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肸風十分勤勉,或者說,她是看在那幾萬塊錢的份上,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都在埋頭看書、鑽研資料。


    牧啟雲的資料都是他精心整理過的,因此林肸風閱讀起來特別順暢,沒有遇到什麽困難。


    除非有必須迴家的事情,林肸風幾乎都會待在學校裏,全力以赴地學習。


    令人驚奇的是,林肸風的成績猶如火箭般突飛猛進,她自測的每一科分數都輕鬆突破了一百二了……


    然而,無論她如何努力,牧啟雲的地理成績依然沒有太大的起色。


    林肸風氣鼓鼓地將卷子扔在牧啟雲的桌上,質問他:“你是不是故意不給我加錢啊?為什麽我的地理成績到了一百一就不漲了?”


    這是高二下學期的第一次月考後,她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情況了。


    牧啟雲無奈地聳了聳肩,說:“可能是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吧。”


    林肸風一下子愣住了,她反駁道:“哈?我地理每次都考 140 以上的好不好!”


    牧啟雲追問:“那其他科目呢?你考了多少?”


    林肸風有些語塞:“……不是……這……”


    她意識到自己其他科目的成績確實隻有一百二十分。


    牧啟雲接著說:“你看,你對高考的理解也就到這個水平了。我已經很努力地按照你的方法學習了。”


    林肸風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地說:“啊,那好吧,我再努力努力……”


    牧啟雲趁機提醒她:“那你快點哦,距離高考還有一個半學期了……”


    林肸風嘟囔著:“好啦好啦!知道啦!你沒看到我已經拚命學習了三個月,連飯都吃不好……”


    牧啟雲疑惑地說:“我每個月給你一千多,怎麽會吃不好呢?學校的飯菜有補助,每頓 8 塊錢就能管飽,還有葷有素呢。”


    林肸風沒告訴他,她存錢的計劃,她每天隻允許自己吃一頓飽的。


    剩下的錢她得存起來去念大學的……


    林肸風想到這,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來,拿起水壺出去打水。她想著今晚也不吃了吧,省下一頓飯錢,還能省下一些時間多看點書。


    傍晚時分,同學們紛紛湧向食堂,教室裏隻剩下鋪灑了半個教室的金色夕陽,還有默默坐在課桌前、全神貫注盯著書本的林肸風。她已經三個月沒有迴家了,爸爸也沒有與她聯係,已經離婚再嫁人的媽媽的電話,已經是個空號。


    好處是,自從不再吃家裏小飯館油膩的剩飯剩菜後,學校的那點夥食讓她的校服變得越來越寬鬆……


    再加上學習的壓力,林肸風從原來的 150 斤大胖子一下子瘦了幾十斤。


    原本合身的校服此刻被晚風一吹,就鼓起來像個球。


    林肸風突然感到疲憊不堪,想要睡一會兒,可又覺得迴宿舍太浪費時間,於是她把兩個椅子並在一起,蜷縮著身體躺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聽到了一個悅耳動人的女聲……


    林肸風艱難地扭過頭,視線越過一根根課桌腿,看到了一位齒白唇紅的美麗少女。她的肌膚一看就是被嬌養得很好的,潔白細膩;眉毛是精心處理過的,沒有一絲雜亂,五官宛若畫報裏的洋娃娃;朱唇輕啟,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如經過千錘百煉,露出的微笑隻會更加襯托她的美貌。她的秀發如瀑布般垂落在雙肩上,輕輕飄動,遠遠的,林肸風好像能聞得到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她的身材嬌小玲瓏,穿著校服卻身影顯得格外可愛動人。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千金小姐的嬌貴感。


    朱顏悅不僅是班裏的副班長,還是學習委員,她一下課就會去食堂,從不浪費一分一秒的學習時間,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而被地理成績拖了後腿的牧啟雲,也一直在前三名徘徊。


    朱顏悅那精心打理的半長黑發,隨著她微微低頭的動作,飄逸在臉頰邊,讓人難以看清她的表情。


    牧啟雲雙手插在褲兜裏,距離朱顏悅半米遠,懶散地站著,表情淡然,仿佛心思並不在這裏:“你找我有事?沒事的話,我要去吃飯了。”


    朱顏悅一下子著急了:“等一下!我……我有話想和你說……”


    牧啟雲溫和地說:“什麽事。”


    朱顏悅說:“你最近好像學習有點散漫了。”


    牧啟雲語調平靜:“那是我的事。”


    朱顏悅說:“我是班裏的學習委員,老師讓我來了解下情況……”


    聽到這裏,林肸風撇了撇嘴,心裏想著,本來還想吃瓜呢,還以為能見證一場愛情的誕生呢。切……


    牧啟雲似乎不太想繼續聊下去,隨口說道:“嗯,謝謝老師和委員的關心。我會注意的。沒事我去吃飯了。”


    說完,牧啟雲撩起大長腿就要往外走。朱顏悅情急之下伸手想要抓住牧啟雲的手臂。牧啟雲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錯開一步,躲開了朱顏悅的手。


    朱顏悅看著自己半舉著卻落空的手,尷尬的表情中流露出一絲失落。她原本自信的眼神此刻顯得有些困惑和迷茫。她沒想到牧啟雲會躲開她的手,這讓她感到有些受挫。


    朱顏悅:“那個,同學們看見你一直給林肸風同學講題。感覺隻有你在努力,負擔太大了。所以老師和我想出來一個方案,就是我們輪流給林肸風補習,讓她跟上我們的進度。”


    林肸風在心裏暗自點頭,確實,總是讓牧啟雲單獨教自己,確實有點不合適了……


    牧啟雲的表情依舊平淡,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易察覺的厭煩。他對朱顏悅的提議並不是很感興趣,心裏想著自己的事情。他對老師的突然關心也持有懷疑態度……


    牧啟雲沉默了兩秒,語氣依舊平淡:“哦?老師怎麽突然關心起個別同學了?還專門給製定學習方案?還有,我自己的高考,估計沒人會比我更上心了。”


    說完,牧啟雲的劍眉微微皺起,眼神中帶著些許不耐煩地看著朱顏悅。


    朱顏悅此時有些愣住了,平日裏一直溫和如暖陽的牧啟雲,此刻卻讓人心裏發寒,可是她不想放棄,繼續追上一步走到牧啟雲身側說:“那個,我也有很多題目有些搞不明白,想要問問你……你也知道的,距離高考沒有多久了,我也很著急的。”


    牧啟雲說:“你不是一直在申請美國的學校嗎?我不了解那些……”


    朱顏悅似乎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驚訝地說:“不是……牧伯伯和我爸說,你也要申請美國的 m 大的呀!而且 m 大比在國內更適合你。而且 m 的史密斯教授一直是你向往的科學家啊,你,不去了?”


    牧啟雲眼裏的厭煩已經不想掩飾,劍眉挑了一下……


    他原本以為自己的計劃隻有家人知道,但現在卻被朱顏悅透露了出來……


    那句“幹你屁事”差點脫口而出……


    林肸風聽到這個消息後,臉上滿是震驚。


    她的愣怔了一下,似乎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了解到牧啟雲的夢想……


    從小,林肸風就幾乎和牧啟雲一起上學,從幼兒園開始,一直隨手把他扔進附近的公立普通學校念書,所以牧啟雲和林肸風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同學,看上去,牧啟雲的媽媽奉行的是放養式的教育,這讓林肸風產生了很多錯覺,她一直認為牧啟雲是一個普通的學生。


    後來,頗有天賦的林肸風一路壓線考到了這個初高中直升的超級重點中學,甚至還走了好運拿到了一些獎學金。


    兩人認識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長久到林肸風對於牧啟雲一直在身邊的這件事,有些麻木地習慣了的……


    而此時,她的心裏被突兀地丟進一塊石頭,酸澀和不安像漣漪在心湖裏蕩漾開來……


    她擁有這位朋友的時間,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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