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蛙叫,夜色昏暗,月牙高高懸掛在樹梢。


    本應十分寂靜雲家村有一戶人家裏傳來女人痛喊的聲音。旁邊還有婆子的聲音“雲家的,加把勁,頭要出來了。”


    此時的女人幾乎已經沒有力氣了,這胎是她生的第三胎了,也是丈夫的遺腹子,本以為會很容易生出來,沒想到要生產時產婆子說孩子在肚子打橫了,得先正過來,不然大人孩子就得一屍兩命。


    糾正胎位這個過程真的太疼了,疼的女人覺得自己隨時都要死掉了,而現在胎位終於正過來了,女人卻疼的沒有力氣了。


    “雲芳,過來給你娘說說話,讓她再使個勁,你弟弟要出來了。”李婆婆對著屋子裏一直幫忙的女孩說。


    女孩雲芳是女人的大女兒,今年七歲。


    雲芳聽到李婆婆的話趕緊來到她娘的身邊,看到她娘煞白的臉,和幾乎昏過去的樣子,一向有主意的她也慌了神,她感覺如果自己不說點什麽,做點什麽,就要失去自己的娘親了。


    “娘,你加把勁呀!娘,我和弟弟小豐已經沒有爹了不能沒有娘呀,沒爹沒娘的孩子就像根草啊,娘,你醒醒呀,娘!”


    在雲芳的一聲聲唿喚中,她娘從迷茫中醒了過來,在深吸一口氣後用了最後一絲力氣,生下了雲芳的小弟。然後又昏了過去。


    孩子經過千難萬難生了出來,哇的哭了出來,李婆婆把臍帶和胎盤處理好後,把孩子用之前準備的布包起來,遞給了旁邊來幫忙的王嬸子,轉過頭對雲芳說


    “小芳呀,你媽媽又給你生了個弟弟,你快去蒸個雞蛋糕,你媽媽生產過程中力竭了,一會兒醒了得吃點雞蛋補補,才能有奶水,有了奶水,你的這個弟弟才算是立住了。”


    “好,我馬上去,李婆婆和王嬸你幫我先照看著我娘和小弟,麻煩了。”


    雲芳把蒸好的雞蛋糕端到了床邊,雲芳娘也剛好醒了過來,虛弱的對雲芳說:“小芳,把我之前給你的十文錢拿給你李婆婆。”


    李婆婆是村裏有名的接生婆,村裏的孩子幾乎都是李婆婆接生的,雲芳和雲芳的大弟弟雲豐就是李婆婆接生的,現在小弟弟也是李婆婆接生的。


    李婆婆接生孩子,村裏人家都是給十文錢。


    李婆婆看著雲芳遞過來的錢,果斷的說道:“雲家的,這個錢我就不要了,就當做你家生孩子的賀禮了。你抓緊把雞蛋糕吃了,你看這個小的餓的哇哇叫了。”


    是呀,雲小弟出生還沒有喝一口奶呢,聽到孩子哇哇的哭聲,雲芳娘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把雞蛋糕三兩口吃了,把孩子接到懷裏,熟門熟路的喂了起來。


    孩子喝到了奶也安靜下來了,雲芳娘對李婆婆說:“李嬸,我知道你是可憐我們孤兒寡母的,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和我這小兒子都活不下來了,本來應該多給你些錢的,但是我家現在這情況你也知道,但你如果連這十文錢也不收,那我這心裏真就過意不去呀!”說完竟是要哭出來了!


    李婆婆看她這樣,她知道剛生產完的女人心思最是敏感,趕忙說:“行,我收!”把錢收了起來,心裏卻想過幾天拿一點雞蛋過來吧,這家人太可憐了。


    雲芳也在一旁說:“李婆婆,你和王嬸來的時候都拿了很多雞蛋,忙了這麽半天我剛才給我娘蒸雞蛋糕的時候,多弄了一些,你們也趕快去吃點吧!”


    李婆子和王嬸子知道雲家過的困難,是萬不可能留在雲家吃飯的,李婆子趕忙說:“可不能在你家吃飯了,這都要天亮了,我倆家都有一大家子人都等著我倆迴去呢,小芳呀,你好好照顧你娘,日子肯定會過的比較苦,但是終會有苦盡甘來的一天的,等你兩個弟弟大了,你們家好日子就來了。”


    雲芳連忙點了點頭說:“我知道的,婆婆,我會好好照顧娘和弟弟的。”


    王嬸子也對躺在床上的雲芳娘說到:“有啥事你就讓芳兒去叫我,我倆從沒嫁人的時候就是好友,不要跟我客氣,聽到沒有,你好好坐月子,你把身體養好了,你這三個孩子才不會過的太苦呀。你家豐兒就還先放我那,我先給你照顧著。”


    聽到這些話,雲芳娘又要哭出來了,自從雲芳爹因為服勞役在采石場被砸傷送迴家後,他們家花了全部積蓄賣了所有良田都沒有留住雲芳爹的命,無論是娘家還是婆家都生怕被她們纏上,躲著她們,甚至今天她生產都沒有人來幫忙。她的心都冷了,但是李婆婆和王嬸子的幫忙讓她的心又熱了起來,自己一定要立起來,這樣自己的三個孩子才能活下去。


    心裏下定了好好活下去的決心,嘴上也不住的感謝李婆婆和王嬸子,李婆婆看她這樣,知道她已經燃起了活下去的鬥誌,就對雲芳娘說:“我倆先迴家了,你好好休息。”


    轉過頭又對雲芳說:“雲芳呀,照顧好你娘,有啥事去找我們。”說著就向外走去。


    雲芳聽了忙跟上去,對兩人說:“婆婆、王嬸,我送你們。”


    把兩人送出院子後,雲芳迴到了她娘的床邊,她娘挺著疲憊的身軀等著雲芳,對她說:“芳兒呀,辛苦你了,你才七歲呀!”說著又哭了出來,看她如此的雲芳想起對自己非常好的父親也非常難過,但是她知道娘這個時候不能太傷心,所以她故作堅強的對雲芳娘說:“娘,你放心,我可是整個廣安村最能幹的七歲姑娘,沒啥辛苦的,你快休息一會吧,一會兒弟弟醒了還得要吃奶呢。”


    “好好好,娘的好大閨兒,有了你,娘才有信心將你的兩個弟弟養活,咱四口人一起好好活。你也和娘來睡一會兒吧!”


    “我馬上來,娘,你先睡吧。”雲芳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再在廚房添了一把火,剛才做的飯李婆婆和王嬸子沒有吃,再熱一會兒等娘醒了她和娘一起吃。


    在做好這一切後,雲芳迴到了自己的小床上,累了一宿的她沉沉睡去,初升的太陽發散著無數的光照亮了整個大地,但有一道誰也沒注意的特殊亮光射進了雲芳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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