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臉上的笑沒斷過,顯得他活潑可愛,就連他說自己哥哥的死,也是這樣的姿態。


    這下來對了,直捅老巢了,那群找線索的人不得羨慕死,他運氣爆棚啊。


    第一次活歐皇附體。


    小孩轉身繼續上樓,溫禮跟著他三步兩步的邁,小孩喊:“媽媽!”


    溫禮抬了頭,女人攬著小孩看向他,“你是?”


    她站在門前,身後是濃鬱的飯香,裏麵傳來男人的講話聲,一派溫馨和睦。


    “不要進去。”溫殊突然開口。


    溫禮一愣,心道:“嘿,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他們見過我,再看你,會看出問題。”溫殊說:“有危險,找個無人處,我同你說。”


    行吧。


    溫禮勉強被說服,他本來對探索出去的線索就沒什麽興趣,也不是一定要鋌而走險,明知危險非要闖上一闖。


    “我是學校新來的老師,送他迴來。”溫禮說完轉身就走。


    “新老師,你不餓了嗎?”小孩在身後喊。


    溫禮沒迴頭,反手揮了揮手,“飽了。”


    找個沒人的地方,溫禮探著腦袋這裏瞅瞅,那裏看看,最後在廁所隔間裏站定。


    “你要噓噓嗎?”溫殊問。


    “滾蛋。”溫禮把外衣拉鏈拉上,“快點出來,你不是要說話。”


    “你能不能選一個稍微得體一點的地方,這麽大點地,你要我站你頭上嗎?”溫殊語調很平,語氣中展露出他對這個地方不樂意的抗拒。


    “嘖,事兒逼。”溫禮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尋找一個所謂得體的地方。


    溫殊:“不要那樣說,我會認為你很厭惡我,小溫先生,你像你表現出來的那樣討厭我嗎?”


    溫禮:“……”


    他插在兜裏的手握緊,察覺到傷口拉扯的疼痛才鬆開,他一陣牙酸,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對,你有什麽地方是討人喜歡的嗎?


    我厭惡你。


    怎樣?


    又怎樣!


    “沒關係,我知道了。”溫殊很有分寸地止住了話頭,帶著無奈的笑意,“是我多言了。”


    以為那個人是自己便會有所不同,真是失了分寸。


    太放鬆了,看到溫禮,他很高興,高興地忘記了溫禮不是他親近之人。


    一切隻是被迫束縛的枷鎖,命運裹挾著無奈的靈魂前進,留下的隻會是痛苦的呻吟。


    有趣隻是有趣,再多上一點交往,那點牽連便不足以支撐這適當的距離了,以後還是不要說這些話了。


    需謹言。


    小家夥在渴求死亡,又怎麽在意你?怎麽在意你的生命?你們是一個人呐。


    “我討厭你。”溫禮說。


    我討厭我自己。


    溫殊想表現出一點驚訝,配合地出了一個聲,“啊。”


    “但是。”溫禮說得艱難,牙酸得厲害,他吞咽了兩下喉嚨,甚至有種想要嘔吐的惡心感,他沒覺得這話說出來有什麽不對,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反應格外激烈,他偏頭咳嗽了兩下,說:“你是我的未來,你的存在,就證明了我有未來,你不需要做什麽,這是你存在本身給予我的意義。”


    “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以你來看我現在的想法可能覺得可笑,非要追求什麽意義,但是就如你所說的那樣,我活在世上,我想要真實,我不能隻有痛苦,在我的一生中,所有的生命體都會離我遠去,都會有背叛我的可能,你不會。”


    “如果非要有一個見證的什麽狗屁玩意兒的存在,你比其他的所有都好。”


    ……


    溫殊沒說話,溫禮費勁地調整了一下唿吸,順著人少的地方順著牆根走。


    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


    溫殊說過,我了解你,我明白你,當初他還鬼迷心竅地信上一分,現在想想都是放屁,一個人的路那麽長,走的時候一個樣,經曆了不同的事,看到了不同的人,再看已然不是當初。


    你了解明白個鬼!


    我若是不說,你是半點也不知道。


    他討厭溫殊,同樣的,對於他的存在,感到安心。


    不相悖。


    右邊的鎖骨有些燙,初時隻有一點熱度,片刻似是要燒起來般,他趕忙撩開領口看上一眼,發現那裏突兀地多了一個黑色的紋身,此刻正發著燙,難受得緊。


    “哎,你幹嘛呢。”溫禮戳了一下,熱度很快消散,溫殊應了一聲,“沒什麽。”


    溫禮好奇地又看上一眼,黑色的淺淡紋路勾勒在皮肉之上,紮根在骨頭,看不清模樣,隱約是一條小蛇。


    “你不會偷偷掉眼淚吧。”溫禮穿過廢棄的小水池,停在一棵粗壯的樹後,這裏沒什麽遮擋物,有任何人靠近,他都會第一時間發現。


    “不會。”溫殊現身在他眼前,身形比著早晨消失時淺淡了許多。


    溫禮伸手摸了一下,還是能碰到的,隻是沒什麽溫度。


    溫殊好奇地看著溫禮捏他的指尖,在溫禮觸碰他的同時,感受著溫禮對他的觸碰,很輕,不疼,有點癢。


    樹蔭下,他們麵對麵站著,溫禮往上撩起了發,溫殊像是他的影子,一樣的麵孔,隻一個神色帶著天生的譏誚嘲諷,另一個充滿神性的仁慈,他們那樣相似,又格外不同。


    溫禮的手指點在他手心,放肆地順著寬大的袖口想要繼續往上,那仁慈的神眼中閃過埋藏在陰沉寒霜之下的真實,扭曲地帶著暗沉的黑暗,那才是他的真麵目,原來他們並無不同。


    “放肆。”神說。


    溫禮笑起來,“晚了。”


    溫禮用力握住溫殊的手腕,瞬間,手心勉強愈合的傷口再次滲出血液,他不知何時已經把纏繞的破布條抽開,手心覆蓋在溫殊的手背上,兩手交疊,血液交織。


    “髒掉了。”溫禮小小地出了一口氣,滿意地鬆開手,看著溫殊輕皺的眉頭,更覺心情舒暢。


    溫殊對溫禮幼稚的行為不做評價,偏了偏頭,顯出幾分疑惑,“你為什麽會產生這樣天真的想法呢,小家夥,我可不記得有這樣教導你。”


    “你剛剛在發燙,需要我提醒你嗎?”溫禮撩起眼皮,視線定在他臉上,意思很明顯,大家半斤八兩,你確定要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


    “不用。”溫殊搖頭,絲毫沒有被揭短的不快,抬手在溫禮的衣服上蹭了兩下,把手擦幹淨,“是變得有些燙,因為你的話。”


    溫禮瞥了一眼衣服,“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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