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真的?!”劉大立馬轉悲為喜。


    “嗯,不過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有幫助。”蘭大嬸道。


    “沒關係,隻要有一線生機,我們都想試試。”虞婉道。


    畢竟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時間緊迫,大家又將丁五叔帶上馬車,蘭大嬸指路,一路朝著城南一條破敗的巷子深處走去。


    季氏正拿著一根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教兩個孩子認字,楊氏則在一旁縫補,鄰居給了他們一件不要的舊衣服,楊氏準備補好之後給安安穿。


    安安是個早產兒,生下來後身體一直不好,他們都還曾擔心安安養不活,還好有他們不離不棄,以及季氏又懂些醫術,才勉強活了下來。


    自從上次蘭大嬸背了滿滿一背簍菜迴來,他們這些天終於有東西吃了。不過那一背簍菜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隻剩下了一隻蘿卜。


    蘭大嬸今天一大早就背了小雞去城裏,聽說那虞姑娘每日都會來城中送菜,蘭大嬸得早點去湯餅鋪子等她,不然去遲了就找不到人了。


    不過沒過多久,外麵便傳來了馬鳴聲。


    院子裏的兩大一小都不由得心頭一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以為又是官府來人了。


    “思彤,開門,快開門!”


    直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季思彤和楊氏才放下心來,趕緊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就見她們婆母帶了一群人迴來。


    其中一個漢子背上還背著一人,蘭大嬸道:“老三媳婦,快來看看,這人被蛇咬了,你看看還有沒有辦法救一下。”


    季思彤不敢大意,趕緊讓他們把病人放倒在院子裏的一塊木板上,隨後給病人看了傷口。


    眾人的心都糾結在一起,蘭大嬸也很緊張,“思彤,情況怎麽樣?”


    “還好你們送來得及時,沒到迴天乏術的地步,大嫂你去燒點水,我去拿藥。”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劉大道:“要生火嗎?這種事情我們來吧!”


    楊氏倒是不客氣道:“我來生火,你們幫我們打點水吧,我怕這缸裏的水不夠。”


    “好,這個交給我。”劉大積極地攬下打水的活,蘭平和安安在前頭帶路帶他村口的井邊。


    季思彤拿出藥酒給丁五叔處理傷口,把傷口處徹底壞死的組織都挖掉,那流出來的血都是黑的,直到最後血色變成鮮紅,季思彤才開始敷藥包紮傷口。


    家裏火已經生起了,季思彤又將口服的藥放入鍋中煎熬,直到熬出藥性,盛了一碗讓劉堅等人灌給丁五叔喝。


    傷口處理之後,丁五叔的狀況似乎要好轉一些了,但依舊還沒醒過來。


    大家都等得有點焦灼,劉堅問道:“季大夫,丁五叔大概還有多久才能醒來?”


    “你們送來得太遲了,毒液已經蔓延到他的周身,我能做的就隻有這些,剩下的得看他自己。”季思彤道。


    劉堅知道這事也急不得,隻能繼續等著。


    虞婉見大家都等得心急,倒不如找點事做,便讓劉大把馬車裏的南瓜搬出來,切一個放鍋裏蒸。


    “既然大家都沒吃早餐,那便先隨便蒸點南瓜來吃,免得餓著肚子等。”這忙活一大早,現在都快巳時了,再過一會兒便是大中午。


    季思彤和楊氏都有些不好意思,他們家已經沒東西拿出來招待客人,反倒要客人拿東西出來做飯。


    蘭大嬸麵上過意不去,又從家裏拿了幾隻雞蛋出來,“把這幾隻雞蛋打了一起蒸上吧!”


    “蒸蛋就不必了,我們就吃蒸南瓜。”虞婉不難猜出這些雞蛋對蘭大嬸他們來說,可能另有用處。


    劉堅也趕緊說道:“你們肯救我們的兄弟,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不敢勞煩嫂子再破費。”


    蘭大嬸這才將雞蛋收迴,這些雞蛋確實是她們花錢買迴來的,準備再孵一窩小雞,到時候好去跟虞婉換蔬菜。


    南瓜剛蒸好,丁五叔終於醒了,眾人見他醒來,都鬆了一口氣。


    劉大還笑道:“丁五叔,你是不是在夢中聞到了香味,知道我們在做吃的,就醒來了?”


    “你這小子,跟你丁五叔開什麽玩笑呢!”劉堅佯裝訓斥道。


    不過大家的心情都明顯放鬆下來。


    丁五叔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現在撿迴一條命,對蘭家婆媳謝了又謝。


    吃了一頓南瓜早餐,丁五叔想給虞婉借些錢來酬謝蘭家婆媳的救命之恩。不過蘭家婆媳最終確實推掉了,“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如此答謝,更何況虞姑娘也救過我們安安的命。”


    虞姑娘不僅救了安安,也救了他們,如果不是虞姑娘給他們那麽多可以充饑的蔬菜,他們怎麽活下來。


    現在的糧價居高不下,他們連米都買不起了。


    虞婉見他們還在相互禮讓,便道:“丁五叔,既然蘭大嬸不想收錢,那就算了。我們多種些蔬菜還給他們,也是一樣,現在大家都不容易,有什麽困難都可以說出來相互幫襯。”


    就算丁五叔借了幾十文交給蘭家婆媳,這幾十文在當下這個環境也買不了多少東西。而對蘭家婆媳來說,眼下最缺的可能還是糧食。


    丁五叔聽了這話,才沒再堅持給錢了。


    “蘭嫂子,以後你們有什麽需要,盡可以來西山溝找我丁五,隻要是我能做到的,絕不推脫。”丁五叔對蘭大嬸鄭重道。


    蘭大嬸也承下了這情,“那我們若有需要,不會客氣的。”


    丁五叔喝了藥之後,精神頭終於漸漸好轉了,這也耽擱了半天,大家也要趕著迴去。


    一是迴去給西山溝的眾人報平安,二來也該迴去做活了,西山溝還有大堆幹不完的活。


    虞婉讓劉大將車內的蔬菜都拿出來,全給了蘭家婆媳,“這些就算我們的謝禮,這十八隻小雞我先帶迴去養著,我會按照約定給你們一百八十斤蔬菜。不過我想一次性給你們,你們吃不了也會放壞,而且我地裏暫時也沒那麽多,那我以後每個五天給你們送一次菜,蘭大嬸也不比跑那麽遠。”


    蘭家五口自是高興不已,“那就多謝虞姑娘了。”


    “不客氣。”想起他們一背簍菜吃這麽久,虞婉又笑著寬慰道:“你們不必如此節省,該吃就吃,有困難可以來西村溝。”她注意到地上用樹枝寫得工整秀娟的字,再補充了句:“我們村正缺教書先生和大夫,要是你們過來,我們一定歡迎。”


    蘭家婆媳隻是感動應下,但並沒有鬆口要去。虞婉倒也不強求她們,和雲輕等人一同離開,她的話已經說到這裏了,要不要去西山溝,是別人的自由。


    待到馬車消失在破敗的巷子,楊氏才不禁問道:“娘,原來那位就是你說的虞姑娘,沒想到居然這麽年輕漂亮。”


    “虞姑娘雖然年輕,但行事仁善沉穩,一看就是個不凡的奇女子,能與她結識交好,是我們之幸。”季思彤臉上也露出幾分欣賞。


    “想不到三弟妹你這麽心高氣傲的,也有佩服的人。”楊氏笑著揶揄。


    “我怎麽就心高氣傲了,娘你快管管她。”


    “人家虞姑娘都邀請你了,你怎麽不趕緊跟去?”


    “我要跟去了,你一個人就得酸死了。”


    “我舍不得嬸娘~”


    “我也不要離開嬸娘~”


    蘭平和安安也跟著去抱季思彤的腿。


    蘭大嬸看著她們兩妯娌打鬧,已經不記得他們家多久沒有這樣的歡聲笑語了,蘭大嬸被歲月磨出皺紋的臉上,也浮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不過隔了會兒,蘭大嬸還是正色道:“思彤,你是個有學識有本事的,你要是想跟著虞姑娘,我也不攔著你……”


    “阿娘不必說這些,我會跟你們一起的。”季思彤打斷了蘭大嬸後麵的話。


    “傻子!”楊氏罵了句。


    季思彤嗆她:“你不傻,你怎麽不走?”


    楊氏:……她就算要走,也得有地方去呀!


    “娘,你說這虞姑娘到底是哪路神仙,在這麽苦寒的地方,竟然也能種出這麽水靈靈的菜,我都很想去看看了。你看我們種的南瓜籽,這麽久了才長出幾根芽,估計過不了幾天又要被凍死了。”楊氏沒再和季氏鬥嘴,倒是對虞婉充滿了好奇。


    “我也不知道,或許真的是下凡神仙。”


    一家人正說著,門口突然走來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喲!攀上貴人了,還是終於偷到漢子了?”


    來人酒氣熏天一臉猥瑣,蘭家婆媳頓時便變了臉。


    “滾!”楊氏操起院子裏的棍棒,衝到門口去。


    那酒鬼被她逼得連連後退,嘴上卻更囂張了,“臭婆娘,你們男人不中用死了,老子來跟你們當男人,免得你們去偷漢子……”


    這一片是雲川最窮最亂的地方,蘭家婆媳之前不曾見識過這種市井小人,現在落魄在這裏,竟被這種人敗壞名聲羞辱。偏偏她們已經沒有別處可去,她們沒有親友,沒有銀子。


    楊氏關上門,將門閂鎖上。


    她們已經很少踏出這道門了,結果還是會有麻煩找上門來。


    那酒鬼把她們的門拍得砰砰作響,好似隨時都要破門而入。


    楊氏在門後抵著,蘭大嬸跟季思彤在院子裏抱著兩個孩子痛哭。


    安安伸手去擦季思彤臉上的淚,“三嬸嬸,要不你去找恩人姐姐吧,她可溫柔了,不會虧待你的,安安已經會照顧自己了。”


    季思彤笑了笑,“傻安安,三嬸嬸就算要走,也會帶你們一起走的。”


    *


    丁五叔安然迴來,眾人心中的石頭都落下了。


    虞婉讓丁五叔好好休息半個月,丁五叔卻是坐不住,就做些力所能及的木工活,打造新床、新桌凳等。


    虞婉將小雞仔交給小嬋,以後小嬋又多了一份養雞的任務。


    不過小姑娘絲毫沒覺得麻煩,反而十分興奮,她終於有自己的雞仔了。


    其餘小朋友見狀也很開心,尤其是在小嬋對他們說,以後這些雞仔他們都有份之後,小孩們簡直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爭著要給小雞捉蟲吃。


    隻是這小雞仔還太小,不適合養在山坡上,等它們長大一些,再捉去雞舍那邊喂養。


    經過大夥的齊心協力,一套三居室外加一大客堂、一大廚房和一茅廁的簡易房舍基本成型。


    屋頂是用雜草蓋的,這種特定的雜草還費了他們一番工夫,才從十裏之外的一片荒地搬運過來。


    這個時代其實也有瓦,但是虞婉暫時還支付不起那麽多開銷,能省則省。等以後有錢有閑,她可以再琢磨一下土水泥的製作,她不僅想要蓋更漂亮更堅固的房子,也想把這該死的路修一修。


    每次進城,她的屁股都會被這坎坷的道路顛得生疼。


    終於可以搬進新房,丁二爺和劉阿翁還特地挑了個黃道吉日,搞了個新房儀式。


    虞婉去城裏買了些豬肉,雖說這個時代的豬養得有點惡心,不過西山溝的人們自從吃了用鐵鍋炒的迴鍋肉後,對這道並不正宗的迴鍋肉便念念不忘。


    虞婉後來也跟賣肉的喬家打探過了,雖然有豬吃屎的說法,但人們也會喂豬食的,不然光吃屎怎麽能長大?


    虞婉最終還是買了一些豬肉迴來,同時也讓喬家幫自己打探小豬仔。


    為了實現豬肉自由,吃上放心豬肉,她決定要自己親自養豬了。


    傍晚,小嬋和劉大嫂做了滿滿三大桌菜,桌子還是丁三叔和劉阿翁近日新做的。不過這個時代比較主流的是八仙桌,虞婉根據自己上輩子的見聞,讓他們做成了桌腳和桌麵分離的大圓桌。


    這種大圓桌不用的時候可以直接收起來,也不占地方。


    有了新房子大家都很高興,雖然他們知道這房子不是屬於他們所有,但這也預示著是一個好的開始,他們終於有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


    夜已深,忙碌一整天的眾人都已經睡了,虞婉卻不太睡得著。


    虞婉想了想,又打開自己的空間,進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


    她從侯府的莊子上帶走了很多吃食,不過現在那些吃食都被她開小灶吃得差不多了。


    她剛走進空間,就發現這裏麵好像發生了變化,玻璃櫃的麵板上,她的種植能力已經突破了100,等級從l1升級到了l2。


    這個等級又有什麽用?虞婉搞不明白。


    她試著又扔了一個銅錢進去,這次的購買選項竟然多了一個選擇——南瓜、紅薯。


    紅薯!!!


    虞婉看到這兩個字,整個人眼前一亮,這是要給他們增產了呀!


    紅薯高產又好吃,就算在世界曆史上也有著濃彩重墨的一筆。


    虞婉按耐著心中的激動,趕緊點了紅薯。


    一隻巴掌大的紅薯到手。


    不說別的,就算一文錢買一隻紅薯,似乎也挺劃算的。


    虞婉立即又投了十文錢進去,再次得到十隻相同大小的紅薯。


    今晚,她要先吃一頓烤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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