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煥不想讓蘇戀看到他流眼淚,抬起胳膊擋在眼前。


    他不吭聲,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眼淚卻像斷了線似的,不停滾落。


    蘇戀詫異地睜圓了眼睛,“陸景煥,你哭什麽?!”


    陸景煥不迴答,眼淚把枕頭都打濕了一片。


    蘇戀掰開陸景煥擋在眼睛上的胳膊,“說話呀,你怎麽了?”


    陸景煥看向她,眼眶裏噙滿淚水,整個人好像一碰就會碎掉。


    他聲音低沉,微微顫抖,“你不愛我……”


    “我……”蘇戀語塞,“不是,你怎麽突然就難過起來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她從來沒見過陸景煥傷心成這樣,有點手足無措,急忙把他拽起來。


    “陸景煥你別哭了,哭得我心裏怪難受的。”


    一滴眼淚從陸景煥眼中滴下,他的眼裏滿是委屈,“為什麽不愛我?是我哪裏不好?”


    蘇戀抬手幫他抹掉臉上的眼淚,“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


    陸景煥輕握住她的手,語氣中透著絲埋怨,“你不是喜歡我這張臉麽,現在看膩了?”


    蘇戀低下頭,“不是……”


    陸景煥貼近她,慢慢試探著去吻她的唇。


    蘇戀心裏很亂,側頭躲開了。


    之前的陸景煥,一定會掐住她的下巴,變本加厲狠狠吻上去。


    可此時的陸景煥卻頓住了動作,滿眼心碎地凝視著蘇戀,淚水源源不斷從眼中湧出。


    “你討厭我……”


    “不是討厭你。”蘇戀解釋不清,抓狂地捂住腦袋。


    早知道陸景煥會“反差”成這樣,她肯定不會喂他吃那顆果凍。


    陸景煥一聲不吭,垂著眼默默流淚。


    蘇戀心中的愧疚在此刻達到了頂峰,原來陸景煥不是不難過,而是從來都不表達。


    她皺起小臉幫陸景煥擦眼淚,“別哭了陸景煥,我求你了!”


    不說不要緊,說完陸景煥以為蘇戀煩了他,眼淚流得更兇了。


    蘇戀一把抱住他,輕輕拍他的後背,“對不起對不起。”


    陸景煥頭埋在蘇戀的肩膀,“我不要對不起。”


    “那你想聽什麽?我都說給你聽好不好?”


    陸景煥的眼淚哭濕了她的肩膀,把她的心也哭得一片潮濕。


    他到底積攢了多少傷心難過啊……


    陸景煥聲音悶悶的,“你教教我,要怎麽做你才會愛我?”


    蘇戀心焦得要命,“你先告訴我,讓我怎麽愛你,你要怎樣我都依你好不好?”


    陸景煥抬起頭,睫毛濕漉漉的,眼圈紅紅的,眼裏還含著淚。


    “不要總是躲著我,推開我……”


    “好!”蘇戀迴答得幹脆。


    陸景煥噙在眼裏的淚珠滑落,聲音很輕,透著卑微,“我隻要一點點。”


    蘇戀連連點頭,“別說一點點,你就是要全部,隻要我有,也全都給你,說吧,你想要什麽?”


    “愛我……”


    蘇戀怔住,看著陸景煥不斷湧出的眼淚說不出話。


    陸景煥唇角勾出苦澀的弧度,“一點點,都不行麽?”


    這樣卑微的話從陸景煥那樣驕傲的人口中說出來,讓蘇戀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陸景煥緩緩低下頭,小聲喃喃:“沒關係……”


    若不是吃了“反差果凍”,完全顛覆了原來的性格,這些話陸景煥永遠不會說出口。


    他嘴裏不停念叨著“沒關係”,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蘇戀。


    蘇戀實在聽不下去了,撲到他身上抱住他,“別說了,陸景煥,先別說了。”


    陸景煥任憑她抱著,眼神有些發怔,“沒關係,隻要你別離開我。”


    蘇戀抱了他好一會才放開。


    陸景煥不再哭了,淚痕還掛在臉上。


    蘇戀抬手幫他擦掉,陸景煥抬眼看著蘇戀。


    他有些紅腫的眼中,流露出固執的神色。


    他握住蘇戀的手腕,身體慢慢向她靠近,直到兩個人鼻尖貼著鼻尖,彼此的唿吸聲清晰可聞。


    兩個人目光交匯,蘇戀讀懂了他眼神中的渴望。


    可陸景煥沒有繼續動作,而是在離她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住,不再上前。


    蘇戀見不得他這個可憐樣,抬手捧住他的臉,果斷吻了上去……


    清晨,院子裏的小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蘇戀睜開眼,身邊空空蕩蕩。


    她走下樓,看到陸景煥正站在花園裏澆花。


    “早呀。”她倚在門口跟陸景煥打招唿,


    陸景煥好像被嚇了一跳,身體微微抖了一下,側過頭匆匆掃了她一眼,“嗯”了一聲。


    蘇戀剛喝進嘴裏的水差點沒噴出來,陸景煥迴頭的時候,她看到了他臉上大大的墨鏡。


    她走到陸景煥身邊,抻著腦袋看他的臉,“大早上的,裝什麽酷呢?”


    陸景煥不吱聲,假裝忙著澆花,把身體轉向另一邊不讓蘇戀看他的臉。


    蘇戀偷笑。


    【該不會,昨晚把眼睛哭腫了吧?】


    【也是,眼淚流得跟自來水似的,不腫才怪。】


    陸景煥拿著水壺的手指緊縮,蘇戀猜對了,他現在的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


    他今早醒來的時候,感覺昨晚發生的一切像是在做夢一樣。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變成那個樣子,那根本就不是他自己。


    那些埋藏在內心深處,連他自己都不敢正視的話,竟被他就著眼淚全都說出口了。


    迴想起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那幕,他感到十分羞恥。


    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毫無保留的展示出來後,陸景煥有點難以麵對蘇戀。


    一個男人,哭哭啼啼的像個小怨婦一樣,實在太不像話。


    他恨不得迴到昨晚,狠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陸景煥撂下水壺,邁開長腿就往屋裏走。


    蘇戀笑嘻嘻跟在他身後,知道他在為昨晚的事別扭。


    “陸景煥,其實仔細想想,你昨天晚上的樣子,還挺新鮮的。”


    跟著陸景煥來到客廳,蘇戀坐在他身邊,很沒眼力地繼續嗶嗶。


    “真的,有一種,想讓人狠狠欺負你的衝動……”


    陸景煥的墨鏡,擋住他陰沉得馬上就要下雨的臉。


    他靠在沙發背上,墨鏡下的深邃黑眸正睨著蘇戀,眉頭輕輕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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