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時,隻要是不發出很巨大的響聲,樓下基本不知道樓上有人,左鄰右舍也不會互相幹擾到。


    陸林歎著氣說道:“唉!這都高三了,真是太難熬了啊!不僅要鞏固已經熟練的題目和科目,還要不斷掃描自己的知識盲點……唉,我現在都不敢迴家了……”


    與此同時,牧啟雲又恢複了他那沉默寡言、內斂的樣子。他漠不關心地從聒噪的陸林身邊走過,從衣櫃裏拿出浴巾和換洗衣服,走進了浴室。


    牧啟雲和陸林所住的男生宿舍,是學校裏條件最好的,位於男生宿舍的頂樓,隔音效果也非常不錯。


    通常情況下,隻要不是發出特別大的聲響,樓下基本上不會察覺到樓上有人,左鄰右舍之間也不會相互幹擾。


    陸林其實特別喜歡待在宿舍裏,仿佛那裏是他的小天地。


    他總是和牧啟雲有說不完的話,聊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宿舍裏充滿了他們的歡聲笑語。


    然而,牧啟雲迴到宿舍時,氣氛就變得有些微妙。


    陸林很有眼力見,他知道此時不宜追問牧啟雲今天出門的事情,因為他明白,即使問了也得不到答案。


    但是,每當陸林想起林肸風,心中的好奇就像火苗一樣燃燒起來。


    他實在想不明白,牧啟雲為什麽喜歡和林肸風一起出去玩,而把自己一個人丟在一邊。


    陸林是家裏的獨子,從小就在家人的嚴密注視下成長。


    就連交朋友,也需要經過家人的一番篩選。在這樣的環境下,陸林與牧啟雲的相識顯得尤為特別。


    有時候,陸林會被家人送到牧啟雲家。


    那時,牧啟雲可能在家,他們會一起玩耍;也可能不在,留下陸林一個人默默等待。


    而牧啟雲似乎總是神秘莫測,他從不向陸林透露自己的行蹤,仿佛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世界。


    這讓陸林對他的生活充滿了好奇,卻又無從知曉。


    直到有一天,陸林逮到了牧家沒人看守的好機會,他麻溜地順著二樓的水管滑了下去,躡手躡腳地跟在牧啟雲後麵。


    陸林心中竊喜,覺得自己這次肯定能發現牧啟雲的小秘密,他也想玩那些好玩的!


    陸林一路尾隨,終於看到了一個身影。那是個宛如瓷娃娃般可愛的小女孩,皮膚白皙如雪,五官精致得像畫出來的一樣。


    她留著一頭俏皮的蘑菇頭,當微風輕輕吹過,隨著她蹦蹦跳跳的動作,她的發絲就像跳舞一樣飄動起來。


    小女孩的笑容格外燦爛,像是春日裏最明媚的陽光,散發著純真和快樂。


    她穿著簡單的 t 恤和七分長褲,卻掩不住那股機靈勁兒。


    不仔細看的話,真的很難相信這個活潑可愛的小精靈竟然是個女孩子!


    小女孩一見到牧啟雲,眼睛就亮了起來,她興奮地揮舞著小手,腳步輕快得像隻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向牧啟雲飛奔而去。


    她緊緊拉住牧啟雲的手,迫不及待地拉著他去玩耍了。


    牧啟雲微笑著,輕聲唿喚她:“小風……”


    她興奮地拉著牧啟雲的手,來到一家小賣部。店裏的零食琳琅滿目,她精心挑選了好幾樣,最後隻花了一塊錢。


    這讓陸林對錢的認知發生了改變!


    在五歲的陸林眼裏,對於一塊錢能買到能吃的東西,覺得是不可能的。


    一塊錢能買這麽多零食?這些零食能吃嗎?


    因此,陸林對這些零食的味道一點都不好奇。


    而且,他發現小風和牧啟雲玩的遊戲都很無聊。


    不時對著一堆被掃成一堆的枯葉飛奔過去,把葉子堆衝開;或者一起去撿地上好看的樹葉,說要帶迴家當書簽。


    還有捉迷藏、木頭人和跳房子這些遊戲……


    陸林心裏很不服氣,於是他躲在牆角後,跟了他們大半天,發現他們玩的遊戲實在是無聊透頂,還不如他家裏的遊戲機好玩呢!


    這麽想著,陸林就跟著牧啟雲出來了這一次,從此以後,隻要牧啟雲不在家,他就待在牧啟雲的書房裏,開心地打起遊戲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陸林從本市最貴的幼兒園和小學畢業後,又和牧啟雲一同進入了本市最好的中學。


    這個中學教學質量一流,師資力量雄厚,是許多學生夢寐以求的學習殿堂。


    不過,想要進入這所中學,通常需要經過嚴格的考試選拔。


    因此,陸林和牧啟雲成為同學,是因為,陸家讓陸林在任何時候,都要去念最好的學校……


    盡管他們不在同一個班級,但這並不妨礙陸林時常去找牧啟雲聊天玩耍。


    在這個過程中,牧啟雲向陸林介紹了身邊的林肸風。


    初中時期的林肸風,和陸林五歲時見過的那個小女孩幾乎一模一樣,隻是等比例放大了一些。因此,陸林一眼就認出了她。


    不過,他並沒有聲張,而是等待著牧啟雲的介紹。


    牧啟雲微笑著對陸林說:“這是我的幼兒園加小學同學,林肸風。”


    陸林眉眼含笑,非常得體地向林肸風伸出了手,說道:“很高興認識你啊,林肸風!我是陸林!說起來真是緣分,我們在幼兒園和小學都沒見過,沒想到在初中做了同學。”


    時間過得很快,林肸風的頭發長了一些,被她分成了兩股,用橡皮筋紮成了兩個可愛的小馬尾,垂在耳後。


    她的性格似乎也發生了一些變化,變得更加內斂和害羞。


    她紅著臉,低著頭,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手指不停地絞著,顯得有些窘迫。


    當陸林微笑著向她伸出右手時,她隻是更加用力地握緊了雙手,雙頰鼓起兩團圓乎乎的肉,像兩個小饅頭。


    她的嘴唇緊緊地抿著,似乎想要說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後,她隻是低低地說了一聲:“你……你好。”


    然後,她便轉身跑開了,隻留下陸林伸著的手,尷尬地停在空中。


    林肸風的聲音很低很低,仿佛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樣。


    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教室外,隻留下陸林一個人站在原地,有些驚訝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他原本以為林肸風會像小時候一樣,熱情地和他打招唿,和他一起玩耍。


    但沒想到,她變得如此害羞和內向,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就這樣,陸林去找牧啟雲的時候,見到林肸風便會禮貌性地和她打個招唿,其餘的時候,他們兩人就像是兩條平行線,互相不熟悉的樣子。


    就這麽,陸林和林肸風之間,就這樣互相很不熟地度過了中學時期……


    其實,隻要陸林想要結交的人,沒有人能抵抗得了陸林的魅力的。


    所以,林肸風對於陸林來說,在他心裏,這是個可有可無的隔壁班同學而已。


    ……


    牧啟雲頭上蓋著擦頭的毛巾,身著寬鬆舒適的居家服,周身散發著水汽,微微濕的頭發絲絲縷縷的垂著,緩緩走出浴室。


    陸林那雙狹長而深邃的丹鳳眼微微眯起,嘴角揚起一抹似狐狸般的狡黠笑容……


    他用充滿探究的眼神看著牧啟雲,輕聲問道:“雲哥,今日心情似是格外愉悅啊……”


    牧啟雲的動作頓了頓,平日裏難得一見的嘴角微微勾起,那張好看的臉上笑意盈盈,眼底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然而,他並未言語,隻是抱著手機默默地躺到床上。


    手機屏幕亮起,微弱的光芒照亮了牧啟雲如雕刻般下頜線分明的臉龐……


    陸林見狀,轉身繼續沉浸在遊戲的世界中……


    牧啟雲悠閑地半躺著,林肸風發過來的微信信息映入他的眼簾……


    林肸風:牧啟雲,今天你玩得開心嗎?吃得開心嗎?麻辣火鍋會不會很辣?


    牧啟雲:你呢?


    (林肸風心想:出錢的是我,我是必須吃得開心的。)


    林肸風:還不錯啊。主要是我們雲哥吃好喝好!嘻嘻……


    牧啟雲:青陽大學附近,也有一些很好吃的火鍋店。


    林肸風:哇,果然是最好的大學……吃得也也那麽好啊……


    牧啟雲:到時候,我請你去吃吧。你給我補習,辛苦了。


    林肸風:雲哥真的是大好人……感動……


    牧啟雲:今天吃的鍋底挺辣的,說實話。


    林肸風:啊!你不舒服嗎?


    牧啟雲:我還好。你呢?


    (其實,林肸風已經跑了兩次廁所了,她是真的有點被辣到了……如果不是看牧啟雲吃得挺好的樣子,她也不會去忍的,當時,她已經有點想要馬上換一鍋湯了的……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請客吃飯呢,可不能花了錢還得罪人啊……)


    林肸風戰戰兢兢地打了幾字又刪掉,磨蹭了好久才發過去幾個字:你如果被辣到了,不舒服的話,要和我說哦……


    牧啟雲:我沒事,吃得挺好。下次,我們吃試一下番茄口味的鍋底吧。


    (牧啟雲沒有正麵迴答林肸風的疑問。)


    林肸風:好,下次去試試看!


    ……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還沉浸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林肸風正在睡夢之中,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猛然驚醒……


    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看到是林石民的來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電話那頭就傳來了林石民的怒吼……


    “小風!你這個周末又死到哪裏去鬼混了!你是不是想把我活活累死啊!你真是一點都不孝順!”


    林肸風一下子被嚇醒了,瞌睡蟲瞬間跑得無影無蹤。她有些怯弱地迴著話:“爸爸,您辛苦了。下周我就要期末考試了,這次的考試是完全按照高考的形式來的。我之前跟您說過的,實在是需要好好複習才能應對……”


    然而,她的解釋還沒說完,就被林石民打斷了。林石民的怒氣絲毫未減,下一波更猛烈的責罵像暴風雨一樣襲來:“你就是偷懶!就是不孝順!我看生女兒就是沒用!你看看你弟弟,他在學校裏每天起早貪黑地學習,可沒見他像你這樣往外跑!我每天一個人在小飯館裏拚死拚活地幹活,不就是為了供你讀書嗎?你可倒好,一點都不知道關心家人!你今天趕緊給我迴來!在家裏幹一天活再迴學校!”


    林肸風其實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迴家了……


    在這一個月裏,林石民對她不聞不問。


    她怎麽也想不到,今天林石民會突然打電話來,而且是讓她迴家充當免費勞動力……


    林肸風不明白,她自從考上這個學校,從初中開始便很努力地在家裏的小飯館忙碌,卻從不曾得到過一句來自林石民和勞娟的稱讚。


    如果在小飯館裏打下手時受傷了,得到的卻隻是林石民的嫌棄,嫌棄她笨手笨腳的給家裏添麻煩……


    而勞娟在她初一下學期的時候,便挺著肚子離開了這個家,當時,一輛很大很漂亮的全黑色的車子接走了勞娟。


    勞娟走的時候,隻是拿了一個手提袋,然後和林肸風留下一句:“媽媽的東西都給你了,你處理吧。”


    說完,便踩著高跟鞋,緩緩地進了車子,然後車子在林肸風的怔愣中絕塵而去……


    林肸風在林石民的咒罵聲中,花了幾天,把勞娟留下的各種雜物和衣物等進行整理,留下來一些她能用的,塞進了她狹小的房間裏,剩下的,能賣錢就賣了,不能的便依依不舍地扔進了垃圾桶。


    當時,林肸風站在巨大的散發著陣陣惡臭的垃圾桶麵前,愣了好久……


    她對著一堆垃圾,在心裏向媽媽告別……


    勞娟偶爾會迴來一次,大多數時候,也是林子望從他的寄宿初中迴來的日子……


    是的,林石民和勞娟心中的好大兒,他們養老的希望——林子望,他沒有和林肸風一樣考上這個全市甚至在全省都極好的中學。


    當時,林石民在林肸風考上這個中學以後,想著以後林子望肯定也會在這個學校念書,便把小飯館遷移到了這邊。


    誰曾想,從小被寄予厚望,去了無數個補習班,花了大把大把的補習費用的林子望,最後去了一家一般的寄宿中學。


    寄宿中學管理嚴格,日常的,一周隻能迴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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