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和瞬間愣住了,他立刻看向李慕文說道:“大人,我昨天確實如楊地所說,見過徐寶兒,我剛才沒有承認是因為我害怕我說說不清這件事,我見她隻是為了讓她告訴我楊地的下落,我與楊老漢一家鄰居多年不忍看他家,每天愁雲慘淡。大人,我真的沒有殺楊老漢一家呀!”


    楊和說的非常情真意切。堂外的百姓們聽到他的說辭,有的。對他還是非常抱有懷疑,因為他剛才撒謊了,而有的也覺得他不想惹事上身,剛才沒有承認見過徐寶兒是正常的。


    李慕文卻判斷出,他慌張的表情十分緊張,眼神亂瞟,明顯是在想著要怎麽撒謊。


    就在這時,他留在楊老漢家的差役中的一人來到了堂上。


    那差役手裏拿著一條粗粗的麻繩,李慕文看到他走來立刻說道:“快把東西呈上來。”


    李慕文向那差役說道:“你可進行過對比,這是否就是那兇器?”


    差役李七恭敬地答道:“是的,大人,你走時吩咐我們在院子裏尋找麻繩,然後跟被害者的屍體上的傷痕進行比對,我們在楊老漢家後院的井裏,撈起了這個麻繩,也比對過屍體上的痕跡,二者是完全吻合的。”


    李慕文接過這個麻繩之後,細細的端詳了很長時間,把麻繩的每一處都記在了腦子裏,然後說道:“好,好,你拿著這個麻繩站到一邊,我一會兒有需要的時候會叫你。”


    李慕文吩咐李七站好之後,又轉過頭來對楊和說道:“把你的手伸出來,讓本官看一看。”


    楊和的手十分粗糙,上麵布滿了各種傷痕。李慕文嚴肅的問道:“你這傷痕是怎麽迴事?”


    楊和鎮定地答道:“大人,耕地時常常會用到各種工具,手經常被劃到,有時被石子,有時被繩子,有時被柴火,常常出現傷痕是非常正常的。”


    李慕文頗有些生氣地說:“哦?那為何你的手上麻繩勒出的傷痕那麽明顯?很明顯就是新傷。你若是坦白,我還能給你一點體麵,但你若是一直抵死不認,那我一旦查出真相,你將十死無生。”


    事情到了這個時候,李慕文已經認定。殺害楊老漢一家五口的兇手竟然是楊和,但是他現在沒有足夠的證據。


    他若說他是利用雲芳教給他的關於微表情的判斷的一些技能,判斷出楊和在撒謊,從而推斷出楊和是兇手,把這過程說給別人聽,別人定是不能信服的。


    他想用剛才那一番話語震懾住楊和,哪知楊和當即流露出非常委屈和絕望的表情說道:“大人我說的都是實話,在這個時節哪個莊戶人家不會因為耕地,手上有一些麻繩留下的傷痕呢?大人,如果你想通過權勢來逼迫我認罪,從而讓大人樹立威望,那小人也無話可說。”


    聽到楊和的話,堂外的議論聲更大了,本來有些懷疑他的人們現在又開始對他抱有一些同情。紛紛議論道:“是呀,沒有證據怎麽能夠判定他有罪呢!也不知道這個新來的知州李大人是不是一個明官。”


    議論聲不絕於耳,李慕文也知道,今天是無法將楊和定罪了,自己應該找到更多的證據。


    他剛要宣布擇日再審的時候,楊地帶著哭腔說道:“大人大人,可以讓我看一看那條麻繩嗎?”


    李慕文點了點頭,讓李七把麻繩送到了楊地的手上。


    楊地抱著這條麻繩,放聲大哭,好像是要將失去全部親人的痛苦都發泄出來一樣。從他的哭聲中還能感受到,他因他的失誤,而造成全家人喪命的自責和悔恨。


    過了好一會兒,楊地緩和了情緒,哽咽的說道:“大人,這條麻繩是我和我的侄子一起編織出來的,別人家的麻繩隻有六股,而我家的麻繩有九股,不僅如此,我家的麻繩還每隔一小寸就加入一些比普通繩子更堅硬的材料,會給人的手上造成更深的傷痕,如果有人手上的傷是這樣的,那一定是用這段繩子造成的。”


    此時楊和的臉上露出了慌張的表情,他沒有想到他隨手從楊老漢家找到的繩子竟然和普通的繩子不一樣。


    此時楊和臉上的慌張,已經不用任何人再去說什麽了做什麽了,但是李慕文還是走了一遍流程。他讓李七仔細檢查了楊和的手,確認了楊和手上的傷口就是這條繩子造成的。


    然後他問道:“楊和,你還有何話可說?還不將昨晚發生的一切如實道來?”


    楊和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變了,變得十分陰鷙,說道:“昨天徐寶兒明明答應我,隻要我解決了楊老漢一家人,他就會報答我,我一直觀察著楊老漢家所有人的一舉一動,所以我知道楊地和他嫂子準備私奔的事,我也知道他嫂子今晚就要下蒙汗藥給楊老漢一家了。果然我翻牆過去時,發現楊老漢一家除了他家大兒媳之外,都躺在了桌子上,我隨手撿起了一條繩子,就把那女人勒死了,也就隻有她費了點力氣,她跑到院子裏,我才抓住她,其餘四個人,我都沒費吹灰之力,就把他們勒死了。然後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趕緊去找了徐寶兒,沒想到她根本沒有如約出來見我,所以我就把我以前偷偷收藏起來的帕子放在了楊老漢家的院子裏,還把楊老漢一家五口的屍體都擺在了院子裏,等著楊弟進來直接能發現。若是他能把徐寶兒解決掉,就沒有人能懷疑到我身上了。”


    他話說到這裏,楊地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憤怒。衝到楊和跟前,對他一頓拳打腳踢,差役們這時也仿佛慢了一拍一樣沒有去攔著他。


    直到楊和已經鼻青臉腫,楊地也沒有力氣之後,差役才將二人分開。


    而楊和此時卻笑著說:“你最應該打的是你自己,你也應該去打徐寶兒,若不是有你的蒙汗藥,若不是徐寶兒隨口答應我的承諾,我也不會殺了你們一家。”


    聽了這話的楊地,不住的痛苦的嘶吼,徐寶兒也仿佛嚇蒙了一樣,不停的在哭泣。嘴裏還不停的念叨著:“我不是有心的,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以為他沒有這個能力的,我隻是無心的。”好像多說幾次這句話就能欺騙了自己,放下心中的愧疚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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