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雲處理奏折到天黑,不見趙懷佑歸來,他不敢走。


    “不必行禮,都退下。”趙懷佑沉聲吆喝宮女太監退下。


    “兒臣拜見父皇。”


    趙懷佑一臉煩悶,趙靖雲大氣不敢出,站到旁邊。


    趙懷佑躺到軟榻上:“靖雲,朕頭疼。”


    “兒臣給父皇揉揉。”


    趙靖雲搬來椅子坐到軟榻前,動作輕輕地給趙懷佑按壓太陽穴。


    “靖雲,朕把江山傳給你吧。”


    話一出,趙靖雲嚇得俯首跪地。


    “兒臣是不是哪裏做錯了?”


    “你又跪著做甚!江山早晚都是你的,早傳晚傳不都一樣?”


    “兒臣年紀尚小,許多事情的見解不成熟,父皇將江山給兒臣,兒臣守不好。”


    趙靖雲並未否認未來的江山是他的。


    趙懷佑真心把他當儲君培養,他從未多想趙懷佑的話外意。


    “朕當年十八歲登基,你十六歲坐上皇位,如此殊榮,確定不要?”


    “正因為此,父皇一直是靖雲心中仰望的英雄,靖雲在朝父皇看齊,需要學的地方還有很多。”


    “可父皇不想做這個皇帝了。”


    這句話砸在臉上,趙靖雲心中的房梁好似要塌了。


    趙靖雲眼含淚水,“父皇可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趙懷佑痛心道:“臨哥執意要去梁城,我改變不了他的主意。”


    趙梁王的事情,趙靖雲從不敢跟他討論,這次依然選擇沉默。


    “朕放手讓他娶妻生子,他為什麽還要離開上都,離開朕的視線?”


    趙靖雲:父皇這是何意?


    趙懷佑看著懵懂的趙靖雲,他的眉眼像極年輕時的自己。


    “靖雲對臨風有何看法?”


    “不論身份如何,趙梁王世子都待人友善,每日朝氣蓬勃的,他很好。”


    “我想問的是,你對他有沒有別的想法?”


    “別的,什麽想法?”


    趙靖雲無知的眼神,趙懷佑放棄追問。


    “沒有便好。”


    沒有就不會像他如此煎熬。


    真可笑,一國之君,婚事不能自己做主,還得娶一群素未謀麵沒有半點感情的女人。


    趙靖雲聽不懂話。


    “父皇,江山沒您不行,希望父皇慎重考慮。”


    “比起江山,朕更想去梁城。”


    “是因為趙梁王要去嗎?”


    趙懷佑沉默。


    趙靖雲不敢置信道:“話本上寫父皇對趙梁王……是真的嗎?”


    趙懷佑依舊不語。


    趙靖雲懂了。


    他站起來,握住趙懷佑的手情真意切道:“父皇這些年,內心很痛苦吧。”


    每天麵對一群不喜歡的女人,被逼著延續後代。


    他終於明白父皇為什麽不願看到母妃她們。


    母妃她們何嚐不是被困牢籠?


    父皇作為一國之君,擁有後宮佳麗三千的權利,卻沒有選擇迎娶喜歡之人的權利。


    他做這些,全是為了穩固朝堂。


    皇帝,並不好做。


    趙懷佑像個孩子一樣,倒在趙靖雲懷裏。


    趙靖雲輕輕拍打他的後背,麵色柔和,像小大人那般。


    “八歲那年,父皇仙逝,皇兄無視我這個太子,繼承皇位,趕我去守皇陵。”


    “路上,我和莊嚴哥遭到刺殺,為了我的安危,莊嚴哥換上我的衣服,替我引走刺客。”


    “那是我第一迴出宮,並不熟悉外麵的方位,我迷路了,刺客不傻,分兩撥人追殺我和莊嚴哥。”


    “那一幕,我記得很清楚,刺客的刀離我的脖子僅有一寸,我以為我會死在刀下。”


    “臨哥出現了,他替我解決刺客,帶我吃好吃的,不管他去哪,很多人敬重地喊他一聲‘臨大俠’。”


    “後來我知,臨哥吃百家飯長大,從小一身蠻力,得貴人引薦,有幸接觸武功,觸發他的天賦。”


    “從此江湖上多了一位熱心腸的少年大俠,臨一劍。”


    “和臨哥相處那段日子,我見識到許多皇宮沒有的東西,認識好多講義氣之人。”


    談及舊事,趙懷佑滿眼懷念的樣子顯得他年輕許多。


    趙靖雲第一次見他這副樣子。


    趙懷佑與他說了許多當年的事,他從中體會到趙懷佑為何對臨一劍產生那樣的情愫。


    臨一劍說:


    有他一日,旁人休想傷害懷佑一分一毫。


    懷佑是他罩著的人,誰敢動懷佑,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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