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照片中的人像,此時的易楠心下難免有些震驚不已,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本人的母親居然會和藍澤的父親出現什麽交集。易楠捏著這張照片神色一凝,將它從相框裏取下來翻到背麵。


    “黃泉……計劃”


    幾個模糊而又陌生的手寫版書字樣進入了易楠的視線。熟悉的是這幾個字他都認識,陌生的是連起來以後他從來沒有在哪裏聽到或者是看到過。


    這又是個什麽東西?


    易楠直覺這幾個字沒那麽簡單!


    和這張照片放在一起的還有一份黑皮封麵的研究手記,手記的表麵早已磨損了,變得黯淡而粗糙,尤其是邊角處,已經微微卷起,露出裏頭不甚光滑的白色內襯。易楠凝眸將照片放下,把這本手記從櫃子裏拿了出來,展開手掌滑過皮質的封麵,拂去了上麵薄薄的一層灰塵,翻開看了起來。


    易楠幹脆走到窗邊光源最充足的地方看了幾頁,發現手記裏邊兒隱約可以辨認出有三種以上不同的字跡,記錄的是一個神經科學與人腦潛力探索從頭到尾的研究日記。


    往後翻了幾頁,看到上麵寫道:關於這項研究在小鼠及其他動物身上的實驗,一直沒有什麽明顯的進展。


    於是藍澤的父親,也就是藍波,便提出了想廢除動物實驗,直接采用更為極端的人體實驗做一項真實的模擬,以尋求研究的突破口,上麵就標注了黃泉計劃幾個字。而且他們也招募到了幾位自願的被實驗者。


    這裏的人名被隱去了,隻剩下冷冰冰的代碼,001、003……


    後邊記錄的信息就開始變少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人體實驗不便留下什麽記錄,還是因為實驗進展緩慢的原因。


    到了1998年12月,也就是隻維持了不到5個月,這項一開始便備受組內爭議的研究就因為不符合倫理要求,最終還是被叫停了。


    手記上頭的記錄到這裏也就戛然而止。


    一陣清風從外頭吹來,將這本手記後續的空白頁吹得嘩嘩亂飛,陽光穿透紙張,沒見墨色,隻在上頭留下了幾縷溫暖的痕跡,似乎就連它們也想探尋這個故事接下來的走向。


    隻是……易楠花費了一個下午在這裏翻找藍波遺留下來的各種資料,除了這本手記,他並沒有找到其他文件資料中有提到關於這個“黃泉計劃”的任何線索。


    關於這個研究更為詳細的數據內容仿佛全數都不翼而飛了。仿佛就隻是他虛構出來的一個詞而已。


    易楠又看迴了最開始的那張老照片,看著照片裏穿著白色研究服的年輕女子,一頭如瀑的黑發隨意紮在腦後,肌膚勝雪,眉如遠黛,眼眸明亮,目光中透著聰慧與活力。


    他心裏隱隱約約有個猜測,他母親在年輕時難道是藍波的同事?還一起參與了這個項目?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易楠隻覺得他的腦袋又開始嗡鳴作響,似有一波接著一波的巨浪朝他拍來,吵得他頭疼得厲害,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暈暈乎乎的。


    在他的記憶裏,母親從來都是一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家庭主婦,每天隻關心他們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變著花樣給自己做吃的,很難和照片裏這位在研究院工作的明豔女人重合在一起。


    但是照片上這個人的長相分明就是他年輕時的母親沒錯。是在他出生之前風華無雙、恣意飛揚的母親。


    易楠還記得在他躺在這棟樓裏那間冰冷的手術間時,藍澤對他說過的話。


    他說他不能冒著被他們發現的風險留下葉華幾人的性命。


    藍澤口中的這個“他們”指的又是誰?


    難道除了藍澤之外,還有一批人也依舊在暗地裏繼續進行這項被廢止的研究嗎?會是照片中的另外幾人嗎?而藍澤為了避免自己這個寶貴的實驗材料被他人爭搶所以才會殺了和自己親密接觸的人?


    甚至……就連自己的母親此前都是這個研究的一員。那麽她又在這其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而自己所擁有的這種常人所沒有的能力又真的隻是一個偶然嗎?他們的研究究竟是失敗了還是成功了……?


    一經細想,易楠發覺手上的汗毛早已根根豎起,一股凍徹骨髓的寒意從他的心底生出,久久不能散去,讓他的瞳孔也染上了懼瑟,微微顫抖起來。


    “啪!”


    易楠合上了這本手記,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他勢必得找人談談關於他母親的事情。


    但是轉念一想,卻發現自己似乎根本就不認識什麽媽媽的朋友,而且在他們一家出車禍以前,他也確實沒聽媽媽談起過或是見過她有什麽朋友來過家裏。


    就在這時,易楠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人影……


    對啊!或許能幫自己答疑解惑的人也隻有他了。


    ……


    飛雲江琴頭港碼頭


    江風攜著一絲涼意拂麵而來,12月的天,太陽一過了正午仿佛就失去了它本該發揮的效力,即使陽光正媚也帶不來什麽熱度。


    易楠不由得抖了兩下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剛一動作,他的手就被旁邊跟著一起走的陸程光給拉了過去,緊緊握住。


    陸程光掌心的火熱由此傳過來,比之照拂在身上的陽光更加溫暖,讓易楠不由得舒坦得微眯起了眸。


    “還冷嗎?”


    聽到陸程光的問話,易楠將眉眼舒展了開來,把另一隻手也伸了過去,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偶爾吹過來的風刮走,顫聲道,


    “冷……”


    陸程光笑了笑,拉開衣服,直接把易楠的兩隻手都帶進了自己懷裏,趁機還偷捏了一下。單身了二十幾年的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別人都這麽喜歡談戀愛了,陸程光看了眼身前毫無防備把手交給自己的易楠,不禁想到:要是能早點兒遇上這人就好了。


    “想什麽呢?走吧,快趕不上入場了。”


    易楠側抱著陸程光,隻能微微仰起頭,露出他那光滑細膩的脖子,一瞬間閃到了陸程光的眼。


    陸程光心口一跳,忙往旁邊看了兩眼,確認其他人都離得比較遠沒有注意到這邊後,陸程光解下了身上的圍巾,順著就繞到了易楠的脖子上。


    “不著急,你不是冷嘛,來,把這圍巾先係上。”


    陸程光說著給圍巾緊緊實實地打了個大結,直到把所有的春光都給遮全乎了才罷休。


    易楠這會兒卻覺得圍得太厚實了一點以至於都開始微微出汗了,“這……”


    卻因著先前自己的那聲“冷”而不好發作,隻好拉了拉頸口的圍巾嗬嗬笑了兩聲,心中這個悔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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