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哭,溫禮不懂為什麽。


    “凡事都往好處想,小貓以為你不要它了好像是有點難過,但總比以為你死了好。”溫禮說:“這樣它就能覺得,還能再見到你。”


    薑方原本無聲地流著淚,聽了溫禮的話後她控製不住地蹲了下來,嗚咽聲從她的嗓子裏一陣陣蔓延,身體抽搐地顫抖,悲傷將她壓垮。


    “真會說話。”溫殊說了一句。


    “謝謝。”溫禮禮貌迴應。


    抱著期待往前走,總是想要抬頭看看的,希望沒了,便不會想要往前走上一步,所有的期許都成了沒必要。


    溫殊於他便是如此。


    溫禮堅定自己很會說話的認知,自我誇獎一番。


    他從前門出去,猶豫地看著崩潰的女人,最終還是決定放棄趁著薑方狀態不好捅她幾刀的想法,轉身去了小餐廳。


    吃飯不能耽誤,而且已經答應溫殊,不能衝動,溫禮控製著自己過於放縱的情緒,假裝自己是個正常人。


    晚餐是粥和菜,溫禮盛了小米粥和小白菜,周肅他們在右側,溫禮沒有靠近,選了相反的方向,他低頭認真吃飯,沒一會兒,身邊多了一個人,是周肅。


    溫禮餘光看了眼身旁的人,對方沒有攻擊的跡象,他也就沒動。


    “小禮。”周肅開口,他微微彎腰,聲音很低,“你中午的時候是怎麽逃過的,我等了你很久,都沒見你的身影,嚇得我以為你出事了。”


    溫禮把菜全部扣在碗裏,攪攪一口氣吃完,而後把碗放在周肅手裏,“謝謝。”


    周肅:“……”


    周肅看著碗,唿吸粗重,最後什麽也沒說,表情上也沒什麽變化,站起身,把溫禮的碗放在收集處,迴頭準備繼續詢問關於中午的情形,他心下肯定溫禮一定是發現了什麽,隱瞞著沒有說,然而他一迴頭,溫禮已經消失在原地。


    周肅臉上的表情刹那間精彩紛呈,險些維持不住體麵,指使完別人後心安理得的離開,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人?


    他之前那小心翼翼唯唯諾諾的樣子不會是裝的吧?!


    “他什麽都沒有說。”周肅迴到座位。


    “我們看到了。”陳瓊說。


    “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麽線索,有心隱瞞私吞!”關靈語氣篤定,仿佛親眼所見。


    “不一定。”陳瓊搖頭,“他第一天晚上被你推下樓,信任本就岌岌可危,剛迴歸集體行動,就死了一個人,精神很容易崩潰,懷疑我們所有人是很正常的應激行為。”


    周肅的臉色好看了一些,剛剛溫禮的行為並不是針對他個人,這個信息讓他心中寬慰。


    “我說了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你們為什麽不相信我!”關靈臉上出現的對溫禮落井下石而煥發的光彩瞬息即逝,此刻跟吃了三斤黃連似的,如喪考妣。


    “嗯,好,你沒推。”陳瓊應了一聲,並不在意,“薑方還在外麵嗎?”


    “剛剛去叫了她,她一直在喊小鈴鐺,說是她的一隻貓,應該是有點意識了。”陳牧應聲。


    “中午她被那個怪物老師抓住,手中有什麽藥水灑了過去,那怪物沒有殺她,將她帶去了小房間裏。”周肅問:“出來就變成這樣了嗎?”


    “是,出來的時候我跟她說話就變成這樣了,一直笑。”陳瓊皺眉,思索著。


    關靈見沒有人搭理她,不甘心地坐下了,嘴唇抽動,顯然是氣得不輕。


    “王虎的屍體消失了。”周肅說:“是突然消失的,沒有留下一點血漬,台階上很幹淨,不是人為處理的。”


    沒人說話,他們各自思索著線索出路,臉上的表情或是沉思,或是冷漠,沒有一人臉上出現對生命逝去的悲痛,他們無視著,盡是漠然,這一致的情緒讓他們周圍升起一種名為罪惡的屏障,仿佛惡人兩字化形,扭曲著在他們身後猙獰著露出兇狠的表情。


    ……


    “審判。”


    審判什麽呢?


    我這麽善良溫柔講禮貌的好人實在不多見,有什麽好審判的。


    溫禮走的時候還揣了兩盒酸奶,自己叼著沒兩口就喝了個精光,“溫殊,吃。”


    溫殊探出腦袋,看著溫禮遞過來的酸奶,使喚道:“把上麵剪開。”


    “有吸管。”溫禮說。


    溫殊不說話了,把頭縮了迴去。


    “誒。”溫禮覺得他太無理取鬧了,把酸奶的盒子頂部撕開,遞了過去,“好了,吃。”


    溫殊探出腦袋,就著溫禮另一隻手將酸奶喝空,“想問什麽?”


    “善良的人榮登天堂,作惡的人不得往生。”溫禮說。


    溫殊在他手心盤踞著,金色的眼眸無波無瀾,“一句話而已。”


    溫禮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的不對,“你不高興。”


    他很確定地說,甚至沒有用疑問的語氣,直接下了判斷。


    “我什麽時候高興過?”溫殊冷淡地說。


    “你見到我的時候。”溫禮說。


    溫殊:“......”


    溫殊:“那不是對你,隻是對你喚醒我這個行為......”


    溫禮打斷了他的話,“別在我麵前演,你的歡喜就是因為我本身,無關其他。”


    溫殊不說話了。


    “用不著厭惡這種感覺。”溫禮手指順著他的頭頂往下撫過,直到尾尖,“你很相信我,而我想要你,我們是......”


    他想了想,混沌的腦子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含糊地說:“很親密的關係。”


    溫殊笑了一聲,附在他骨頭上,聲音還在,“你想我們是哪種親密關係呢?”


    溫禮沉默片刻,“我一直叫你,是想你跟我說話,我看著你,總覺得是幻覺,對於找到你這件事很不真切,我怕我又發病了,幻聽,幻覺,一切都是假的,是夢,醒來我還是一個人,我不知道我去哪裏,我不知道我要走向何處,所以我很想殺了你,我想終結這一切,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我知道。”溫殊聲音平和,“小家夥,沒有辦法,我是你的前路,是你必須要直視的,你的恨,你的不情願,都是你必須要克服的,你注定走向我。”


    “……”溫禮神色有片刻因為憤怒而出現的扭曲。


    “你必須直視我,你注定走向我。”溫殊說:“而我,已經走向絕境,我拚盡全力,也隻能迴頭看上一眼,我對你是不同的,小溫先生。”


    他末尾終是帶上了一點笑意,“將我撿起,拚湊,等到事情終結,你願意的話,我會與你共同埋葬至無邊的夜。”


    在我是你所有未來的同時,我也是你的終點,我會給予你這份恩賜,選擇我的,也是你的,我們共同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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