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早迴到營帳裏,癱軟在椅子上,喘了幾口粗氣。


    他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明明他之前親眼發現謝瑾言如廁時是站著的。


    所以他便猜測謝謹言是個男人,男扮女裝跟著程嶼川來到佟關,怎麽看怎麽有問題。


    所以在得知那兩人在追查一件東西的下落和可疑人物時,他腦海裏第一時間浮現出的便是謝謹言的臉。


    對於一切可以給程家找麻煩的事情,他都樂此不疲。


    所以他便在兩人無功而返時,攔住了他們,將他們懷疑的視線移到程嶼川和謝謹言夫妻二人身上。


    隻是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謝謹言是女人,千真萬確,如今還有了程嶼川的孩子。


    剛從那兩人那兒聽到消息時,他還不相信,厲聲質問認為他們被騙了。


    態度惡劣,對麵兩人也不跟他廢話,挑著外人看不見的地方打,收拾了他一頓。


    最後還是他承諾會替他們傳遞消息,監視潼關的同僚們的一舉一動,才被放了迴來。


    想到這裏,秦早生氣的拍了下椅子,結果扯到了傷口。


    “嘶~”


    立馬卸了力,輕輕地摸了下胸前一直散發出痛處的位置。


    營帳外突然傳來了手下的聲音,如今他心情不好,身體各處也是一陣陣鈍痛,根本不想見人,隔著營帳打發了他離開。


    等人走了後,秦早麵無表情地脫掉衣服,露出上半身滿是青紫的身體。


    他拿起藥酒倒在被擊打的部位揉搓消腫。


    除了今天剛被打露出的青紫傷痕,他的身上還有很多刀劍砍傷愈合的傷疤,各種傷痕浮現在身體上。


    不難看出,秦早在戰場上也是浴血殺敵,經曆了大大小小的戰役,才留下了這麽多傷疤。


    其中最為驚險的是胸前那一道從肩上斜挎胸前,拉到腰間的猙獰傷疤。


    隨著秦早穿上衣服,身上的傷疤也隱於衣下,就像他如今的選擇一樣。


    如今,秦早情緒也完全平複了,反正佟關內的消息,通知蠻夷也是通知,如今再加上都城的那位,也費不了多少事。


    或許他搭上都城那位,還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佟關所有的將士們最近發現程老將軍和程小將軍兩人最近心情都很好,具體表現為時不時的臉上便露出一抹‘滲人’的微笑。


    程家兩父子:核善的笑容。


    程武安後麵找了個時間,跟著宋三娘一起迴了趟將軍府。


    站在將軍府門口,算下來這還是宋三娘和謝瑾澤成婚後,他第一次會這裏。


    上一次是因為女兒成婚,這次是因為女婿有了喜事。


    程武安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鎮定地踏進府門。


    宋三娘大概能理解程老爹內心複雜的思緒,候在一旁也沒有催促。


    等他自行做好心理準備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將軍府,關上的門隔開了外麵人的眼光。


    之後宋三娘就看著程老爹努力扯出一抹自然的笑,結果宣告失敗,隻能僵硬著臉,關心謝瑾澤生活狀況。


    比如在將軍府生活的還習慣嗎、適不適應佟關內的環境、身體怎麽樣胃口如何等等。


    雖然程武安的臉色很奇怪,但謝瑾澤還是能聽出他話語裏的關心,明白這又是一位不善言辭的父親。


    對於那些細碎的問題,他也沒有覺得冒犯,反而是很有耐心地一一迴答。


    程武安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他的確是很適應如今的環境。


    心裏對謝瑾澤改觀了不少,有些讚賞,他之前還覺得謝瑾澤就是一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


    嬌生慣養,在都城從小被謝家人細心嗬護著長大,或許還吃不了苦。


    如今了解了一番,忽覺他之前的偏見太過狹隘了。


    程武安有些慈藹地看著謝瑾澤。


    一旁的宋三娘接觸到他的眼神,心裏一抖有些惡寒。


    她爹一個五大三粗,被塞外風沙吹得黑黝黝的臉嚇小孩可以,如今露出親切慈祥的表情她還真不太習慣。


    而且,自從她從程嶼意成為程嶼川後,他爹對她日漸嚴厲,就算私下相處時,也很少會笑了。


    如今笑出來了也好,心裏或許會好受一些。


    宋三娘含笑靜靜地看著兩人互相關心。


    不過等謝瑾澤臉上浮現出一抹疲憊時,宋三娘便拉住了老爹,讓謝瑾澤好好休息。


    父女二人去了程武安在府中的書房。


    然後父女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程父突然脫口而出了一句。


    “要是你爹年輕時候有這藥,也許你娘就不會那麽辛苦了。”


    他說得認真,程武安有些委屈,他是真的覺得,要是年輕時遇到女兒口中的神醫,他肯定求藥吃了。


    正好他想感受一下十月懷胎的辛苦,還能給鬆月生孩子。


    “那個藥隻有一個,照爹這麽說,娘估計還是要生兩次。”


    而且除了生孩子,養好小孩子也是很耗費心神的事情啊。


    宋三娘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母親真偉大!


    “不過我娘要是知道爹的心意,她應該會很開心的。”


    “是啊,不知道你娘在都城還好嗎?”


    不等他心情低落,他突然想到一個事情。


    “你給你娘寫信告訴她要當祖母了沒?”


    宋三娘皺了皺眉,“還沒呢?我打算等夫人胎象穩了後,再寫信給娘說這件好事。”


    宋三娘麵上理直氣壯,心裏有一扭扭心虛。


    程武安深深地看了眼自家漏風小棉襖,最後還是沒說什麽。


    隨後程武安和兒子兒媳一起吃了一頓飯後,又趕迴了營裏。


    宋三娘留在府裏待了一晚,陪了陪家裏的孕夫,雖然謝瑾澤不太需要的樣子。


    晚上熄了蠟燭後,謝瑾澤看著頂上的床帷,有些睡不著。


    “程小將軍?程嶼川!?”


    “怎麽了我還沒睡,有什麽要我幫忙的?”


    “我睡不著。”


    宋三娘翻了個身,麵向謝瑾澤所在的方向。


    屋內安靜了一會兒,謝瑾言組織好語言,緩慢開口。


    “不知他們情況如何,我最近幾天總是心裏不安穩。”


    雖然謝瑾澤沒有說他們是誰,但宋三娘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謝瑾澤會關心的人,靖帝勉強算一個,但他已經沒了。


    那就隻剩下,和他朝夕相處,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謝家人了。


    “皇上之前和我提過一句,他會盡力安排好謝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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