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殿下,蘇小姐迴來了!”


    雲川官府後院,唐大人喜滋滋跑來匯報。


    得知西山溝的虞姑娘便是長信侯府的嫡小姐,又知二皇子並不追究虞婉的無理刁難,唐大人對虞婉的態度便有了巨大轉變。雖說虞婉態度囂張,和蘇大公子之間似乎還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但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還是二皇子的心思,以及西山溝那些讓人眼紅的累累碩果。


    顧承安放下手上書籍,微微頷首,“走吧,備上禮物,去見蘇小姐。”


    “蘇婉向來貪得無厭,又睚眥必報,這次送去隻怕又是肉包子打狗。”蘇世廷不以為然地說。


    “本王又何嚐不知?”顧承安頗有些無奈道,“隻是此前我負她在先,如今不拿出些誠意,又怎能取得她的諒解?”


    “感情的事有什麽負不負的,本來就是她妄想破壞你和柔兒的婚約,明知你喜歡柔兒,卻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非要纏著你……”


    顧承安搖搖頭,“世廷你忘了,她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這門婚約原本該是她的啊!”


    侯府和顧承安這門婚事,是蘇婉還在娘胎時就說下的,雖然當時不免有說笑的成分,可蘇夫人和白貴妃是手帕之交,也一直將這門婚事放在心上了的。


    蘇世廷愣了下,倒是終於想起這茬來,一時啞然。


    但他又覺得哪裏不對。


    “你該不會反悔了,想娶蘇婉吧?”蘇世廷被自己這個發現嚇了一跳,“你這樣,怎對得起柔兒對你的一片真心?”


    顧承安微微皺眉,“世廷,你對蘇婉的偏見實在太大了,本王隻是就事論事。”


    “我哪兒有偏見了?”蘇世廷也很不服,“你也不想想她做的那些事,不僅不懂禮數,還辱罵父母兄長,她迴府之初,我們也不曾虧待她,她成婚提出諸多無理要求,我們也都順著她。結果她倒好,騙了嫁妝就走,丟下一堆爛攤子給我們,侯府後來的艱難處境,你也都看著的……”


    “難道你覺得有人天生就懂禮教嗎?”顧承安反問。


    “嗯?什麽意思?”


    顧承安又道:“蘇婉原本是侯府嫡女,她本該有著很好的教化,可惜造化弄人,卻淪落在鄉野吃盡苦頭。她在鄉野能生存下來已是不易,又有何人教她禮數?若她像輕柔一樣長在侯府,我想依著侯府的教養,她也該是個溫婉動人的女子。說到底,是命運負了她。”


    蘇世廷啞然。


    顧承安繼續說:“關於和王家的聯姻,我想你比誰都清楚,蘇婉是根本不想嫁給王蒼禹的。且不說她根本不喜歡那王家小公子,就王蒼禹那荒淫暴戾不成氣候的性子,若真成了,毀的是蘇婉的一輩子。本王後來也時常反悔自責,這樁婚事雖然與我無關,可作為旁觀者,本王未曾出言相阻,也難怪蘇婉會對我誤會至深。”


    幸好虞婉沒有聽到顧承安這番“肺腑之言”,不然她估計會被惡心死。


    難道這位二皇子之前就想不到這些,看不清這些嗎?


    不,他可太懂了。


    隻是現在形勢逆轉,虞婉對他更有助益,所以他的態度才有了這樣的轉變。


    果然當你夠強的時候,自有大儒為你辯經。


    “你……”蘇世廷一臉訝異地看向顧承安,“你沒事吧?”


    “本王沒有瘋,清醒著呢。”顧承安道,“你也不要放不下麵子死不承認,是我們欠了蘇婉。”


    說罷,顧承安便著人把剩下的東西全部帶走,前去西山溝。


    這些東西都是他向唐大人和段鴻寶借的,他這一借,簡直是把這兩位官員架在火上烤了。偏偏他是當下最得寵的二皇子,也是最有可能奪嫡的皇子,畢竟三皇子戰死後,其餘皇嗣都不成氣候。


    皇後雖然也有一子,但這五皇子才剛剛五歲,心智都尚未成熟,又如何與天之驕子的二皇子相比?


    興許也是出於這些考慮,先太子夭折之後,皇上遲遲沒有定下太子的人選。


    隻要這一趟二皇子能夠立下戰功,儲君之位那便是八九不離十。


    對於這樣一位潛力股,唐大人和段鴻寶又怎敢輕易怠慢?隻怕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們也會想方設法幫他摘下來。


    所以,顧承安開口借錢,他們哪有不借的道理?


    不僅要借,還不能借得太寒酸,不然給二皇子留下吝嗇、怠慢不周的印象,那以後他們的官途隻怕就走不了多遠。但同時又不能借得太多,說不出來路的高額巨款會顯得他們貪得太多。


    可這位二皇子也精明到家,知道他們的底在哪裏。


    經過幾番“借錢”,這兩位大人都快要被搜刮幹淨了。


    可謂是辛苦斂財十數年,一朝迴到解放前。


    蘇世廷伸出手,似乎還想和顧承安辯解幾句,不過最終他還是作罷了。


    他撓了撓頭,心頭亂糟糟的,他們欠蘇婉嗎?可是蘇婉走丟,跟他又沒關係,又不是他們故意抱錯,蘇婉就可以肆無忌憚把這個錯過怪在他們身上?


    蘇婉迴府處處針對蘇清柔,把怨氣撒在蘇清柔身上,蘇清柔就該承受這樣的氣?


    可蘇清柔也沒有錯啊!


    蘇世廷這般一想,又覺得蘇婉可惡,真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若不針對蘇清柔,自己也不會如此討厭她!


    二皇子就是太心善,下不了狠心,才會讓蘇婉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幻想二皇子會娶她。


    蘇世廷腦補了一番,剛才被顧承安勾起的那一點點愧疚蕩然無存。


    不出所料,顧承安送去的禮又被虞婉收下了,但人卻依舊沒見著。


    唐大人在一旁打量著顧承安的神色,暗道這位二皇子果真不愧是能成大事的人,虞婉三番五次給他難堪,收了他那麽多禮,卻連麵都不肯見一次。要是換做別人,隻怕早都生氣了。


    可二皇子卻依舊能夠做到和顏悅色,甚至還有些樂在其中的興味。


    隻是二皇子有這耐心和恆心,唐大人和段鴻寶兩人的庫存卻是耗不起了。


    畢竟二皇子送的東西可都出自他們身上。


    雖然二皇子嘴上說的是借,但今後誰有這個膽子去問二皇子要迴來?


    這些金銀珠寶從借出去的那一刻起就不是屬於他們的了,他們也不敢妄想今後還能收迴來。


    眼下必須得想個主意,打破現在這種僵局。


    唐大人眼珠子一轉,倒是有了一個計謀:“殿下,依下官之見,用送禮這種方法,蘇小姐隻怕會一直避而不見。我們倒不如另辟途徑,讓蘇小姐不得不見你。”


    顧承安淡淡瞥他一眼,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問道:“什麽方法?”


    唐大人笑得一臉討好:“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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