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的雲婉凝就這麽稀裏糊塗地死在了曇娘手上。


    而她至死也不知道,曇娘口中的那個所謂的大人物,那個不該得罪的人究竟是誰。


    而當雲婉凝再一睜開眼睛時,她又重新迴到了爹爹剛過世的時候。


    於是,她想盡一切辦法想要阻止弟弟和母親的離世,可是她還是她,故事也還是那個故事。


    老天似乎在跟她開個玩笑。


    即便雲婉凝知道未來的許多事情,隻可惜她並不聰明。重生歸來,可是卻依舊什麽都阻止不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有一個既定的軌跡,就算是因為雲婉凝的重生而導致有所偏差,可是終究還是會走上正軌。


    她就像是一個局外的看客一般,看著所有事情一次一次走向當初的終點,清醒地被迫沉淪……


    最終,弟弟和母親又一次相繼去世,二房再一次接管了整個國公府。


    她又一次與薛賀在街上偶遇,再一次在他高中探花之後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


    或許,對於雲婉凝來說,想要找到真相的唯一辦法,就隻能是一次次以身入局吧……


    直到後來她才得知,薛賀對她雖有感激,卻並不是真情。


    原來,自從雲婉凝在街上救了薛賀後,薛賀才深知想要在平陽城這種地方出人頭地,隻憑著他的才華是遠遠不夠的。


    畢竟他隻是一個從窮鄉僻壤來的窮小子,一窮二白,身上連多餘的銀子都沒有。想要吃個飽飯都成問題,又如何能疏通關係呢?


    因此,他必須要盡快找到一個可以仰仗的權貴,助他日後平步青雲。


    而眼前救下他的這個女子,以及蘇家就成了他最好的目標。


    隻可惜,蘇懷昭為人是出了名的公正,就連蘇家的兩位公子也都是正直坦率之人。


    而且,蘇家又沒有女兒可以讓他接近,所以他隻能選擇當初救了他的雲婉凝。


    根據這段日子的觀察,薛賀認定,隻要他和雲婉凝的關係可以更進一步,再加上蘇家的支持,即便蘇懷昭沒有將他視為門生,可在外人看來,他也依舊成為了蘇家的門生了……


    隻有這樣,他這個無權無勢,又一窮二白的舉子才有資格敲開進入上層生活的大門……


    於是,薛賀開始一麵在蘇家人的麵前表現出對仕途的無心,一麵又在蘇懷昭的麵前展露自己的文采。


    再加上他又時常對雲婉凝當初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謝,二人經常互通書信。


    沒過多久,蘇懷昭便主動提出將他留在府上讀書,而雲婉凝也日漸對他心生情愫。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雖然每日與這些人演戲周旋很累,不過為了自己日後的功名利祿,為了自己能成為人上人,這些辛苦也算不得什麽。


    更何況,他對於雲婉凝雖然沒什麽男女之情,不過感激之情倒是確有其事。


    再加上雲婉凝長得也不錯,人又不算太聰明,這樣的人才好成為他向上爬的墊腳石。


    別說雲婉凝長得還不錯了,就算她是個麵貌醜陋的女人,這出戲他也還是要繼續演下去的……


    ……


    後麵的事情進展得很順利。


    那時的薛賀已經打聽到,雲婉凝的堂妹即將嫁入端王府。


    若是他能娶了雲婉凝為妻子,那不是離接近端王就更近了一步,畢竟端王如今可是十分受陛下器重的。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隻有雲婉凝的祖母和二嬸卻跳出來反對。


    不過沒關係,他相信下一次,他一定會成功。


    果然,當他高中之後,雲家所有的人都十分滿意他這個女婿。


    成親後不久,薛賀如願搭上了端王這條線,他也順利坐到了戶部侍郎的位置。


    可是薛賀不知道的是,當初之所以雲家會忽然轉變態度,十分滿意他這個女婿的原因,是因為端王也發現了此人的才華,又以為薛賀一直對雲婉凝情根深種。


    因此在其高中之後,立馬派人暗示了雲老夫人和李氏。


    想要用一個雲婉凝,拉攏一個得力之人在身邊。


    而老夫人和李氏對此自然不會反對。


    她們之所以留著雲婉凝一直沒動,就是在等這一日,等她這顆棋子能夠為雲家日後的興盛有所助益的這一日。


    隻可惜,薛賀與端王都以為是自己的計劃成功,成功的讓對方成為自己的助力。


    唯一被蒙在鼓裏的,隻有無辜的雲婉凝。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擺脫棋子的命運……


    而將曇娘接進府中為妾,雖然不是計劃好的一部分。可是對於薛賀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個小插曲,無足輕重,他更不會在乎這個家究竟是由誰來掌管。


    對於雲婉凝,他有感激,有敬重,雖然不多,不過也僅此而已。


    因此當他得知曇娘一個妾室,卻常常不將雲婉凝這個正室放在眼裏之時,也隻是一笑置之,從無管束,更不會放在心裏。


    在薛賀的心裏,一個已經沒了什麽用處的棋子,能夠好吃好喝地被自己養在府中,已經是他仁慈心善了。


    而後不久,在他知道有人想借曇娘的手,讓雲婉凝徹底在這個世上消失的時候,他再一次選擇了置身事外。


    說到底,他就是一個極度自私的人。


    除了自己,他誰都不愛,誰都不在乎……


    ……


    這一次,也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雲婉凝終於知道了那個想要她死的人究竟是誰。


    不過就是在宮宴上,端王與自己說了幾句話,她那個看似溫柔善良的四妹妹就想要置她於死地。


    再迴想之前的點點滴滴,從弟弟和母親的離世,到雲子炎繼承了護國公的爵位,再到自己嫁給薛賀,最後到她被另一個女人灌下一碗毒藥,樁樁件件都離不開二房這些人。


    說起來,她的人生,不過就是一場巨大的陰謀,一場沒有底線的算計。


    隻可惜啊,她知道的太晚了。


    這毒藥的藥力來得極快,就算此刻的雲婉凝想明白了一切,有什麽用呢?


    若是……能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的話……


    ……


    “給了也是白給。”此刻的雲婉凝不顧一旁琥珀有些不解的眼神,自顧自地嘟囔道。


    “小姐?小姐?您在說什麽?


    什麽給了也是白給啊?”


    反應過來的雲婉凝見此,連忙若無其事地擺了擺手說道:


    “哈哈,沒什麽,沒什麽。”


    可是心裏卻依舊還在不停腹誹道:


    就算再給你一次機會又能怎麽樣呢?


    別說是一次了,再給個兩次三次你也依舊改變不了什麽。


    因為在她的設定當中,這個原身的雲婉凝就不是什麽特別聰慧的人。


    那她又如何能鬥得過那一大群人精呢?


    更何況,這第三次的機會確實是給了的。


    可是不知為什麽,這一次當雲婉凝再一次迴到父親過世之後,她竟然被雲婉柔那個家夥直接推倒了水裏,一命嗚唿。


    要不是因為這樣,自己也不會被扯到這裏。


    直到現在想起來,她都依然覺得十分離譜……


    琥珀見小姐又開始自己發呆,就連表情也開始逐漸變得奇怪,不由得好奇道:


    “小姐,您這是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啊?沒想什麽啊,”見此,雲婉凝輕咳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那個……琥珀你接著往下說,我聽著呢……”


    聽到自家小姐這樣說,琥珀便不再追問,而是繼續說起了這兩日自己查到的情況。


    “奴婢打聽了那個男人的名字之後,又打聽到了他現在的住址。


    聽說,原本圍觀的人不知道是該給這個人找個郎中看病,還是該幫他買點吃的,一群人就這麽嘰嘰喳喳地圍著他說個不停。


    直到後來,是一個女子突然出現,然後將其送到了本草堂。”


    “一個女子?”


    聽到這裏,雲婉凝腦子裏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曇娘。


    可是按理說,曇娘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平陽城啊?


    那若不是曇娘,會是誰呢?


    誰會去救那個男人呢?


    “是啊,就是一個女子,”琥珀點了點頭接著說道,“聽街上的人說,那個女子看穿著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倒像是什麽大戶人家的丫鬟。


    於是,奴婢順著這條線索,一路找到了本草堂。


    小姐您猜,奴婢在本草堂看見誰進去了?”


    “誰?”


    “春杏。”


    “不是你等一下,你說你在那看見了誰?”此刻的雲婉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便又問了一遍。


    “春杏,小姐您沒聽錯,就是四小姐身邊的那個春杏。


    而且,”琥珀接著說道,“不光是春杏,奴婢還在本草堂外麵不遠的地方,看見了四小姐的馬車呢……


    當時,那車停在那裏不動,很明顯就是在等人……”


    聽到這裏,雲婉凝有那麽一瞬間的不可思議。


    春杏怎麽會去本草堂呢?


    雲婉柔又為何會在本草堂的外麵?


    難不成是雲婉柔病了,春杏是去抓藥的?


    不對。


    不可能。


    她們主仆二人出現在那裏絕不可能隻是一種巧合。


    整個平陽城的人都知道,去本草堂看病抓藥的,大多數都是窮人。


    即便是如今因為雲齊軒被貶了官職,雲家在平陽城中的地位已經不複從前,日子過得也不如從前。


    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依照著雲婉柔那個性子,她又怎麽可能和一群窮人擠在一起看病呢?


    不對,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若不是雲婉柔病了,那她們就一定是另有陰謀。


    不知為何,雲婉凝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總感覺,雲婉柔的陰謀十有八九就是在針對自己……


    “後來,奴婢實在是好奇春杏去那裏究竟是在做什麽。


    畢竟以前在府裏,無論是二房的誰病了,春杏她們都不可能去本草堂的。


    據奴婢所知,在這平陽城二房隻會去一家醫館,就是萬春堂,而且還隻會請萬郎中去府裏診病。”


    萬春堂?


    萬郎中?


    又是他?


    那不就是之前李氏為了下毒害母親,而去買通的那個郎中嗎?


    不僅如此,當初雲子炎在臨死之前也曾說過,父親雲齊鬆的死,似乎也與這個萬春堂的萬郎中有關……


    這麽看來,二房尤其是李氏,與這個萬郎中的關係絕對不簡單……


    “為了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也正好查一查那個送薛賀去本草堂的女子究竟是誰,所以,奴婢就一直躲在暗處觀察。


    可是沒想到的是……”說到這裏,琥珀停頓了一下,然後看向一旁的雲婉凝,“小姐您猜一猜,那個送薛賀去本草堂看病的女子是誰?”


    “該不會是……春杏吧?”


    “沒錯,就是春杏!


    不過有一點奴婢一直沒弄明白,春杏是雲府的下人,更是四小姐的貼身婢女,平時幾乎很少出府。


    她又怎麽可能會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呢?


    除非……他們原本就認識……”


    原本就認識?


    雲婉凝搖了搖頭。


    不,不會。


    既然春杏不可能認識這個薛賀,那她就為什麽要去救他呢?


    答案隻有一個……


    想到這裏,雲婉凝忽然想通了什麽,然後沉聲說道:


    “春杏從小就被賣到雲府,在雲府裏長大,應該不會認識那個薛賀。


    這麽看的話,真正想要救薛賀的,應該是雲婉柔才對。


    琥珀,難道你忘了,你不是親眼看見雲婉柔的馬車就停在距離本草堂不遠的地方嗎?”


    “啊,有道理,”琥珀點了點頭,“這樣就說得通了。


    四小姐是主子,她不可能任由一個奴婢出去辦私事,而自己卻留在馬車裏等她。


    除非……春杏就是在替她辦事。


    嗯,作為雲府小姐,不能輕易拋頭露麵去救一名男子,所以她就讓春杏代勞。


    可是小姐,四小姐又為什麽要去救那個薛賀呢?”


    “是啊,她為什麽要這樣做?我是絕對不會相信她會有這麽好心。


    那隻能說明,雲婉柔此舉是有目的的,定然是為了日後的什麽事情做準備。”


    看來,她必須要做點什麽來試探一下了。


    若是等到日後雲婉柔出手,恐怕就來不及了。


    想到這裏,雲婉凝朝著琥珀招了招手:


    “琥珀,你去找幾個可靠一點兒的人,要生麵孔,然後讓他們散布一些謠言……”隨後,她便在琥珀的耳邊說了一遍。


    “小姐,真的要這樣嗎?”聽到雲婉凝的話,琥珀有些震驚。


    “放心,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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