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還沒有說話,太子便道,“母後,他腸胃不適,不適宜沾染葷腥。”


    皇後意味不明,“倒是不巧。”


    “那太子,你可要好好吃。”


    太子覺得這話略有些違和,但又覺得沒什麽異樣,不過是母後的關心罷了。


    “是。”


    太子說著,就要切開一塊肉送進口中。母後既然關心,他肯定要有所行動和表示。


    夏眠看著他切了一塊肉,鮮紅的切麵看起來很是鮮嫩。


    他蹙眉,用鞋子踢了踢太子的腳。


    太子一頓,側頭,“怎麽了?”


    夏眠搖搖頭,“別吃。”


    他的直覺覺得這肉不對勁,但是卻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


    隻能提醒到這。


    夏眠想走了,因為這裏的氣味越發濃重了。


    他的手環收到陸燼的消息。


    【還可以嗎。不舒服就直接迴來。】


    夏眠想了想,扶著額頭往媽媽那邊去。


    潮汐站起身,不動聲色牽住夏眠的胳膊,“怎麽了?”


    夏眠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皇後的位置能夠聽得清,“媽媽,我的頭疾又犯了。頭痛……”


    潮汐端詳了一下夏眠蒼白的臉色,麵色一變,心知頭疾隻是個借口,但眠眠卻是實打實的不舒服。


    她見狀直接道,“皇後,眠眠生病了,我帶他迴去吃藥。”


    潮汐和夏眠的動靜算不上小,但詭異的是周圍的人還在大快朵頤,甚至盤中剩下不多的肉類還遭到了他們的搶奪。


    往常看起來異常體麵的政客完全不顧身份。


    再神經遲鈍也發現了異樣。


    皇後遲遲沒有迴應,潮汐手一招,小一出現在她手裏。


    夏眠被拉走了。


    他最後看了眼那片草地,眾人雖然不至於大打出手,但是麵部表情充滿了怪誕和詭異。


    他看到皇後似乎矮下身體仰躺下去,身邊的侍女將一個木桶般的容器拿了進去,再拿出來的時候那容器似乎就有了重量,被她抱在了懷裏。


    太子蹙著眉,走過去靠近了有些無措的妹妹……


    剩下的夏眠經過轉角就看不清了。


    他和媽媽一路無話,很快走到宮門前。除了途中撞到了那個進來時給他們帶路的侍者。


    夏眠迴頭看了眼侍者,侍者雙目無神,瞳孔隱隱有些發綠,夏眠再要看的時候那人跌跌撞撞的走遠了。


    走到宮門口,陸燼已經等在那裏,他上上下下的將夏眠用眼神掃描一遍。


    潮汐看到他也沒有意外的樣子。


    “先走。”她幹脆利落上了車,將機器人的駕駛權限接管。


    陸燼握著夏眠的手腕緊跟著上了後座。


    潮汐,“坐好。”緊接著手動操作,一個帥氣的擺尾,車子就迅速駛離。


    等到開出一段距離他們才開始交談。


    夏眠,“我覺得那些人好奇怪,有一股很臭的味道。”


    陸燼畢竟離的遠,隻能略微看見一點小騷動,但不知道具體情況,夏眠就複述給他聽。


    沒想到陸燼的重點竟然在,“賜婚??”


    真是當他死了。


    夏眠拍拍他的肩膀,妄想把陸燼嫉妒的神情拍掉,“哎呀,拒絕啦。”


    “隻喜歡你又不喜歡別人,那不是重點,現在我們在討論皇宮裏麵的異常呢!”


    陸燼,“嗯”了聲,唇角微勾。


    潮汐:…………


    她當沒聽見,“你說的那些臭味我沒有聞到,很有可能是你靈感比較高的原因。”據說有些靈感比較高的人可以察覺別人察覺不到的細微東西。


    潮汐,“總之,今晚的一切都很怪,讓我有種感覺,再待下去會失控。”


    陸燼蹙眉,從頭到尾抽絲剝繭。


    “皇後的賜婚的用意真的是拉攏?照眠眠說的,她沒有達到目的應該不會那麽容易善罷甘休。但後來輕輕放下了。”


    “一般這種情況……”


    陸燼思索,“很可能真實目的不在這裏,被她掩蓋在賜婚之下。提賜婚隻是分散注意力,接下來她說了什麽。”


    夏眠迴憶,接下來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大家開始就餐,他就觀察到了賓客們吃了肉之後有些猙獰的……


    是那些。


    “吃肉。”潮汐冷不丁開口,“眠眠足夠謹慎,沒有碰那些肉,皇後觀察了他,特意讓他吃。”


    夏眠,“那些肉有問題。”


    應當是這樣沒錯了。


    “但是……在場的所有賓客都吃了,如果有問題的話,皇後她……到底是想做什麽?毒害?不可能,如果一下毒死那麽多人的話,就算是皇後也沒辦法交代。”


    “而且太子和公主還在場,她總要顧及自己的親生兒女。”


    夏眠快速猜測,“除非是吃了之後對身體無害的,類似於操控的作用?畢竟皇後應該不可能希望我死掉。”


    這麽多平民還等待著他的疏導。


    皇後就算是壞……也不至於……罔顧這麽多人……


    夏眠想著想著還真有些不確定了,畢竟他不了解皇後。


    潮汐冷笑,“那就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頓了頓她說,“不過,今天見麵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麵,聲音還是那個聲音,但裏麵還是不是那個人誰知道呢。”


    “眠眠你說總是能夠聞到一股臭味。”陸燼問。


    夏眠點頭,努力往具體的方向形容,“又臭,又腥,像是什麽動物分泌出的粘液。被捂著,然後和涎水混合在一起發出的臭氣。”


    陸燼和潮汐聞言,同時想到,“蟲族!”


    夏眠沒有經驗,但潮汐和陸燼和蟲子打交道對它們的肢節簡直比自己家門都還要熟悉。


    夏眠一描述他們就聯想到了這裏。


    潮汐則是忍不住想罵髒話,“情況如果屬實。那就是我們在外麵拚殺。她做為皇後在宮裏養蟲子???”


    “不說是當初都一點點的清幹淨了,現在又是哪裏冒出來的。”


    “第一隻蟲子的來源是哪?皇後她又因為什麽?這豈不是自掘墳墓。”


    “她真的瘋了。”


    陸燼抿唇,目光沉沉。


    “目前還不確定,不過那些給賓客們吃掉的肉,很可能和蟲族有關,或許她是進行了某種研究,覺得可以利用蟲子的肉來操控他人。”陸燼推測。


    想到之前很可能也是皇後建立研究精神同調的實驗室。


    現在她轉而去研究蟲子,似乎也不是什麽出乎意料的事。


    潮汐也冷靜下來,“隻要她還是是個人類,應該不會站在蟲子的立場上。”


    “目前為止我傾向於她是傲慢的在利用蟲子的研究成果在做些事情,但是……能不能控製住,可不是她說了算的。”


    潮汐懊悔,“早知道剛剛就留在皇宮探查一下情況。”


    陸燼,“皇宮有精銳鷹犬,還有最先進的戰鬥機器人。他們訓練有素,即使您能夠全身而退,和他們纏鬥也沒必要,還是先和眠眠從那裏退出來保全自己再說。”


    潮汐吐出一口氣。


    “先迴去吧,明天看看留在那裏的那群人是什麽狀況。之後如果有必要,我們要進皇宮查探清楚,萬一皇後真的做了什麽……”


    陸燼眼中閃過一絲什麽。


    “好的。”


    為了多數人的利益,就必須殺了她。


    即使他們會背負上汲汲惡名,但他們都不在乎。


    夏眠則是托腮有些擔憂的看著車窗外,外麵的風景和夜裏的風模糊成一條線。


    他迴憶起來當時聽到的噗通聲響,輕聲開口,“如果皇後已經不是人了呢……”


    陸燼和潮汐都沉默了。


    潮汐道,“眠眠,我送你迴去,你開直播給大家疏導。眠眠,你的精神海還撐得住嗎?”一切生變,疏導的進度就要加快了。


    軍部需要操心的問題則是更多……


    夏眠點頭,表示沒問題。


    潮汐快速道,“我去軍部,陸燼你在家裏陪著眠眠。”


    夏眠搖頭,“不用,媽媽你們一起去吧,我和哥哥待在一起,沒事的。有需要的事情就叫我。”


    他已經嗅到了風雨欲來的味道,媽媽和陸燼一定是想要去早做安排。


    他望了望外麵詭異泛起橘紅的天空。


    也許,風雨已經來了。


    -


    皇宮。


    太子抓著妹妹的胳膊,看著夏眠被潮汐拉走鬆了口氣,他終於覺得麵前怪誕的一幕不對勁,聯想到夏眠提醒他不要吃那些肉……


    他麵色繃緊了,攥住妹妹的手腕,“那些肉,你吃了沒有。”


    小公主胳膊被攥的生疼,她有些害怕,“沒吃,隻喝了點飲料。”


    太子鬆了口氣。


    他看著仰麵躺在那裏的母親,隻覺得心裏膽寒。


    【那你可要好好吃。】


    母親讓他好好吃,如果沒有夏眠提醒,他吃了就會變成這些人一樣,隨著時間的增加,越發喪失了神智,甚至像一條狗一樣在地上舔舐。


    太子抿唇,沒有看仰躺在那裏的母親,直接拉著妹妹的腳步匆匆迴了寢宮。


    迴到寢宮那裏才感覺好了許多,剛剛的荒誕像是一場夢境。


    侍衛們一臉為難,“這……公主她年歲也不小了,恐怕同住一室於理不合。”


    太子作罷,讓妹妹去住了旁邊的偏殿,並囑咐奴仆,“好生保護好她,不許任何可疑的人靠近她身邊。”


    又安撫臉色不太好的小公主,“別的事之後再說,我先去拿點東西……”他聲音輕下來,“好好待在那裏,別出來,我一會迴去找你。”


    太子去武器庫拿了一係列的最先進的槍械彈藥,以及兩副防禦性最強最精密的技術製造的皮膚衣。


    他也顧不上什麽異樣的眼光,直接走進妹妹的寢宮,將那些東西分給了妹妹一半。


    小公主全都會使用。


    她握著武器,感覺心裏安定了些,“哥哥,發生了什麽,和母親有關是不是。”


    她不是傻子,她的眼睛裏麵隱隱有些淚光。有驚魂未定,更多是因為母親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今晚的一切都是一個局。


    為了什麽?為了眠眠和潮汐阿姨吃下那些東西。不惜拿這麽多人做局,甚至她的一雙兒女……


    她想不通,沒法明白。


    母親像一個怪物。


    太子安慰,“眠眠沒吃那些東西,還是他提醒的我。”


    他看了看外麵的形勢,原本預想的皇宮會有一番亂子的情況似乎沒有發生,那邊似乎平靜了下來。不過派出去的一隊侍衛還沒有迴來。


    說實話,太子自成年後第一次有些束手無策,他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隻憑著直覺保護好自己和妹妹。


    他已經將寢宮嚴密守衛起來,應當……無事,母親那邊……明天再去看看吧,他今天實在不想麵對看起來怪異的母親。


    -


    皇後那邊。


    她正控製不住的哀叫著。身邊的侍女語氣冷淡古怪,“您可真是……什麽事都沒辦成。”


    皇後將憋悶了好久的東西排泄而下,才有力氣,“我已經努力放鬆他們的警惕了,潮汐武力高強,又不能掰著她們的嘴灌下去。”


    侍女,“罷了,你的兒女應該吃下了。不過吃不吃也無所謂了。”


    侍女蒙著布巾的眼睛看著亂成一團的眾人。


    “等不了了,現在就是最佳時機。”


    “我們沒有成功,已經露出了端倪,很快潮汐就會反應過來的。”


    “趁著夏眠現在還沒有完成疏導,趁早把他殺了。”


    侍女抱怨,“十年前的東西還不夠成熟,不過潮汐究竟是怎麽醒來的。夏臨安真沒用,這樣都控製不住潮汐。早知道這樣,就不該聽你的,早該把潮汐利落殺了。”


    皇後不說話。


    又是一陣痛吟聲響起。


    “累了吧。”侍女看著如豬如狗一般匍匐在地的一群人,恍若在看待宰的羔羊,“沒有高質量的成蟲,去吧,補充一下體力。”


    皇後扭轉身體,緩緩匍匐而出,長長的臍帶拖行在地……看到第一個人,她嘴巴張開,撕裂到耳根,然後猛然一口吞下了他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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