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快點開門!十一!你別害怕!”蕭斷倚剛跟著來進門就被圍住,拿走手機,看到林母臉上說不上來的表的時候他就明白要出事兒了。


    就算嘴上說著讓林時逸別害怕,實際上最害怕的是他自己,害怕的心口痛,連帶著手麻的要麽,門口擋門的越來越多,專業訓練的和業餘的比不了,後麵玻璃安了防盜,外麵也站了兩個身強力壯的人。


    他從來沒那麽無助過,反鎖的門和堵住的窗戶被怎麽樣他都忍了,但凡他們離的比較遠自己也能有點心理支撐,但是他們隻隔住了一扇門。


    門外愛人的痛嘶聲,和實在受不了發自內心的吼叫,門口肌肉竊竊私語形容的畫麵,太血腥,他是一個畫家,腦子裏很容易就想到那個畫麵,捂住耳朵也還是控製不住,他想衝出去,但他做不到。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殺了你!沒有你我就能退一步,偏偏你真的活下來了,你憑什麽活的那麽好?憑什麽?你說你追求自由,我又何嚐不是?那為什麽?我的自由呢?!”


    林母像個瘋子似的問林時逸,林時逸心死了,她偷偷找自己朋友問過話。


    “媽!您別碰他!他身體不好,渾身上下的小毛病都數不清,治起來很麻煩的!您平靜下心情啊!”


    蕭斷倚的聲音隱隱約約的穿進林時逸耳朵裏,很動聽,但他耳鳴的有些聽不清了,腿上一刀撕裂的傷口開始發麻了,林時逸就保持那個姿勢躺著一邊聽了自己親媽換著花的理由把自己罵的裏外不是人,抱怨著自己的經曆,問林時逸憑什麽,一邊感覺自己被高跟鞋踹過的地方意外的難受。


    他心疼自己的母親,但他做不到不恨


    外麵刮起風來,吹到林時逸的傷口上,刺痛。陽光那麽好,好想曬著太陽睡一會兒,不塗防曬了,就是想睡一會兒


    發麻,渾身都發麻,他感覺到自己下麵一點的肋骨好像斷了,疼到沒知覺,血一邊流著一邊被堵著。旁邊醫護人員安慰著林母的情緒,直到這位長相年輕的女性站起身子紅著眼睛看著林時逸一言不發,像是在等著他說出來什麽似的。


    “對不起。”林時逸知道能盡快過去就得自己道歉,身旁的醫生頓了一下,像是有些不明白林時逸為什麽要道歉,但是他們都是有保密協議的,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聽的不聽,不該說的不說。


    外麵著急忙慌的拍著門,這熟悉的力道林時逸很熟悉,沒想到長那麽大了還能被蕭父再救一次,保姆開了門,蕭父先一步跑進來,隨後是林父。


    林時逸看見自己爹的時候有些不可思議,這位大忙人竟然會迴來,這個家爸媽同時出現的次數可太少了,少的罕見。


    身旁的人自覺帶著東西退下去,林時逸見到自己爸爸扶著媽媽出去了,保鏢保姆都離開了,留下的醫護人員,但這些人見有人來了一直沒敢動。


    保鏢走之前沒把門鎖打開,以至於他還在撞門。


    林時逸掙紮著要站起身,還沒來得及想讓蕭父別去給他開門,就先一步看到了在蕭父身後有些受驚,那手捂住嘴巴不敢出聲看著這一幕的蕭璐,以及剛跑進門嚇一跳愣在原地的蕭何信,


    林時逸掙紮嚐試著從地上爬起來想站起身子,在被刀子劃了好些口子的褲兜裏翻了下,最後拿出一顆糖,那是蕭斷倚專門讓他帶著省得低血糖的糖。


    他把糖在衣服上幹淨的地方擦了兩下,伸到蕭璐麵前,手抖著揉了兩下她的頭,“乖,別害怕,別看我,給你糖,你先出去好嗎?”林時逸聲音太虛了,以至於蕭璐一時都沒聽清他說的什麽,反應過來時伸手接過了糖


    這裏的血腥味很濃,在林時逸倒下的前幾秒蕭斷倚終於把變形的門撞開,竭盡全力也還是沒能在他摔倒之前護住他。


    “你們愣什麽啊!打120啊!”


    蕭何信先一步反應過來掏出手機打電話,蕭璐有些喘不上來氣,她現在能感覺到老師畢業幾年後都不一定感覺得到的無力,學的專業救不了身邊人的那種無力感。


    手上的糖太過燙手,稍微有些化了,但是外包裝很幹淨,林時逸很細心的沒把流的血滴上去


    旁邊的醫護人員接到指令終於過來把林時逸平躺做些急救措施以免失血過多。


    蕭斷倚聽見林時逸弱小的聲音還在慶幸,“真好啊,沒進小黑屋就結束了。”


    “十一,別害怕,救護車馬上來了。對不起十一,你疼的厲害嗎?”


    大年初二,喜慶的日子,但是莫名其妙的好傷心啊。蕭斷倚看著十一一邊流著血一邊還得安慰自己不要哭,說哭了就不好看了,顏控到哪都在意外表,但蕭斷倚很心疼,很抱歉


    林時逸嘴角勾著,終於低頭看了眼腿邊的人,“哥,留點生路,輕點,我要疼死了。”


    “啊,啊?噢噢!對不起,不好意思,我輕點。我以為你暈了。”


    蕭斷倚幫林時逸擦著眼淚,聽著林時逸說自己困了,心裏越來越慌,抓住一個人就問情況。“可能得輸血,但死亡概率不大,剛那人可是專業的解剖學的,不會傷到重要部位,加上現在醫學發展那麽快,基本上不會出錯。但是他肋骨斷了兩根,得拍片看嚴重情況在說,看他疼的我不敢亂按。”


    去醫院做手術,又是縫合又是檢查的,因此林時逸連著發燒了三天,迷迷糊糊過了一個星期左右外稍微好點能正常對話。


    蕭斷倚見到林時逸醒一次就讓人去叫一次醫生,搞的醫生都有點煩他。


    “十一,好點了嗎?先喝口水。”


    “我媽呢?”


    林時逸倒水的動作一頓,他不明白林時逸為什麽每次起來都要先問一下他媽媽在哪,這是他問的第四遍,也是蕭斷倚重複的第四遍,“她迴去了。”


    林時逸閉了閉眼,“去哪了?”


    “你外公家。”


    看著林時逸得到了答案就想坐起身蕭斷倚趕緊給他扶住,“怎麽了,先別亂動,你肋骨斷了別亂動。”


    蕭斷倚是這樣說,但林時逸很堅持的一直重複說快把她接迴來接迴來的,蕭斷倚不明白為什麽,林時逸在擔心什麽?她都把十一弄成這副樣子了,為什麽還那麽擔心她。


    “我最後再說一遍,我要去把她接迴來,不能去外公家!別摁著我!讓我起來!”


    蕭斷倚被林時逸兇到,但這恢複的連兩周都沒有,中間吃東西又斷斷續續的,就算是腿上的傷口開始結痂了,但下床走路依舊會很難受的,他做不到放縱,隻能聽取醫生的建議之後再做決定。


    “啊,現在差不多是躺了十天左右了吧?要說下床也差不多,但最好別長時間的走,你腿上的口子會崩出血。”


    拿林時逸沒辦法,蕭斷倚隻好帶著林時逸出醫院。


    “珋珋呢?”


    “這幾天我把阿姨叫迴來了,有吃的,除了下雨每天都有出門,你不用擔心。你疼嗎?”


    林時逸沒說話,但顯然是疼的,疼到沒辦法跟蕭斷倚撒嬌的程度。“對不起,他們人圍著我我出不去,門也從外麵反鎖了,我真的出不去。”


    林時逸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怪她跟他沒關係。


    到了外公家老宅,林時逸下車就往裏走,他得有多少年沒來過這裏了,雖然外公外婆對他還是比較好的,但林時逸不是很待見他們,小時候就沒怎麽來過,上次見麵還是在繼承人發布會那天晚上打了招唿喝了兩杯。


    門口保鏢保姆也都認識林時逸,見到被扶著是被扶來的話都沒敢說。


    裏麵舅舅正在和外公外婆聊著什麽事兒,具體什麽事兒林時逸離得遠聽不清,在舅舅看見林時逸的一瞬間就站起來了,大家都扭頭來看,沒等外公說話,林時逸搶先一步,“我媽呢?”不是平時禮貌的打招唿,不是慰問,不是寒暄,他心情好像很差


    “呃……時逸,快先坐下來,你這還沒好呢,怎麽就跑大老遠來這啊?”


    “我問,我媽呢?”


    林時逸看起來那麽虛弱生氣起來氣場還是那麽強大,壓迫感太強,讓人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外婆過來想扶他但被蕭斷倚幫忙巧妙的躲開了,“在房間。”


    蕭斷倚感覺十一好像鬆了口氣,“你們關了她多久了?給飯了嗎?讓她出來跟我迴去,就現在。”


    旁邊的保姆很識眼色的去叫林母出來


    “林夫人。”


    “林夫人你**,我媽有名字,以後誰**再敢當著我的麵把林這個姓壓在她身上,後果自負。”


    在場人都能看出來林時逸是真的生氣了,他上次真生氣是什麽後果來著,噢對,花了三十九萬買了人一條腿,全行業封殺。沒人敢再出聲,隻是林時逸讓人把自己媽媽一路護到了車上


    手上被不輕不重的拍了兩下,蕭斷倚詫異的看了眼林時逸,他想讓自己先出去,為什麽?


    “我想跟你們聊聊。”


    身旁伸來兩隻手把蕭斷倚拽走,林時逸踉蹌了兩步才站穩緩緩朝客廳中央走去,舅舅很快反應過來去扶他。


    “別擔心,他們現在不敢對林少無禮,隻是聊聊。”


    現在不敢,所以是之前敢?都是一家人為什麽要做那麽絕。被拉迴車裏時蕭斷倚看了一眼一臉滄桑的席琳,都是可憐的人,蕭斷倚轉來轉去都不知道該恨誰了。


    “你們為什麽過來。”


    蕭斷倚察覺是身邊席琳在說話順口就迴了句:“我不知道。”


    “誰讓你們來的?”


    “十一。”


    “他為什麽要來?”


    “我不知道。”


    見到她眼淚要落下,身為男人還是要給丈母娘那兩張紙的,就算很討厭她。


    蕭斷倚一直看著外麵林時逸對方向,看樣子真的很不安心,害怕出事緊張兒扣著的手指和躍躍欲試想出去看看的動作,這些都被席琳收入眼底,他們真的很幸福啊,但自己的幸福呢,林時逸是自己的兒子,現在是真的長大了,都知道來救人了。


    蕭斷倚聽見丈母娘自嘲的笑了兩聲,有些不理解,可能她也不理解為什麽自己一直傷害的人到頭來成了唯一一個擔心她來救她的,就因為自己是他的媽媽?


    有時候自己也會有錯覺,想要好好愛林時逸的錯覺,但那些都是激素影響的,如果不是這樣,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兒子,她可能真的會弄死他,但為什麽?林時逸明明知道一切,卻還是來了?


    十一衣服裏還固定的有支架呢,就這到底為什麽還要出來,他腿結的痂有沒有流血,疼不疼,跟這群人說話費不費勁,難不難受?什麽時候出來?


    看到林時逸揮著手往外走的一瞬間蕭斷倚就跑過去擠開他舅舅扶他,林時逸笑著看向蕭斷倚,剛才的愁容不見了,應該是聊妥了。


    迴去的路上沒人發言,林時逸讓人把席琳送到她的住宅就迴醫院了,車子啟動往醫院走的那一瞬間,林時逸聽見半開的車窗外自己母親低小的道歉聲。


    那一瞬間林時逸的心就揪起來了,眼淚不受控的溢出眼眶,蕭斷倚從後麵坐到席琳剛坐的位置,默默的給林時逸擦眼淚,林時逸雖然不說,但他真的會很委屈,換作蕭斷倚的話,可能早就自盡了,林時逸能堅持這那麽長時間,把過程中的痛苦用一句話帶過,真的心痛


    迴去之後坐在床上也在哭,門緊閉著,蕭斷倚就坐在旁邊給他遞紙巾擦眼淚,安慰著他,讓他別哭了,但林時逸就是控製不住。


    在紙巾上見血的時候蕭斷倚心都揪起來了,林時逸幾個小時把眼睛哭出血了,但過了一會兒就沒有了,醫生看了說問題不大就暫時沒管。


    大概珋珋生日的那幾天林時逸出院了,每天上藥,現在的藥都挺好,藥效大不刺痛。


    給珋珋過了生日也快開學了,天冷,林時逸身上的支架在衣服裏麵,加上恢複的好,也沒人發現,蕭斷倚找人顧著林時逸每天上下學接送,之前都是林時逸自己騎機車迴來,但現在不行了,蕭斷倚自己也得上學,沒辦法去接送他。


    直接跳級到大四下學期猛的忙起來還挺不適應,林時逸忙著自己的畢業論文差點就忘了去醫院複查,但為了不耽誤學業蕭斷倚找了沒活動的周六陪著林時逸去複查,支架和固定帶都取下來了,一瞬間身體都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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