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司


    龍樹


    丹鼎司行醫市集中最著名的地標,是如同神龍蜿蜒盤踞的古樹。


    你曾聽說過,某些世界的樹都是能言能思考的古靈,它們會在危急時刻蘇醒過來,展現自然的偉力——這棵樹是否也是這樣呢?


    古樹粗壯的樹幹宛如黑龍蜿蜒而上,抬頭望去,耳畔隱隱有風雷聲唿唿作響——隨後你迅速意識到,那隻是你用力抬頭後的耳鳴而已。


    粗壯的古樹,被某些化外民視為沉默的「神明」。但你仔細觀察,發現傳聞所說的種種異處都不存在。樹枝上,龍不吟虎不嘯,一棵古樹,可笑可笑。


    無數懷抱著一絲尋求長生希冀的化外民曾從它身邊經過,但沒人注意到,行醫市集中這個著名地標,是真正天然無公害的長生種。


    太真丹室


    此處是太真丹室,古時候丹士們曾在這裏闡演仙道,汲取「建木」之力,將無數奇想化為現實。


    氣勢磅礴的巨大丹爐,讓人不禁遐想煉製丹藥的尺寸,以及服用方法。


    海上懸浮的巨大丹爐,沒有找到能夠燒火的地方,亦沒有看爐子的小童。看來千年之前,仙舟丹士們就掌握了新能源技術,不需要燃料和人工,效果挺好。


    丹鼎司附近出現了形似猿猴的邪惡孽物。要是這孽物不小心落進丹爐裏,煉製七七四十九日,不定會鬧出怎樣的醫療事故。


    永不熄滅的丹爐屹立於此,爐心裏微藍的微光,是丹士們在加班時不變的信仰。


    水果攤


    棱角分明的新鮮水果,牙口不好的吃不得。


    曾經有鬧事者來到水果攤前質疑水果價格昂貴、尚未成熟…隨即,鬧事者掏出銳器刺向攤主腹部——幸好這裏是丹鼎司,攤主得到及時的搶救。


    棱角分明的新鮮水果,顯然攤主對自家水果有嚴格的麵數要求。


    棱角分明的新鮮水果,可惜,攤主沒有賣葡萄,那才是多邊形災難。


    在某位無聊人士將「一天一個果,醫士遠離我」的招徠改成「一天十個果,醫士來找我」後,仙舟的水果攤裏再也看不到任何廣告了。


    npc旁聽對話


    待機文本(男子):丹鼎司要一直戒備下去?


    待機文本(女子):據說還有在逃藥王秘傳…


    待機文本(女子):不過要我說,也抓不全…


    待機文本(男子):沒人會蠢到自投羅網。


    待機文本(男子):哎,很擔心丹鼎司的未來。


    待機文本(女子):擔心好你自己就行。


    待機文本(女孩):你說自己是地衡司執事?


    待機文本(男子):對,為了照顧你我休假了。


    待機文本(女孩):我們前世關係很好嘛。


    待機文本(男子):是啊,你蛻生後沒人照顧…


    待機文本(男子):大家都說讓我來照顧你。


    待機文本(女孩):我前世是個怎樣的人啊?


    待機文本(男子):是個小偷,我抓捕歸案的。


    待機文本(女孩):震驚!


    待機文本(男子):別擔心,前世跟你沒關係。


    待機文本(男子):你們店裏那個夥計不在?


    待機文本(男子):那個胖胖的,圓圓的那個。


    待機文本(女子):不在,我讓他迴去休息了。


    待機文本(男子):他犯了什麽事兒了嗎?


    待機文本(女子):沒有,隻是他影響銷量…


    待機文本(女子):最近我們店強推減肥藥。


    待機文本(男子):你是不是瞧不起別人?


    待機文本(男子):你可不能誣陷好人呐。


    待機文本(男孩):那個江湖郎中是你爸爸?


    待機文本(女孩):江湖郎中隻是他的偽裝。


    待機文本(女孩):他其實是地衡司的密探。


    待機文本(男孩):密探好酷,你怎麽知道的?


    待機文本(女孩):因為我有讀心術的能力。


    待機文本(男孩):我看你是有妄想的能力。


    待機文本(喋喋不休的醫士):我聽說你被批評了?


    待機文本(疲憊不堪的醫士):哎,一言難盡……


    待機文本(喋喋不休的醫士):就當是對心境的磨煉吧。


    待機文本(喋喋不休的醫士):幾句話罷了,別往心裏去。


    待機文本(喋喋不休的醫士):你還年輕,免不了要……


    待機文本(疲憊不堪的醫士):…能不能讓我清淨會兒。


    喋喋不休的醫士:我聽說,你最近又被人點名批評了?怎麽迴事啊,你不是才進丹鼎司沒多久嘛……


    疲憊不堪的醫士:哎,遇到件特別無語的事罷了,總之一言難盡。


    喋喋不休的醫士:出什麽事了,我說說嘛,咱倆難得有緣,能在丹鼎司共事。你放心好了,我嘴巴很密的,絕不會給你傳出去。


    疲憊不堪的醫士:沒什麽,是我丹方寫得不夠嚴謹。


    喋喋不休的醫士:哎呀,批評指正若是合理的話,你就當是對心境的磨煉吧。


    喋喋不休的醫士:若是說話難聽,幾句話罷了,你也別往心裏去,就當是過堂風,一陣就過了。


    喋喋不休的醫士:誰年輕的時候沒犯過錯?你還年輕,免不了得走上這麽一遭,漲漲教訓也好……


    疲憊不堪的醫士:停停停…你能不能讓我清淨會兒啊?你吵得我頭疼。


    待機文本(湊熱鬧的女性):這事連我也聽說了。


    待機文本(為難的丹士):那可不嘛,動靜可大了。


    待機文本(湊熱鬧的女性):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


    待機文本(為難的丹士):我都見怪不怪了。


    湊熱鬧的女性:這件事傳得這麽快啊?就連我妹妹都跑過來跟我說了。


    為難的丹士:那可不嘛,這事鬧的啊…動靜可大了!


    湊熱鬧的女性:所以到底是出什麽事了呢?怎麽大家都在傳……


    為難的丹士:就是…有個醫士給人開了個丹丸,結果那家夥沒看完醫囑,直接把丹丸吞下去了。


    為難的丹士:但那顆丹本是用蠟封好的,足足有拳頭大小!醫囑上寫得清清楚楚——要剖開後取其中的藥引吞服。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麽吞下去的……


    湊熱鬧的女性:拳頭那麽大?這都吞得下去…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


    為難的丹士:確實…不過我在丹鼎司也混了些年頭,病患見了不少,現在都有些見怪不怪了。


    待機文本(男子):所有人都驚歎波月古海…


    待機文本(男子):受龍尊敕命而起。


    待機文本(男子):隻有我一個人在思考…


    待機文本(男子):水什麽時候會流下去。


    ————————————


    鱗淵境


    龍尊雕像


    持明一族世代供奉的龍尊造像,曾有化外民自稱在此聆聽到某位星神的低語:「爬上去試試」。


    持明一族世代供奉的龍尊雕像,看上去很像一位你熟悉的朋友。你什麽時候也有機會被人造像崇拜呢?


    龍尊手執長槍,腳踏滄浪,看上去威風凜凜。殊不知,此造型方案迭代過無數次,僅一票之差戰勝了「普通地站在原地」。


    持明工正淙衍監修,龍尊造像係列,龍尊雨別素模<敕令古海造型>001,價格待定,發售日待定。


    在親眼見到龍尊雕像後,你意識到「在古海幹涸時,雨燕啄下龍尊雕像的眼睛扔入海眼中,海水再度奔湧起來」的傳言,顯然隻是無稽之談。


    這是持明族在一次生命盡頭所形成的持明卵。持明在卵中褪去所有記憶,修複前生所有的傷痕,再世為人。


    持明卵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一隻帶蹼的小手輕輕壓在珍珠質地、半透明的晶殼上,若隱若現。你略帶好奇地將手指放在這隻小手上,隔著晶殼,彼此相對。


    古海波濤聲搖晃,與某人立下的誓言在耳畔呢喃,星空彼端的光芒眨了眨眼,你沉入目眩神醉的溫暖愛河裏……


    那是某個持明前世的記憶,很快它就將隨逝水流去。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它被一朵巨大的珊瑚承托著,宛若嬰兒在搖籃裏渴睡。


    你輕輕將手放在晶殼上,一個夢泡泡在你耳旁綻開。你瞬間明白,珍珠裏的孩子渴望成為一名繪製瑰麗丹青的畫師。


    這是蛻生前的舊夢,還是未出世的宏願?你不清楚。也許很快,這個夢將隨逝水流去。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下,一點閃光抓住了你的眼睛。


    你伸手,那是一顆沙礫般細小的珠子。與持明卵相較,它如此渺小,像是傷心人夢中眼角垂下的淚。


    不知這位持明蛻生前有什麽舍不下的心結?無論如何,它最終都成了磨滅不去的悲傷,被你握在掌心。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貼近珍珠般的外殼,夢見自己曾是一位護珠人,與摯愛馭浪而行,穿梭古海波濤間。


    你和他在一起如此快樂,但蛻生之期由天定命。你隻得偷偷將一枚玉佩含在口中,作為轉世相見的憑證。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輕撫晶光燦然的外殼,恍惚間成了一位手執長槍的勇武雲騎。你潛心武藝,在隊中演練從無敗績。教習師父欣賞你的天賦,舉薦你接替他的職務。


    然而比武時的一招疏忽,如一記毒辣的槍刺終結了這份期許。師弟技高一籌,將你擊敗。那柄演練用的槍頭竟洞穿了你的胸口。


    你痛苦、你懷疑、你挫敗…但你很快釋然,因為你眼下成了一位隨列車遨遊星海的年輕人,到處旅行的感覺多麽美妙。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撫摸持明卵,聆聽它微不可查的細語。它借你之口低聲輕歎,故土不在此處,故土不在此處…你生於遙距羅浮千萬光年外的方壺仙舟。


    身為方壺龍尊「冱淵君」的龍師,你以耿介自守,犯顏直諫,勸那位大人施雷霆震怒,降罰於掀起羅浮飲月之亂的同袍。


    「既如此,就派你去宣讀判罰,隻你一人,如何?」龍尊的聲音一如她的冰山龍座,沒有絲毫溫度。


    你就此被貶斥他鄉,孤苦如異類,唯有丹鼎司中一個女孩在你蛻生前給了你一絲溫暖的安慰。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將手點在蚌珠色澤的卵殼上,聽到一個又一個音階波動。宮、商、角、徵、羽…流水般的樂聲湧入你心頭……


    你突然迴憶起自己譜下的曲子,你為它起名「飲月垂虹」。那是你目睹龍尊丹楓喚得鱗淵潮動的奇景,以此為靈感寫下的曲子。


    但你未能獻奏此曲。你耳聞驚才絕豔的飲月君淪為叛逆,你憤怒地擲琴在地,任由它發出碎玉之音。你發誓此生再不作曲。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聽到持明卵中傳來聲聲怒吼喧嘩如潮,你湊耳靜聽。動雷般的巨響自一頭孽物口中蕩開,仿佛一千柄劍交擊,傳遍鱗淵境的洞天。你全身的骨頭都為之打顫。


    那孽物重重墜地,你勉力定住驚魂,才能仔細打量:它半似龍首的頭顱上,有長髯與獸毛飄揚。你直直看向它水銀般的眼眸,驚覺其中有一絲惶恐。


    你想逃,可你無處遁逃。空氣驟然變冷,一道身影飄過,速度快到在空中留下匹練般的殘像。


    一個女人落在孽龍額頂,一線冰冷的光輝握在她掌中,刺下。間不容發的瞬息,你瞧見遮住女人雙眼的黑紗飄落。她嘴唇微微翕動,你仿佛聽見了她說「對不起」。


    你沒聽錯,因為這也是對你的道歉。下一秒,刀鋒般的冰浪如曇花般淩空綻開,將觸及的一切牢牢凍結,也包括你。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輕輕碰上持明卵的外殼,一陣可稱心碎的感覺傳遍你的全身。他抗拒著你的接觸。卵中的持明不願拋下這些迴憶,不願相信自己尊崇的主人犯下了叛亂大罪。


    他怒嘯著,高舉手中的劍,向雲騎們反複衝殺。那些他曾經信賴的同僚,那些他禮敬有加的龍師長老,每一張麵目都如此清晰,如此可恨。他不想忘記。


    「我等…誓不背叛丹楓大人!」他與最後的龍尊近衛們迎向弩矢和撲麵而來的黑暗。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緩緩撫摸持明卵的外殼,一種母性的溫柔如暖水般裹住全身。你記得自己奉命看護鱗淵境中的持明卵,你是護珠人隊伍的一員。


    盡管你不擅雲吟,不諳武事,但你仍然秉獲這份榮譽。因為你總在遊弋巡邏時為這些搖籃般的持明卵清理水垢和藤壺。隊員們都認同你那母親般的愛意。


    但你的職責到此為止了,渾身枝葉的怪物闖入鱗淵境時,你揮舞長矛笨拙地與之交戰。你為破碎的卵殼而哭泣,你的血一如你的淚,湧流不止。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碰了碰這顆持明卵,發現它似乎毫無反應。仔細聆聽,裏頭卻有一線極細微的咕噥聲,如燼中星火,明明滅滅。它在絮叨著,它不喜歡水體。


    它想要烈火,想要熱砂,想要鍛爐的高溫和錘砧的歌唱。它向你斷斷續續講述雲騎軍器的研造之法,向你反複低誦辨認礦石的歌訣。


    它宣稱自己來自朱明仙舟。在那裏,不朽的龍尊穿行於烈火炎庭中,信手揮灑靈感的星輝。而它受尊主之令,前來傳授羅浮工造司諸位大師匠藝。


    假以時日,它將自殼中重獲新生,成為他或她。屆時,羅浮的匠人們技藝已有精進,必可再傳於他,令她不負使命,返鄉授藝。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輕輕敲了敲持明的卵殼,它焦急地震動,卵殼上的鱗片微微翕張,向你示警,想讓你離開此處。


    它是鱗淵境中負責戍守「建木」的衛士之一,數百年來,古木寂靜無聲,恍如沉睡。它與戰友們日日測算,百無聊賴。但誰又能想到建木會在那一日醒來呢?


    巨大的波濤卷走了它和戰友,他們還安好嗎?它焦急地向你發問,你卻無法迴答。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伸手觸摸眼前這顆持明卵,光滑表麵上隱隱有水珠滑落的痕跡,又像是某種淚痕。


    冰涼的觸感令你心神恍惚,濃霧逼近,將你慢慢包裹,直至吞沒…你努力地逃跑,卻總也找不到盡頭,耳畔湧入許多尖利傷人的話。


    你聽見了女子的哭聲,那是她被迫離開相愛的人時聲嘶力竭的呐喊,夾雜著某位勝利者孤寂的笑聲。


    愛在成為愛之前叫什麽呢?你下意識地思考起這個問題。就在你沉思時,濃霧被一雙溫暖的手撥開,透進來的光芒驅散了所有陰霾,纖纖玉指點在你的額頭,你如夢初醒。


    那道聲音裏有一股難以言喻地嫌棄——「少看點垃圾小說,這玩意看多了對腦子不好。」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指尖輕觸卵殼…機巧鳥、機巧鳥、機巧鳥、機巧鳥…你看到不可勝數的物流機巧鳥在空中飛行,像一張致密的羅網。


    你竟能辨認出每隻機巧鳥來自何處又去向何方…這沒什麽值得驚訝的,做了七百年物流專員,這些事你早就爛熟於心了。


    長樂天很大,很繁華,足足十萬隻物流機巧鳥在不間斷地飛行,維係著城市的脈搏。你辨認得出長樂天的每一隻物流機巧鳥,隻要看一眼,你就背得出它的編號。


    你不禁有些擔心…你走之後,接替你的新人能否勝任這項工作?她或者他能否像你一樣在那個用編號與地址構成的迷宮中遊刃有餘地維係長樂天的運轉?


    但其實也不必擔心,你很清楚,鶴運物流的專員們都是好樣的。那位新人總有一天也會像你一樣,背得出十萬隻機巧鳥的編號。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輕輕敲了敲持明的卵殼,久違地感覺到了虛無,它似乎空無一物,對你的探知毫無反應…也許卵中持明早已離去?


    不對,持明離去留下的空缺,與持明留在此處的空缺是不同的。她經曆了徹底的背叛與絕望,留在眼前的空洞就像無窮遠方的歎息之牆。


    也許她早就應該離開這枚持明卵,但是顯然還沒有準備好——她傷痕累累地迴到了古海,並非是為了再次出發,她應當休憩。


    她遲早會離開持明卵,但不是現在,你明白僅僅是褪去痛苦的記憶,不能完全消弭深入骨髓的痛苦,就讓她繼續休憩吧。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撫摸著卵殼表麵,熾熱強烈的衝擊感噴湧而出,順著你的指尖瞬間抵達天靈蓋,有道嘶啞低沉的嗓音在你耳邊徘徊不去。


    你看見了一顆心,表麵有著古怪的灼痕,幹涸而枯竭,遠處的火光正張牙舞爪試圖吞噬一切。有道身影不顧一切地抱住了另一道影子。混亂中,你聽見了幾句含糊不清的呐喊,又像是情人的呢喃。


    你想起燃燒殆盡的丹爐,曾將黑暗撕開一道口子,但此刻連發亮的痕跡也無處可尋。你低頭望去,這才看清這顆持明卵殼上沾染的並非什麽爐灰,隻是一些露水,卻莫名灼熱。


    在你的指尖下,薄薄一層卵殼之隔,你聽見了一陣穩健的心跳聲,那顆幹枯的心又跳動了起來。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抬手敲了敲卵殼,裏麵傳來了一陣奇異的味道。你仔細分辨,感覺到裏麵似乎夾雜著泥土的芬芳、高溫油炸的香氣、鐵鏽味…種種味道混雜,實在難以言喻。


    挑剔的食客正在翻閱菜單,你看見菜品下寫著一行字:素食、生酮友好、有機、不含麩質、不含穀物、不含蛋白、不含乳製品、不含無機物、不含金屬元素、不使用化合調味料。


    「這真的是人吃的東西嗎?」你不禁認真分析起來,與此同時腦海中似乎傳來一道強烈的認同感,聲音朦朧而有力,迴答了你的疑問:「所以我嚐了嚐。」


    「那這道菜好吃嗎?」你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但等了很久也不再有聲音響起。你愣了愣,看了看眼前的持明卵,你忽然明白了什麽。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輕撫卵殼,看到了一麵巨大的鏡子,倒映出你身後數千名觀眾,但卻沒有你的身影。


    它當然倒映不出你的身影,因為你是羅浮最好的魔術師,而這正是你最得意的把戲。在鏡子前使自己的倒影隱形——全銀河隻有你能做到這件事。


    不,這不是光學迷彩,也沒有用到什麽雲吟術創造的光學折射…那些試圖拆解你魔術的人遠不如你高明,他們想破頭也想不出你是如何做到的。


    如今你的這一世走到了盡頭,即將開始新的輪迴。你的一生很幸福,沒留下任何遺憾,但你在眾人的心中留下了一個永遠的遺憾——


    ——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了。


    這很好。你想到,「魔術」就是要給人留下驚詫、困惑和遺憾,這才算得上是「舞台上的奇跡」。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輕撫卵殼,看清了那一夜的奇遇,已經去世百年的短生種再次出現在你的麵前,牽起你的手,唿喚著你的名字,你對時間的感受開始變得陌生。


    你跟隨著短生種的腳步,來到你們初次見麵的地方,她根本不顧及你的疑惑開始自說自話,你也決定將疑惑拋之腦後——你似乎很懂得看氣氛。


    她的活潑、可愛、大方將你百年來的陰翳一掃而空,你們相遇相識的時光似乎要再度上演…突然你開始緊張了起來,事情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你開始拒絕迴複、嚐試借機逃走,你想要中斷這奇妙的迴光返照,你不必再重溫那一刻——你狠心地痛下殺手的那一瞬間。


    然而事不如願,愧疚感隨著逼近終點的緊張感不斷交替,你的唿吸變得困難…隨即,你意識到這不過是眼前的一枚持明卵,你不必扮演那個瘋子。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輕觸卵殼,看到了某處洞天中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景象。真是普通而又平凡的一天。


    穹頂的人造天空閃爍著舒緩的流光,行人帶著不同的表情在街上匆匆走過。星槎、機巧鳥、陰晴傘,天空中飛著各式各樣的人造物,你看得出來,它們也很忙碌。


    緊接著,你倒在了地上。你看到身邊有一隻墜毀的機巧鳥——你猜自己大概是被它砸中了。


    人們聚在你身邊試圖幫助你,但你很清楚,受了這麽重的傷,自己應該是要蛻生了。


    盡管有很多人聚在你身邊,但大部分人還是匆匆走過,去忙他們自己的事。星槎依舊在穹頂之下川流不息,就像平常那樣。


    啊,真是普通而又平凡的一天。你不禁如是想。


    這顆晶瑩剔透的持明卵中有奇光遊移,吸引著你的目光。


    你輕觸這顆珍珠般的持明卵,恐懼如一隻巨掌捏緊了你的心髒。「將這些枝條送去丹鼎司?」你很清楚,你手中器皿裏封存的乃是仙舟絕對禁忌之物。


    「若是被十王司的人察覺…我…」手中之物如有千斤,你艱難喘息,才不致摔了器皿。


    耳畔的聲音不容拒絕。「我族傳承因罪人而斷絕,眼下有個萬載難逢的好機會。」長老的聲音雖然年輕,卻帶著難以負荷的滄桑和麻木。


    「你完成此事,便是我族英雄,我保舉你加入龍師議會。如何?」你搖頭,然後點頭。長老長笑一聲,如鴟鴞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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