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給李慕文的這四人都是毫無背景的,對於李慕文來說這是一個好事。


    宴席過半,李慕文把自己了解到的關於涼州的事通通告訴了四人,四人聽的冷汗直流,心中暗想,果然這不是一個好差事。一著不慎容易把命丟掉。


    看到四人都有些害怕,李慕文其實也心中沒底,他現在還沒想明白,皇上派他來涼州的意圖,難道就是讓他來送命的嗎?


    而且派給他這四個下屬,也沒看出任何特殊之處。


    王玉躬身問道:“知州大人,不知下一步我們要做些什麽?”


    三個品級高一些的都沒有為官經驗,李慕文無法,隻能把目光投向了林子睿和趙會。


    林子睿和趙會倒是沒有推辭,林子睿站起來建議道:“知州大人,知州府衙還是差一些人,還需要有司庫書吏和衙役。”


    趙會補充道:“司庫書吏是不入品的官職,可以由知州大人選取,上報吏部就行,衙役是賤籍,之前的衙役應該還生活在府城,他們可能是在觀望,等到知州府衙安穩下來了,他們應該會上門。不過李大人,這衙役多是世襲,怕是和縣城那幾家多有瓜葛呀!”


    李慕文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後和眾人商量起了酢漿草汁液浸泡麥種的事。


    幾人從未聽說過這種方法能夠提高種子的抗旱能力,增加收成,但是看到李慕文信誓旦旦的樣子,作為下屬,他們當時表示絕對支持。


    那首先就是要采集到足夠的酢漿草,這酢漿草在涼州不知道哪裏有,可是林子睿和趙會倒是知道在雍州有很多。


    這種草荒山上很多,都是無主之物。如果快馬加鞭派人去采,僅用三天,就可以采集過來非常多的量。


    李慕文想了想,決定派三十人隨著林子睿去采集酢漿草。


    他提出了這個想法後,其餘四人也都各自出了十人和家裏的所有馬車,行動上支持李慕文上任後做出的第一個決定。


    雲芳這邊也很順利的招待著王玉黃軒的女眷,二人都要比雲芳大一些。


    王玉的妻子名叫陳思思,雖相貌普通,但雙眼有神,三言兩語就能讓人覺得很是平易近人。


    黃軒的妻子衛金玲則更羞澀一些,總是說幾句話就要臉紅,聲音嫋嫋,也讓雲芳蠻有好感。


    雲芳與二人聊著他們從京城一路趕來的過程,因為走過的路相同,很有共同話題,很快就相熟了起來。


    這第一次相處,三人就是在一起說一些場麵話,整體看來熱熱鬧鬧的。


    直到雲一把一盤魚端到了雲芳的麵前,雲芳突然控製不住的幹嘔,把一旁的陳思思和衛金玲嚇壞了。


    連忙問雲芳怎麽了!


    雲芳剛迴答了“沒事”就又幹嘔起來。


    二人對視一眼,連忙叫來旁邊的雲一讓她把魚端走,隨著魚被端走了,雲芳的嘔吐聲也停了下來。


    二人互看一眼,問雲芳道:“雲夫人,我鬥膽問一句,不知您家中可有子女?”


    雲芳沒有什麽遮掩的搖了搖頭,她和李慕文之間沒有孩子這件事瞞也瞞不住,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


    陳思思笑著說:“那夫人有可能是有喜了,快找郎中看看吧!”


    雲芳有些愣住,最近太忙,她忽略了自己推遲的月事,以為是長途跋涉太過勞累,腰才會有些酸,難道真的是有了孩子?


    雲芳還是不敢相信,她和李慕文成親多年,一直沒懷上孩子,她才治了七天,真的能好嗎?


    雲芳有些不敢告訴李慕文,不敢叫郎中,她怕最後空歡喜一場。


    看著雲芳一臉不可置信又很糾結的表情,陳思思突然明白了雲芳的擔憂,說道:“就算不是有喜,夫人你突然嘔吐,也應該看看郎中呀!”


    雲芳點了點頭,叫來了雲一,讓她出府去找個郎中過來。


    雲芳則繼續招待陳思思和衛金玲。


    很快,雲一就帶迴了一個郎中,涼州府城為數不多的開著的鋪子中就有一個是醫館,雲一很容易就找到了裏麵坐堂的郎中。


    聽說是新任知州家的女眷來請,這郎中二話沒說就跟著雲一來了。


    隨著雲一進院通稟,雲芳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她啞著聲音道:“讓郎中進來吧!”


    郎中進來後,為雲芳摸脈診治,雲芳緊緊的盯著他的神情,隻聽那郎中神情一喜,說道:“恭喜夫人,您這是有喜了,約是有一個月了,脈搏還淺,但是夫人和孩子都很健康。”


    雲芳聽後又陷入了呆滯,好在陳思思這時從錢袋裏摸出了一兩銀子,給了那郎中,說道:“我們知州夫人這是太高興了,我替他賞了你這一兩銀子。不過你還得等一會兒,還得和知州大人說一說。”


    那郎中十分激動的接過,在涼州這地方,看個診給個十文八文的已不算少了。這一兩銀子是他一個月看診能賺到的了。


    而且一會兒還要向知州稟報喜訊,那他豈不是還能得一份賞錢。


    陳思思的話也驚醒了雲芳,雲芳說道:“陳夫人,多謝你提醒了,今天我定是招待不周了,我現在的心思都被我這肚子占據了,望你們體諒。”


    二人都笑著點頭,陳思思更是直言道:“你的心情我和金玲都懂,我倆都生過幾個了,你有啥問題都可以和我們說,我倆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雲芳感激地點了點頭。


    二人怕累到雲芳,都趕忙說讓雲芳好好休息,就相伴離開了。


    二人走前,雲芳又讓雲十去告知了一聲李慕文那邊。


    王玉和黃軒聽到妻子這麽早就迴家,心中有些擔憂,怕她們得罪到雲芳。


    李慕文看他們有些心不在焉了,且事情已經安排完了,就提議宴席結束。


    李慕文提出結束,四人自無不可,很快就離開了。


    李慕文隨即去找雲芳,卻發現雲芳身邊跟著一背著藥箱的郎中,李慕文連忙上前問道:“娘子,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雲芳笑著搖了搖頭,郎中也反應迅速地說:“大人,夫人有了一個月的身孕。所以今天聞到魚腥味,才會出現害喜的症狀。最近遠離腥味重的東西就行。”


    李慕文似有些沒聽懂一樣,問道:“你說什麽?誰有身孕了?”


    雲芳看著李慕文呆傻的模樣,笑著說:“還能有誰?我有孕了!”


    李慕文激動得想把雲芳抱起來,又擔心傷到雲芳,隻能強忍住。


    突然他有些擔心地問郎中:“我娘子隨我從京城到涼州,趕了十幾天的路,沒事吧!”


    雲芳安撫地說道:“無事,郎中說了,我和孩子都很健康。”


    李慕文傻笑著說:“好好好好好,芳兒,我們有與我們都血脈相連的孩子了,我真是欣喜極了,我得告訴爹娘爺奶這個好消息,還有嶽母和弟弟們,讓他們都為我們高興。”


    雲芳也點了點頭,她知道,兩家人為他們遲遲懷不上孩子擔憂不已,如今有了孩子當然要第一個告訴他們。


    這時等在旁邊的郎中大聲地說:“真是恭喜李大人和夫人了,我能為大人和夫人診出喜脈真是三生有幸。”


    這郎中等在二人身邊還不見李慕文給他賞錢,有些急了吧,所以出聲想提醒他們一下。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李慕文和雲芳沒有給人賞錢的習慣,他們連貼身服侍的侍女都沒有,他們的一切習慣還保持在未中進士未為官之時,他們的感情也是極為純粹且熱烈的。


    李慕文順口迴了一句:“多謝這位郎中了。”


    無法,那郎中隻能悻悻地離開了,心中有諸多不滿,也不敢說出口,知州大人可是天一樣的大官人,他不知道這大官為何如此摳門,但是不給他賞錢他也一句也不敢抱怨。


    郎中走後,李慕文帶著雲芳迴到了他們的屋子,李慕文和雲芳說了明天要讓林子睿帶著七十人,家裏要出三十人去雍州采酢漿草的事情。


    雲芳點了點頭說道:“那今晚還得讓廚房的人把幹糧準備好,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工作,廚房的人今天可能得忙通宵,但好在接下來三天不用準備很多飯菜,除了廚房的五個人,再留下五個人護衛你的安全。”


    李慕文搖了搖頭,說道:“芳兒,還是留五個你熟悉的,你現在身子不方便,得有人照顧你。”


    他頓了頓然後說道:“芳兒,你看別的大戶人家的主母,身邊都有無數丫鬟婆子照顧,自己是不用動手做任何事的,從前咱們沒有那個條件,但如今你身子不方便,要不要也用一些丫鬟婆子呀?”


    雲芳想到今天陳思思幫她給的賞錢,想到她確實有越來越多的事情,有一些小事是需要有人替自己去做。可是她現在買來的四十人都已經安排好了任務,隻能重新去買一些人迴來。


    雲芳問道:“相公,你那裏用不用?”


    李慕文趕忙搖頭,說道:“我不用,你安排保護我的那十個人盡夠我用了。”


    確實那十個人完全可以給李慕文跑腿,完成李慕文安排的各項任務,李慕文暫時還不需要人近身服侍。


    那十人中,八人是男子,二人是女子,這兩個女子出門時也可以充當侍女的角色。


    廚房裏的五個人有三個待人接物隊伍裏選出來的,兩個是經商隊伍裏選出來的。


    打探消息的十個人,雲芳現在都覺得不太夠用。


    想來想去,雲芳還是決定去買一些丫鬟婆子迴來,這偌大的知州府衙,靠他們四十二個人是絕對不夠的。


    不過雲芳有些不知道去哪裏買人合適,涼州盤根錯節,若是買到了不可用之人,那真是不如不買。


    雲芳向李慕文提出了這個問題,李慕文想了想,然後說:“我明日讓趙會帶著人同林子睿一同去雍州,他們是雍州人,買些人迴來應該沒什麽問題。”


    雲芳也覺得李慕文的辦法是最優解,拿出了一百兩銀子,對李慕文說道:“這一百兩你拿給他,買幾個丫鬟婆子就好。”


    李慕文看著雲芳又輕鬆拿出來一百兩銀子,玩笑似的口吻問道:“娘子,你和夫君透個底,你還有多少銀子?”


    雲芳坦然說道:“除了這幾年在我娘那裏存的,兩三萬兩是有的!”


    雲芳比李慕文想象的還要富有,前些年在玲瓏繡坊,雲芳就攢下了不少的錢,後來開成衣鋪開嫁衣鋪,更是源源不斷的錢進了雲芳的口袋。


    後來他隨著李慕文去府城讀書,她把自己嫁衣鋪的分成給了雲英一部分,雲英是真的很適合經商,很快把嫁衣鋪擴大,且雇傭了不少的繡娘,已經有和玲瓏繡坊分庭抗禮的趨勢了。


    每年給雲芳的紅利也越來越多。雲芳覺得月月給她送錢娘和弟弟不方便,就讓他們把錢放在娘手裏就行。


    聽的李慕文瞠目結舌,不斷感慨,自己是娶到了一個聚寶盆。


    接著李慕文又開始對著雲芳的肚子傻笑。


    雲芳能感覺到李慕文對她肚子裏孩子的期待,他們的生活從此有了新的希望。


    到了晚上,雲芳沒有繼續學習怎麽把涼州治理好,也沒有學習怎麽養孩子,而是去學習了如何管理內宅,如何做一個大家主母。


    今天宴請陳思思和衛金玲,讓她感受到了,她不是原來的普通百姓雲芳了,她是知州夫人雲芳了。


    有些東西如果沒有個規矩,沒有個章程的話,最後影響的是李慕文的威望。


    雲芳學習了一晚,學的雲芳雙眼發直,想不通一戶人家怎麽要設立這麽多的規矩。


    不過這一晚的學習,也有了一些成效,她細細規劃了一下,設置了一些適合現在情況的規矩,等到所有人都迴來了,雲芳就把這些規矩布置下去。


    去采酢漿草的隊伍已經早早就出發了,他們現在可謂是爭分奪秒,為的就是趕在耕種前,讓百姓把種子泡在酢漿草汁液裏。


    這些人很順利,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拉迴了整整三十車酢漿草。接下來就是讓百姓把種子浸泡在酢漿草汁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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