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麥納惴惴不安,它的手掌上似乎現在還殘存正在發育中蟲母的鮮血。


    從來沒有蟲幹過這種事。


    卡麥納整個蟲都蔫了,即使它們正在前往進攻人類的最大聚居地——查理斯藍星(首都星),準備攻打侵占,它也不是很能提的起來勁。


    ‘皇後’梅塞隆冬已經不知不覺成為了激進蟲們的真正領導者——雖然在蟲族之中蟲母確實是至高無上的。


    不過之前梅塞隆冬下落不明,激進蟲培育新蟲母時,整個族群是由卡麥納來領導的。


    現在它隻能屈於蟲下了。


    “卡麥納,打起精神來,為什麽一副要死了的樣子。”梅塞隆冬野心勃勃,勢必要趁著城市裏剛結束一場亂子沒有緩過來氣的時候痛擊人類。


    查理斯藍星它要定了。


    它看了看卡麥納明顯的魂不守舍,“哼!別想什麽不該想的了,做都做了,現在隻需要聽我的,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卡麥納看它,“你……”


    它覺得梅塞隆冬有些變了,“我不是聽你的才殺掉小蟲母嗎?還要我怎麽做。”


    卡麥納也有些不滿,它已經很聽話,梅塞隆冬為什麽總是找茬。


    皇後紅色的複眼掃視著宇宙中流轉的星河雲海,“我什麽時候讓你殺掉的小蟲母,明明是你自己幹的。”


    “你也覺得一個族群裏麵不能有兩個蟲母,你也不想被窩囊蟲限製才這樣做的,不是嗎?和我有什麽關係?”皇後將責任推卸的幹幹淨淨。


    並且持續恐嚇,“現在閉上你那愚蠢瞪大的蟲子眼,乖乖聽我的就好,你也不想我把你殺了小蟲母的事情告訴其它蟲吧?”


    卡麥納蟲子眼瞪得更大了。


    這個蟲好……好……好陰險。


    蟲母梅塞隆冬變了太多,已經不像是它記憶裏的蟲了,反而更像個陰險人類。


    卡麥納氣憤不已,但是也真的有些害怕梅塞隆冬將這件事告訴其它蟲——其它蟲一定會十分氣憤,說不定還會上來毆打它,現在它的說法是,將小蟲母送迴了窩囊派。


    小蟲母的精神鏈接還是和窩囊派的,不知道它們得知了小蟲母的死亡會有什麽反應,卡麥納有些心虛,但隨即又覺得不過是一群窩囊蟲,有什麽好怕的。


    它就不該相信梅塞隆冬,不過對方是蟲母,也輪不到它說了算,萬一惹怒了它不願意跟它們交配就糟糕了。


    黑壓壓的蟲子們從宇宙蟲洞中幾乎是傾巢而出,像一片無聲顫動的黑色雲海,波浪般朝著蔚藍的查理斯藍星湧去。


    -


    “指揮官!”被急促聲音叫醒的時候,夏眠被又急又高的聲音震的心髒怦怦跳。


    他聽到剛陷入沉睡沒多久的陸燼很快的起身,一邊穿戴外衣,聲音冷沉詢問,“怎麽了?”


    “蟲族來了!”


    夏眠聽到聲音的瞬間徹底清醒。


    蟲族來了?這麽快?


    他從床上坐起來,去看陸燼。


    陸燼眉尾微動,看不出來焦灼,然而在聽到副官報告它們是光明正大發出進攻——‘星辰’已經捕捉到了它們的蹤跡時……


    “蟲子們的移動速度很快,已經進入了第三道攔截線……星艦已準備,將第三攔截線做為戰場……首都星不會被波及……”


    陸燼竟然微微揚起了一點微薄的笑意。


    “正麵衝突,好。”


    他語氣極其快的吩咐下去,“立刻整隊。”


    陸燼接到了訊息,是莫寒,他表示這次的第一指揮由陸燼來進行。


    他和潮汐多年未涉足戰場,終究是對蟲族少了些考量。


    【我和潮汐已經到達星艦,將分別帶領第二艦隊和第三艦隊(潮汐說不是第三)第一艦隊留給你親自指揮。】


    陸燼迴了訊息。


    夏眠猶豫再三,詢問,“我能去嗎?”他應該去嗎?他不知道,拖後腿應該是不會的,不過在廣闊的環境中拚殺,他不知道是否還用得上他。


    陸燼迴複完畢,轉眸向他,“當然。”


    “第一指揮官專屬疏導師,想臨陣脫逃?”


    夏眠瞪大眼,“不……”


    “一分鍾,”陸燼說,“快速穿衣。”


    他這麽說著,卻已經上手開始有條不紊的給夏眠套衣服,“抬手。”


    衣服套好了是防護背心。


    接著是作戰服。


    再接著是作戰武器……


    將最後一把鋒利匕首嚴絲合縫卡在夏眠腰間的時候,剛好一分鍾整。


    他抬眸,眼底是冰冷的色澤,最後戴上軍帽,握住夏眠的手,推開門。


    涼風浮動陸燼外置的軍用大衣,劃過夏眠被黑色作戰服崩緊的極優越腿間,門在它們身後合上。


    第一軍艦兼戰場總指揮官攜專屬疏導師,迎戰。


    -


    微風幾許。


    夏眠站在密閉的軍艦中,感受著臉上似風拂過的觸感,抬頭張望了下。


    應該不是風,是軍艦在宇宙中徜徉經留過的波痕……


    夏眠有些新奇,軍艦的外觀他看到了,是個巨大的銀灰色的金屬物,呈現出尖頭形,整體流線型……


    而內部則是更加潔白亮眼一點的金屬色,一個個黑長的座椅,延伸至很深入的軍艦內部。


    而他,隻來得及看一眼,就跟隨陸燼的身邊進了指揮室。


    指揮室旁邊就是軍艦的駕駛室,夏眠隔著半透明門看到了駕駛室內密密麻麻的按鍵——看起來是純手動。


    他坐在了指揮室的沙發上。


    本來他以為陸燼會很忙,忙到連和他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但出乎意料的,陸燼時不時低頭迴複下訊息,就幾乎可以稱得上比安撫戰後的城市還清閑了。


    似乎是捉住了夏眠疑惑的目光,陸燼低聲問,“怎麽了?”


    夏眠想了想,還是問了,“你為什麽沒有像傑西婭演的電影那樣阻止我前去。”


    陸燼,肯定是不想他去戰場的,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次——你留在家裏乖乖待著,等我迴來。


    夏眠看過的電影基本都是那樣的。


    陸燼沉默一瞬。


    “因為你和我想的一樣。”


    “你同樣不想我去戰爭,不是嗎?”


    但夏眠有說嗎?並沒有。


    站在大眾的角度,沒有人不希望戰爭贏,看到強大的指揮官,它們會很心安。


    除了……指揮官的伴侶。


    提心吊膽是必然。


    夏眠抿唇,他當然不想,但是陸燼是必須去的。


    陸燼沒有退路,也不會退。


    他身後是他默默庇佑著的無數民眾——盡管陸燼本人或許隻是履行肩膀上的職責而已。


    夏眠,“我說了,也不會有改變。”


    讓陸燼不上戰場,這種話他說不出口,也不會說。


    陸燼不是他一個人的陸燼,現在是民眾的陸燼。


    讓他驚訝的是陸燼的態度,他以為他會讓自己不要去呢。


    陸燼迴複他的話一模一樣,“我說了,也不會有改變。”


    他或許比夏眠更加了解他。


    也因此得知,無論如何,夏眠都會來的。


    站在私心的角度他永遠拒絕不了阻止不了夏眠。


    站在民眾們,站在軍隊無數需要疏導的軍人們的角度——他們非常需要這麽一位優秀的,帝國的驕傲的疏導師。


    所以,他什麽都沒說。


    盡管這一去會有危險,不過他們的風險是同樣的,對彼此來說都很公平。


    最難過的可能不是冒著生命危險奔赴戰場的那個,而是焦灼的被保護著、等待著,卻什麽都做不了的那個。


    他們兩個人同樣的自私,都不願做那個苦苦等待的人。


    當然,也不舍得讓對方痛苦折磨。


    並肩吧。即使可能會受傷,流血,死亡……


    但他們是同樣的概率,很平等。


    夏眠理解能力不是太好——畢竟他沒上過學。


    不過此刻,他很清晰的理解了陸燼的心理——因為隻要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就能夠推導出……陸燼和他是相同的。


    他的心裏有些微妙,感覺像有一條管道。將陸燼連跳動都異常的機械心髒和他的心緊密相連。


    他濕潤了嘴唇,看窗外大片的瑰麗雲海,玫瑰雲海似乎在旋轉繞行,或者發生了爆炸,更加奪目,那是宇宙中的黃昏和寶石。


    他舔舔嘴唇,心情竟然很奇異的輕妙,輕聲說,“等迴來,我們就結婚吧。”


    聲音響在空曠的指揮室裏,陸燼猝然抬頭。


    夏眠側臉籠罩著微弱的光。


    他緊張的抿唇,覺得……這算求婚?那還真是糟糕,什麽都沒有準備。


    “雖然電影中的人物經常在這樣說之後就會遭遇不測,但直到此刻我才明白……”


    那是明知前路危險,更需要在安全的最後一刻非脫口而出不可。


    那是愛意的不能自控。


    是相互給了生命存留的許諾。


    陸燼笑,“好。”


    -


    軍艦和蟲子已經開始接觸。


    人類在宇宙中何其渺小,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浮空。但蟲子們卻長著強悍雙翅,相比較而言,在太空中作戰,人類並不具備優勢。


    夏眠站起身,望著黑壓壓幾乎連成一片的蟲子,打開了腰間的皮扣,手裏出現一把激光槍。


    陸燼,“別急。”


    現在還遠遠不到出去的時間。


    對戰場經驗不豐富的小魅魔疑惑的看了看陸燼,歪歪頭,又重新坐下了。


    陸燼起身,進了隔壁駕駛室。


    夏眠透過半透明的玻璃窗看陸燼修長泛著冰冷色澤的指骨推動七八個複雜的開關,緊接著滴滴一聲【驗證指紋成功】


    夏眠感覺屁股下傳來一點震顫。


    他站起身,從窗戶側麵望過去,能看到軍艦正在緩慢變形,像是翅翼下懸掛著無數炮筒,緊接著,那炮筒發出炫目的白光。


    白光衝天,撕裂了黑暗,幾乎是瞬間,就將不遠處的蟲子撕碎銷毀一片。


    “喀嚓——”夏眠視線被吸引,抬頭往上看,軍艦頂部的金屬褪去,變成了某種透明的材質,連帶著上空的星雲都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在打仗,夏眠捧著臉看一個小時都不會覺得膩。


    但他現在隻是看了一眼,就將注意力投放在各處飛攏而來的蟲子上。


    它們意識到軍艦的可怕,不再挨挨擠擠的飛成隊形,散落著朝著軍艦襲來,妄想消滅這個龐然大物。


    五六個原本並行的軍艦接到駕駛室陸燼的指揮。


    從並行改換隊形,變成了一種特殊的陣勢,鐵筒一般,密不透風。


    一陣密集的紅光在視網膜閃過,夏眠從窗戶看到了蟲屍密密麻麻的掉落。


    陸燼仍在駕駛室親自操控,神情很沉靜。


    彷佛不是在進行激烈的拚殺,而是麵對落子的棋盤那樣冷靜。


    夏眠猜想,這應該也是陸燼多次參與戰爭,對於戰爭步驟,蟲子們的反應等等,爛熟於心才能有的不慌不忙。


    他仿佛又窺見不曾見過的陸燼的一點麵貌,陸燼在他心中的拚圖又完整了些。


    他眨眨眼,睫毛尖停靠著不知哪裏來的一點光。


    陸燼忽的側臉看他,腮邊是緊繃的,眼睛卻帶著笑意,黝黑的瞳孔染上亮澤,似乎很愉悅,“在看什麽?”


    夏眠怔怔。


    明知故問,他說,“你。”


    他一直都覺得陸燼長得很好看,但這一刻他覺得陸燼又更好看了一些。


    夏眠感覺窗戶旁邊傳來了清晰的響動,是一隻僥幸的蟲子,突破重重防護到達了這裏,夏眠握緊了手中的槍,尾巴也顯現出來。


    陸燼轉頭,按下了什麽。


    就在夏眠擔憂窗玻璃質量的時候,那個靠近的蟲子被分裂浮現的機械臂抓住,接著軍艦外壁出現了分割刀刃,被機械臂固定住的蟲子被按在刀刃上麵,發出一聲類似慘叫的呻吟。


    再下一秒,夏眠睜大眼。


    那插入蟲子體內的刀刃開始高速的旋轉,黃綠色的血液混合著肉塊塗滿了窗戶。


    夏眠視野模糊。


    從隱隱約約的視線中,能看到被機械手臂拋掉的蟲子碎塊。


    “好惡心。”夏眠說。


    盡管已經殺過了不少的蟲子,但是這種支離破碎成了黃綠肉末的情形還是第一次見。


    陸燼,“抱歉,條件有限。”


    優雅的殺蟲大約是做不到了,陸燼按下按鈕,窗戶釋放出某種物質,汙濁的東西掛不住,全部滾落了下去。


    很快夏眠眼前的視線重新開朗,恢複如初。


    軍艦和蟲子們已經接觸了好一會,蟲子們損傷了很多,馬上它們就不會愚蠢的再往軍艦上湊,自尋死路。


    夏眠遠遠的看見一個龐然大物,那是區別於任何一隻蟲的龐大,讓人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這隻蟲——絕對是蟲母。


    蟲母不龜縮在蟲洞裏,竟然到戰場上來?


    夏眠站起身,將激光槍和軍用匕首拔出,握在纏了作戰繃帶的掌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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