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人證,自然也是要帶去衙門。


    蘇晉瞥了眼停在街邊的馬車,看著老媽子問道:“不知你家夫人可願意去縣衙,隻需要當堂說清楚你們手裏發簪的來源即可?”


    沈清歡轉頭看著蘇晉,這人倒是把她的話給搶了。


    她們主仆若願意作證,也能給她省不少事情。


    “這……”老媽子有點猶豫,夫人隻是交代把話說清楚,並未說要去作證,這事她一個下人如何能拿定主意。


    “還請大人稍後,老身去問問我家夫人再來答複您。”


    蘇晉頷了頷首,“您隨意!”


    老媽子朝著蘇晉福了福身,然後才折返迴到馬車旁邊。


    “夫人,蘇大人想請您去一趟縣衙。”


    “你去迴了蘇大人,就說我同意。”


    ~


    縣衙正堂,肅敬威嚴。


    身著灰藍色衣服的衙役手持殺威棒分別站在正堂兩側,正堂中央齊刷刷跪著捕快帶迴來的丫鬟婆子,她們的主子則站在正堂外的庭院中,個個神情傲慢。


    沈清歡和許江遠則跪在另外一邊。


    縣衙外麵則人聲鼎沸,一眼望去隱約能看見幾十個人頭攢動,熱鬧喧囂得好像在看什麽了不得事。


    兩個捕快站在明鏡高懸匾額下的長案兩旁,氣勢如虹的開口喊道:“升堂……”


    “威……武!”


    殺威棒隨著敲擊著地麵,發出密集的‘砰砰砰’聲音,外頭的人果然安靜了下來。


    蘇晉身著青色官袍,身形筆直站在後堂,負手而立,渾身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衿貴之氣,讓人不敢忽視!


    等到外頭徹底安靜下來,他才背著手走長案後麵的太師椅坐下,拿起手邊的驚堂木重重的敲在桌麵上。


    ‘砰!’


    “堂下所跪之人可知本官將你們帶來所為何事?”


    堂下眾人嚇得一陣瑟縮,等冷靜下來後,便有人開口說道:“草民要狀告玲瓏閣賺黑心錢,用殘次品糊弄我家夫人!”


    “草民也要狀告玲瓏閣。”


    “還有草民……”


    一時間眾人紛紛要狀告許江遠。


    蘇晉沉著臉,冷聲道:“既然你們都要狀告玲瓏閣,依照北陵律例,為了防止有人誣告陷害,原告需庭杖十棍,本官念在你們皆是老弱婦孺,故而免去半數,你們可有怨言?”


    眾人雖然已經知道,可想到還要挨打頭皮也是一陣發麻。


    “草民無怨!”


    “草民亦無怨……”


    蘇晉瞥了眼下麵的衙役,眸光犀利,冷然吩咐道:“來人,行刑!”


    兩邊的衙役立即上前,將人摁在地上,不一會兒整個衙門上方都是痛苦的哀嚎聲,五板子下去,雖然不至於重傷,也疼得那些人嘶啞咧嘴。


    隨後,蘇晉便開始審案。


    他先是問過底下的丫鬟婆子纏花發簪在何處所賣。


    底下的丫鬟婆子一口咬定出自玲瓏閣。


    見眾人不鬆口,沈清歡在這邊也有些坐不住,還好蘇晉這時候也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沈姑娘,既然你說你有證據證明她們的發簪不是出自你的手,還請你拿出證據。”


    沈清歡心裏早就憋著火,不過因為在衙門不敢造次,隻能忍著。


    如今得到允許,自然不會繼續客氣。


    “是,大人!”隻見她朝著蘇晉磕了個頭,然後起身走到長案上,將兩支區別巨大的纏花發簪拿在手裏。


    她不疾不徐走到院子外麵那些丫鬟婆子的主人麵前,不卑不亢道:


    “各位夫人小姐,玲瓏閣的纏花發簪都是我和我大嫂做的,我右手的發簪是玲瓏閣的,而左手則是你們不知從那裏買來的,你們自己看看兩者的區別。”


    她將手裏的纏花送到她們麵前,將兩支纏花遞給站在第一的夫人。


    “麻煩夫人看過之後往後麵傳一下,我來給各位解釋兩者之間的區別。”


    看著大家往後麵傳花,沈清歡也開始講兩者之間的區別。


    因為沒有無撚線,為了保證花片的光澤度和細膩的手感,纏花片之前,繡線都會先經過劈線。


    而那些殘次品的線沒有光澤,也十分粗糲。


    村民們送來纏好的花片,經過篩選,會將合格的花片全部過一遍刨花水定型,上過膠的花片有一定的硬度,能維持花型。


    其三,就是主體簪簪身都有花紋,這是鄧家兄弟一錘一錘敲出來,然後打磨光滑。


    即便用的桃木或者竹枝,她也在上麵做了暗號。


    當初也是為了防止有人琢磨出纏花的工序,特意做了幾個暗號,予以區別。


    “煩請各位看看我說的這些,在你們買迴來的纏花上可找到一處相同點?”


    沒有!


    還真是一處相同都沒有!


    幾個夫人聚在一起,看著手裏區別明顯的纏花,一個個麵如醬色。


    “難道,咱們真的冤枉玲瓏閣?”


    “可不就是冤枉了,可惡的小販,別讓我找到他,否則要他好看。”


    眾人麵麵相覷:“……”


    整個正堂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沈清歡淡然的看了眾人一眼,隨即走入正堂,望著堂上的蘇晉道:“還請大人為草民和玲瓏閣做主,還我們一個清白。”


    彼時,門外的人群傳出一陣騷動。


    穿著粗衣的老媽子,攙扶著自家夫人從外麵走進衙門正堂。


    蘇晉瞧見,趕忙起身迎了過去,恭恭敬敬給院長夫人行了個禮:“學生見過師母!”


    “大人不必多禮!”鄭婉擺了擺手。


    鄭婉有誥命在身,見到蘇晉無需跪拜。


    蘇晉立刻走到鄭婉身邊,虛托著她的手走到縣衙裏麵,一旁的師爺立即搬來一把凳子放在堂上,蘇晉攙扶著她落了座,然後才淺笑起來。


    “原來這位媽媽是您身邊伺候的,往日不是秦嫂陪您出來嗎?”


    “秦嫂媳婦兒生了,前段時間迴鄉照顧媳婦做月子。”


    兩人簡單寒暄兩句,鄭婉便說明來意,“蘇大人,我特意前來是為了替玲瓏閣澄清的,我的發簪是在北街集市的小販手裏買的,之所以找到玲瓏閣,也是因為那小販打著玲瓏閣的名聲,想來這些夫人小姐也同我一樣是上當受騙,還請大人從輕發落。”


    “師母放心,此事學生心中有數。”


    說到底,她們也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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