不能迴神。


    “溫先生。”陳瓊將陳牧拉到身後,聲音有些沉。


    “放心啦,今天晚上新娘已經出現了,被那個老頭打跑的那個,暫時迴不來的,觸碰不會是死亡威脅,沒關係的。”溫禮語氣懶洋洋地說:“這是展覽的線索,專門放著讓看的。”


    “我要叫了。”陳牧語氣崩潰,看著自己的手指尖,直挺挺的,有點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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