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到二樓樓梯間,隻見一個人裹得跟頭熊一樣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五一眼尖,一眼就看出來那是誰,直接開口戲謔道:


    “喲,我當誰呢,這不是居委會最年輕的幹部王大媽嗎?年輕就是有活力啊!一大早在這兒裝兵馬俑呢?不會是腳後跟凍地板上了吧?”


    樓道裏黑看不清,王大媽聽到聲音仔細看看才發現是27樓的人先下來了,也是很驚訝。


    這兩兄弟平時和自己不對付,對自己的互助會愛搭不理,今天幹活怎麽這麽早就下來了?


    王大媽也不示弱,嘲諷道:


    “真是窮屌絲、打工仔的命,一聽說有活幹能領物資,跑的就是快。”


    “我作為本樓棟互助會的會長,也是這次掃雪活動的負責人之一,有責任也有義務提前到場做準備……”


    五一誇張的看了一圈,打斷她,問道:


    “你準備的啥?我咋看不見?難道就準備了個零下三十多度的樓梯間?還準備了外邊看不見多深的雪?還有,你的工具呢?你一會用手刨呢?”


    王大媽氣呀,這小崽子還是那樣氣人,一點沒變,這老天爺不開眼啊,咋就沒把他凍死?


    “我家沒有體力工作者,沒有常備工具,還有,我是居委會幹部,一會要負責監督管理,我的分工不用你操心。”


    五一賤兮兮的笑了,說道:


    “你家怎麽沒有體力工作者,你兒媳婦不是嗎?”


    王大媽眼睛裏的火燃了出來,如果可以,她想現在就噴火,燒死眼前這個嘴賤的小崽子。


    不行,血壓有點高了,不能再和這小子說話,一說話就著他的道兒。


    王大媽這次很聰明的選擇了不再接話,五一可不放過她,說道:


    “王大媽,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聊聊家常說說八卦唄?在這幹站著多沒意思啊!”


    王大媽咬牙切齒的說道:


    “隻要不說我家,你隨便,我聽著。”


    五一想了想,說道:


    “那我不聊了,除了你家,別人家沒啥八卦。”


    說完退迴了牆邊和黨進楚瑩一起靠在牆上等人。


    王大媽那個氣啊,她感覺自己現在血壓飆升180,隨時有腦溢血的可能。


    現在的她渾身血液沸騰,已經慢慢感覺不到冷了,唯有與五一死戰一場,才能平複她憤慨的心情。


    黨進習以為常,想著自己的事情,任由五一胡鬧。


    楚瑩卻十分好奇,低聲問道:


    “你這麽氣她,都不怕把她氣死?”


    五一小聲迴答:


    “你太小看這老太太了,她皮實著呢,而且人家那胸懷,大著呢,非常人所能及。”


    五一想到了王大媽的大孫子,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王大媽看到兩人竊竊私語,那小子還不時拿眼瞄她並嘿嘿直笑,知道他沒說好話,可那又能怎麽樣呢,說也說不過人家,打就更不用提了,隻能在心裏暗罵曹家父子軟蛋,到現在連兩個屌絲都不敢收拾。


    陸陸續續有人下來,帶的工具更是五花八門,有帶鐵鍬的,有帶掃帚的,有帶臉盆的,有帶木板的,那個人是扛了一扇櫃門吧?


    還有那個,你那鐵鍬太小了吧?啊,鍋鏟啊?好吧,打擾了!


    業主們都擠在樓道,一個個凍的直打顫,抱怨的,交談的,發牢騷的,一時間整個樓道裏亂哄哄的,好似蒼蠅蚊子開聯歡會。


    黨進三人往後挪了挪,同時把臉上的口罩和圍巾包的更緊了。


    這些人太臭了,頭發油膩淩亂,衣服上汙漬重疊,特別是一張口說話,一股濃鬱的味道彌散開來,說話的人多了,整個樓道都是臭味,就像進了海鮮市場。


    黨進和五一有這個條件,隔三差五能洗澡。


    楚瑩也注意個人衛生,前期接雨水,現在收集積雪,加熱了可以衝洗一下。


    這才幾個月呀,你們是連牙都懶得刷了嗎?你們高管白領、領域精英的形象是一點都不要了啊?


    王大媽已經平複了心情,臉色也恢複了正常。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不能把精力都耽誤在五一那混球身上。


    見人來的差不多了,都擠在樓梯間可不行,也不再等待,對眾人說道:


    “都安靜一下,聽我說一句。”


    “我是居委會王副主任,負責九號樓掃雪的各項安排。一會在我這裏登記一個下去一個,報自己家門號就行。”


    “我們的任務是清掃九號樓和六號樓之間的積雪,都加把勁,早點幹完早點迴家。


    開始吧,你們兩個把你們家的梯子搬過來。”


    兩個年輕人搬著一把梯子,爬出窗戶,把梯子架上。


    九號樓的業主挨個到王大媽跟前登記,王大媽拿著紙筆記錄。


    登記完爬上窗台,順著梯子下去。


    輪到黨進三人,黨進直接報了三個,


    “2703黨進,2702黨五一,2701楚瑩。”


    王大媽可是逮到機會了,三角眼翻了翻,高聲說道:


    “隻能代表自己家,代表別人家無效,咋滴,2702是死絕了?讓你代替?想趁著這個機會多拿一份物資,真不要臉。”


    其他業主聞言,也紛紛出聲附和:


    “誰呀?這麽貪心?要不要臉了?”


    “就是,這個時候誰家不缺糧,做的是人事兒嗎?”


    “讓我看看是誰,要是欺負別人家孤兒寡母或者老弱病殘,非按地上給他摩擦摩擦。”


    因為穿的厚,還都戴著口罩或者包著臉,所以大家並沒有看到是誰。


    五一剛要張嘴還擊,黨進攔住他,說道:


    “迴家去。”


    同時對他做個了無聲的口型,“搖人”。


    五一扭頭就往樓上跑,黨進拉著楚瑩退到人後。


    他了解王大媽的為人,別看他和五一鬥嘴從來沒有贏過,但是當她站上道德的製高點時,她能和你掰扯三天三夜。


    而且她很會發動群眾攻勢,把更多人牽涉進來。


    出力不討好的事他不幹,有人治他。


    王大媽首次勝利,心情無比愜意,說話的口吻都變溫柔起來。


    “我作為居委會副主任,這種事情見到一個打擊一個,大家也不要因為個別人影響了我們的工作和情緒,來,繼續,下一個。”


    登記工作繼續進行,王大媽情緒高漲,連業主的問題都開始耐心解答,真有一副領導接訪的派頭。


    沒一會,樓上傳來急切的腳步聲,黨進微微一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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