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娘人是上午到的明啟都城,下午她便帶著從靖帝那兒得的聖旨,去了青樓裏把謝瑾澤贖了出來。


    晚上飯桌上,慕鬆月和謝瑾澤大眼瞪小眼,兩人就像是在木頭人,誰先動誰會輸一樣,就直愣愣地看著對方。


    宋三娘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剛踏進門的右腳有往迴收的衝動。


    麵對麵坐著的兩人同時朝著宋三娘看過來,慕鬆月也就是程老夫人,總算看到宋三娘了,立馬起身氣勢洶洶地朝著她走去。


    宋三娘剛露出一抹笑,接著便被一把擰住了耳朵。


    “娘,娘,我的親娘啊!有話好好說,還有人在呢。”


    慕鬆月順著宋三娘視線看過去,正好對上謝瑾澤拘謹的眼神,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感覺對方好像有點怕她了,明明之前一起麵對麵坐了那麽久都沒有的。


    是不是她真的太兇了,把人嚇到了,心裏想著這些,手上的力道一鬆。


    宋三娘連忙把自己的耳朵從老母親手上解放出來,輕輕地揉了揉,才放下手。


    “謝姑娘,讓你見笑了,我和嶼川說些事,你先坐著休息一會兒啊。”緊接著吩咐一旁的丫鬟,上些茶點,照看著謝姑娘。


    隨後轉過頭,看著麵前的宋三娘給了她一個眼神。


    宋三娘決定用辛苦攢下的軍功帶迴來一個青樓的女子時,老母親的反應肯定很激烈,她也準備好怎麽解釋她的做法。


    慕鬆月帶著宋三娘去了她的屋子,將房間裏所有的丫鬟媽媽都遣了出去,接著讓心腹丫鬟暖秋守著門口。


    很快,房間裏便隻剩下她和宋三娘兩人,慕鬆月還是謹慎地在屋裏翻找了一通,確保屋裏真的沒有其他人後,她才放鬆了些,拉著宋三娘的手坐在了桌邊。


    “娘之前便一直不讚同你爹當初的決定,讓你一個嬌養的,去那吃人的戰場。”


    “我的意兒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慕鬆月說著有些心疼地摸著宋三娘有些粗糙的臉。


    宋三娘左手貼著母親溫暖的手,笑著搖了搖頭,“母親,我不覺得苦,在佟關跟著父親,我見識到了之前從來沒有見到風景,也明白了大哥他們的當初保家衛國的決定了。”


    如果不是這麽多陰差陽錯,她或許和都城裏其他府邸裏的小姐一樣,隻能被困在家裏,學著掌權管家、或者刺繡女工,等到年齡到了以後,便會開始相看人家,和一個合適的男子成婚然後生兒育女。


    這是千百年來,萬千女子的縮影。


    宋三娘深吸口氣,緩緩吐出,轉移注意力,看著母親,將她的打算挑著她能接受的組合在一起,慢慢解釋。


    “娘,我這次迴都城,是領了父親給的任務,讓我迴來看看都城的情況,然後向皇上述職以及申請軍需的。”


    “所以我和皇上做了一筆交易……”


    謝瑾澤坐在椅子上,剛放下茶杯,眼角便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窗邊閃過,斂起嘴角的笑意,在心裏歎了口氣。


    太冒冒失失了,他們現在可是在將軍府,府上的的侍衛都是練家子,可別被人發現不對抓到馬腳,還得他操心,這麽算來到底誰是主子啊。


    宋三娘和慕鬆月兩人迴到廳堂。


    程母進了門,便紅著眼拉住謝瑾澤的手,“謝姑娘,你的事情我都聽嶼川說了,不開心的事情過去了,以後你就當這裏是你的家啊。”


    謝瑾澤心情也有些低落,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家人不是家人,謝淮序是他視為標杆的長輩也因冤死牢獄。


    是的,雖然外麵都傳謝淮序是畏罪自殺,大概是麵對‘鐵證’,愧對靖帝的信任,所以自絕。


    但是謝瑾澤了解祖父,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一生都奉獻給了明啟朝的百姓,他既不會貪汙,也不會畏罪自殺。


    “謝謝您。”


    宋三娘這還是第一次聽到謝瑾澤的聲音,不管是她將他從青樓贖出,還是帶著他去官府消了他的奴籍,全程他都沒開過口,安靜省事。


    原來這人也不是啞巴啊。


    宋三娘見兩人正沉浸式交流感情,時候不早,今天又是進宮麵聖,和皇帝商量要事,接著又馬不停蹄地跑去青樓將人全須全尾地帶迴程府。


    她也是真的餓了,也不想委屈自己,吩咐底下的人去廚房說一聲,盡快準備晚飯。


    很快,一道道香味四溢的菜便擺到了桌上。


    都是一些家常菜,宋三娘也不奇怪,程府的廚子是他老爹手下的,後來因為腿傷,然後退了隊,來他們家當了廚子。


    手藝就會一些家常的菜,但是味道都不錯。


    “好了娘,你太熱情了可別嚇到人了,”宋三娘將謝瑾澤從程母手上解救出來。


    程母點點頭,歉意地看向謝瑾澤,“吃飯吧,今天到處跑,你也餓了吧。”


    用完晚飯,程母又坐了一會兒,打量了下兩個年輕人的表情,猜到他們之間大概有什麽要說的事情,便簡單尋了個借口離開了,將空間留給兩人。


    宋三娘看著謝瑾澤,示意他跟上,程府很大,還有很多空院子,宋三娘下午的時候便吩咐人將她隔壁的攬竹院打掃幹淨,之前去廳堂的路上便收到消息打掃好了,如今正好帶著謝瑾澤過去。


    進到院子,宋三娘迴過頭看著謝瑾澤。


    “這段時間你便先住在這個院子吧,至於你心裏的疑惑,我覺得還是讓你更信任的人告訴你吧,到時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再來找我吧。”


    “好了,早點休息吧。”


    謝瑾澤點頭,最後在兩人擦肩而過時,低聲向她說了一句感謝。


    “今天,還是謝謝你。”


    宋三娘勾起唇,迴了一句。“不客氣,是我應該做的。”


    之後很多天,宋三娘都沒怎麽出程府,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用軍功向靖帝求了一個花魁的消息已經傳遍全都城了。


    宋三娘心裏對程嶼川說了幾聲抱歉,連累他的名聲了。


    如今這個消息傳得人盡皆知,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大概是衝著謝瑾澤來的,或者說是衝著他的姓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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