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方柏照例來替孟奕軒做推拿,經過這些日子的休養,孟奕軒已經可以站起來走兩步了。但方柏並不讚成孟奕軒走太久,還是以養護為主。孟奕軒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每次都是淺嚐輒止。


    方柏走後,柳依依將一直溫著的藥端給孟奕軒,服侍他喝下。


    “這些事讓下人做就行。”孟奕軒看著柳依依將碗收拾好,將人叫了過來,“林姨說過要給你安排幾個伺候的人,你怎麽想的?”


    “我同意了啊。”柳依依道,“我知道我現在有很多更重要的事做,但你的藥我還是不想假手於人。”


    “行吧,你自己注意點,別累著就行。”孟奕軒道,“方柏是我高價請來的,得物盡其用才行。你不用客氣,該讓他做的事就讓他做。”


    “嗯?”柳依依一愣,自己私下找方柏的事孟奕軒知道了?


    “我的意思是,我的藥應該是方柏負責的,你都做了,倒是讓他偷懶到了。”孟奕軒點點柳依依的鼻子,“明日開始,咱們就要真的忙起來了。”


    “嗯?”柳依依雖然知道是賞荷節的事,但不知從何下手,“忙什麽?”


    “賞荷節開始的日子一直都是我決定的,往年這個時候已經將舉辦的時間公布出來了。”孟奕軒道,“咱們剛迴來,就已經有人投了拜帖了。我猜,應該是為著賞荷節來的。”


    “都是些什麽人啊?”柳依依問。


    “我看了一下拜帖,有往年的商戶,還有書院的。”孟奕軒道,“甚至還有青樓的。”


    “他們都是來問賞荷節什麽時候舉辦的。”柳依依道。


    “嗯,商戶們已經和我合作三年了,每年到時間都會提前準備好貨物。今年我這個時間才迴來,他們連攤位都沒租到,貨物積壓在手裏,自然著急。”孟奕軒道,“至於書院, 賞荷節最大的受益者應該算是那些讀書人了,他們當然著急。至於青樓,畢竟往年和我合作,一則有好處費,二則是能打出自家花魁的名聲,籠絡更多的恩客。所以,她們也是著急的。”


    “那孟大哥打算怎麽辦?”柳依依消化著孟奕軒的話。


    “自然是按照正常的程序走啊。”孟奕軒笑著說,“先去官府要賞荷節的舉辦權,然後在得知舉辦權已經花落別家之後,慌張無措,四處奔走,想方設法的奪迴賞荷節的舉辦權。然後被孟書坤和王正則一通羞辱。最後,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柳依依雖然能猜到大致的走向,也知道是裝的,但孟奕軒這麽一說,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


    “這都是表象。”孟奕軒看柳依依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在想什麽,“你來說說咱們暗裏要怎麽走?”


    “我說?”柳依依一愣。


    “咱們現在要想辦法激起孟家祖宅那群人的怒火,讓他們的情緒足夠的高漲,最好是沒精力注意其他的事,這樣才能保證咱們暗地裏的計劃可以順利進行。”孟奕軒循循善誘,“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柳依依咬著嘴唇沉吟片刻,但一點頭緒都沒有。半晌後,搖搖頭,“孟大哥,我想不到。”


    “其實本來我也沒主意的,但現在有一個現成的機會在眼前。”孟奕軒道,“這個機會是你帶來的。”


    “我?”柳依依指著自己問。


    “對。”孟奕軒點點頭,“你好好想想,你今日發生了什麽事。”


    “我今日、、、、、、”柳依依腦中轉過今日的事,“下毒!”


    “對。”孟奕軒點點頭,“繼續想,要怎麽利用這個毒。”


    “怎麽利用、、、、、、”柳依依站起來,開始在屋子裏轉悠,一邊轉悠一邊在嘴裏念念有詞。


    孟奕軒也不打斷,抬眼看著她,眼睛追隨著她的身影。


    “我、、、我腦子有點亂。”柳依依坐迴孟奕軒身邊,“我覺得我已經有點想法了,但我腦子太亂了,裏麵像一團亂麻,我理不清楚,抓不到頭。孟大哥,你幫幫我。”


    “別著急。”孟奕軒安慰道,“來,我問你答,咱們慢慢理,好嗎?”


    “嗯。”柳依依點點頭。


    “這個毒有什麽特性?”孟奕軒問。


    “會紅腫,雖然沒什麽害處,但要十日後才能消。”柳依依迴想著青荇的話。


    “嗯。”孟奕軒道,“方柏是個鬼才,他的藥除非是藥王穀的人出手,否則無人可解。也就是說,孟家人是解不了這個毒的。”


    “他們解不了,所以就會來找我們。而此時的我們還不知道賞荷節的舉辦權被奪了,所以我們會趁機刁難他們。孟書坤為了自己的女兒,必然是要低聲下氣的求我們的。如果我們在此時使勁為難他的話,他對我們的憎恨就會更加強烈。等咱們知道賞荷節的舉辦權已經被他拿到手了,咱們再去求他。主次一換,他必然會十分得意,並且想方設法的折磨我們。我們越是淒慘,他就越是得意。從我們身上報複的快感,會奪走他的所有注意力,更會讓他失去判斷力。”柳依依雙眼亮晶晶的,語速也逐漸的加快,“他不會覺得我們還有翻身之力,就不會防備我們,我們再趁機推出自己的東西,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不錯,都對了。”孟奕軒讚賞的摸摸柳依依的頭,“我的依依真聰明,一點就透。”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好了,但這個毒要十日後才消,賞荷節馬上就要開始了,咱們還有時間嗎?”柳依依擔憂的問。


    “現在不是沒有公布舉辦的時間嗎?”孟奕軒道,“官府的人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賞荷節這個大餅給人的,孟書坤和王正則肯定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弄到手的。他們急需迴本,所以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賺錢的機會。首當其衝的就是攤位的租賃,他們八成會弄一個競價之類的,價高者得。然後就是邀請青樓的花魁姑娘們的花費,還有我們往年免費的給那些讀書人供吃喝住行的花費。這些都是他們需要商量的,這兩人都不是善茬,雖說是合作,但對彼此的信任度可不好說。多重因素累積之下,我猜他們沒有那麽快舉行賞荷節。”


    “我們迴來之前,本以為時間已經很緊了,沒想到他們會給咱們這麽大的驚喜啊!”柳依依道,“他們到底是過於自負了,我以為他們會因為害怕你而加緊進程的。”


    “他們可不會害怕我。”孟奕軒道,“在他們眼裏,我就是個跑商做倒買倒賣生意的,也就是運氣好,才得了賞荷節這個好事。”


    “我本覺得被人看輕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如今看來,並不是這樣啊!”柳依依不禁道,“出奇製勝靠的就是別人的輕視。”


    “咱們可以裝作很無能,但不能真的無能。”孟奕軒道,“扮豬吃老虎的前提是,有這個胃口可以吃的下這個老虎。”


    “那咱們豈止是可以吃得下一頭老虎,咱們可以吃得下更多。”柳依依眼睛裏流露出一絲絲的野心。


    孟奕軒看著柳依依眼睛裏多出來的東西,滿意的笑了。


    “明日我一早就會出門去,南姐和彥文哥也會出去,我們要分別去見不同的人。家裏就剩你和林姨,還有林誠和青荇。”孟奕軒道,“明天孟家的人大概就會來,你要自己接見他們,你可以嗎?”


    “我可以!”柳依依此時充滿了鬥誌,她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一點都不會害怕。


    “明天方柏應該也不會離開。”孟奕軒道,“你把他們都叫上陪著你,萬一他們想動手,林誠和方柏都可以護著你。”


    “不至於打上門來吧?”柳依依皺眉,“這麽明目張膽嗎?”


    “誰知道呢?”孟奕軒道,“畢竟姑娘家的臉是最重要的,他們今晚應該要通宵了,明天就會得出這個毒無藥可解的答案。記得明天要囂張一點,不管來的人是誰,都要把人得罪的死死的。”


    “囂張?”柳依依有點犯難,“這個,我、、、、、、我不會啊?”這個她確實不會,她曆來都是夾著尾巴做人的,哪裏囂張過啊?


    “你可以想想南姐平時的樣子。”孟奕軒認真的提出建議,“你把南姐的行為學個幾成像,再把方柏的樣子加上,就夠了。”


    “哦、、、、、、”柳依依慢慢點著頭,在腦中構思著自己該怎麽做。


    “很晚了,休息吧。”孟奕軒看了看外頭,一輪明月高懸。


    “嗯,孟大哥你休息吧,我把碗收拾了就去睡。”柳依依說著站起來,端了碗出去,邊走邊念叨著什麽。


    孟奕軒見她那樣,隻能無奈的笑著搖搖頭。


    次日,柳依依睡到很晚才起來。收拾妥當後,丫鬟告訴她,孟奕軒等人早就出門了。


    柳依依自己往小廚房走去,路上遇見了林誠和青荇。


    柳依依才反應過來,昨天迴來就沒見到青荇了。


    這會兒青荇換了平日裏穿的衣裙,穿著一身練功服。


    “青荇,你穿著練功服幹嘛?”柳依依上前,摸了摸青荇的衣裳問。


    “少夫人,我在跟林大哥學功夫。”青荇轉了個圈,展示自己的練功服。


    “你學功夫幹嘛?”柳依依笑著問。


    “保護少夫人啊!”青荇道,“像昨日那樣的場景,如果我不會功夫,我都沒法解困,幸虧我之前跟林大哥學了幾招。”


    “學武功很辛苦吧?”柳依依看著青荇滿頭大汗的樣子,撚了撚手指,方才摸她衣裳時,發覺她的衣裳都已經被汗浸濕了。


    “還好。”青荇笑著說,“林大哥對我沒有特別要求,還是由著我的身子來的。”


    “少夫人放心,我會根據青荇的實際情況來教她的。”林誠道。


    “那就好。”柳依依很尊重青荇,沒有幹涉她的決定,“吃飯了嗎?”


    “還沒有呢。”青荇道,“林大哥說吃太多會影響活動,現在練的強度不大,可以練完了再吃。”


    “那你去換身衣裳,我去小廚房等你。”柳依依叮囑道,“趕緊的,別遇了風再病了。”


    “好。”青荇趕緊跑了。


    “林大哥要迴去換衣服嗎?”柳依依問。


    “我不用,我幾乎沒動。”林誠抬頭看了看天。


    “看什麽?”柳依依跟著抬頭,天上什麽都沒有。


    “我在看時間。”林誠道。


    “你是說孟家人來的時間?”柳依依問。


    “嗯,他們應該快到了。”林誠道,“少爺叮囑了的,讓我護好少夫人。如果有人企圖冒犯少夫人,我可以毫不猶豫的出手。”


    “那倒也不至於。”柳依依看了看林誠握在手裏的長刀,這玩意兒一出鞘就是要見血的,這個宅子還是新的呢,剛住就見血,不吉利!


    “就看孟家人識相不識相了。”林誠很認真。


    “林大哥,你說孟家會派誰來?”柳依依一邊往小廚房走一邊問。


    “不知道。”林誠跟上,走在柳依依背後,“在揣度人心這方麵,我不如少爺。”


    “嗯,那倒是。”柳依依道,“咱們到了,不知道林姨給咱們準備了什麽。”


    “林姨出去了,本來說一起留著陪你的,但預備的貨裏好像有問題,林姨必須去處理一下。”林誠解釋道。


    “嗯,我們也可以應付的。”柳依依道。


    小廚房裏的廚娘在遠遠的看見柳依依和林誠的身影,就開始把一直溫著的粳米粥和林菲菲拿出來的小醬菜擺上桌。又把蒸好的包子,花卷等拿出來擺好。


    柳依依進門時,廚娘已經擺好了飯菜。


    “見過少夫人,林少。”廚娘趕緊行禮。


    “辛苦了。”柳依依朝著廚娘微微一笑,“去忙你的吧,我們自己來,不用你伺候。”


    “是。”廚娘自覺地退下了。


    “等等。”柳依依叫住廚娘,“你去把方大夫叫來,就說、、、、、、林少找他。”


    “是。”廚娘領命去了。


    “我?”林誠愣了一下。


    “坐吧。”柳依依坐下,很自然的給林誠盛了一碗飯。


    “多謝少夫人。”林誠接過來道謝。


    “如果說是我叫,他不一定過來。”柳依依接著盛了三碗飯擺好,其中一碗放在自己麵前。


    “為什麽?”林誠不解。


    “因為在方柏心裏,隻有林大哥你不會算計他。”柳依依道。


    “啊?”林誠更懵了。


    “咱們兩個裏,如果有人要算計他的話,那就隻能是我了。”柳依依朝著林誠燦然一笑,“當然,我叫他過來,本身就是在算計他了。”


    “為什麽?什麽算計?”林誠看著坐在自己麵前,做蜀中裝扮的柳依依,妝容精致,和初次見到的那個怯生生的小姑娘仿佛是兩個人了。雖然這一路柳依依都在成長,但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呢?連方柏那樣的人精都敢說算計兩個字。


    “我隻是猜測的,其實我也拿不準,我就是賭個萬一。”柳依依道,“若是賭對了就是算計成功,若是沒有賭對,那就是單純的想要多一個人保護自己。”


    “我想,我猜到少夫人的意思了。”林誠明白了柳依依的想法。


    “林大哥自然是聰明的。”柳依依也不覺得自己的想法被人洞悉有什麽不對。


    “我能想到,方柏也能想到。”林誠道。


    “所以我說,是你找他。”柳依依狡黠一笑。


    “少夫人英明。”林誠隻能默默的背下這口大鍋。


    “我來啦!”青荇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你慢點,這宅子裏就屬你和石頭最鬧騰了。”柳依依提高聲音叮囑青荇。


    “我哪有石頭鬧騰,少夫人別亂說。”青荇換迴了裙子,插上朱釵,又成了那個楚楚動人的小姑娘了。


    “吃飯吧 ,咱們馬上就要見客了。”柳依依對青荇說。


    “好。”青荇坐下,看著另一碗飯問,“這是誰的?”


    “這是我這個倒黴蛋的。”方柏懶洋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方大哥!”青荇看著抱著手臂進來的方柏招唿道,“快來坐。”


    “我可不敢坐,怕有毒。”方柏看著柳依依陰陽怪氣的說。


    “哪裏來的毒?”青荇不解的看了看凳子,“方大哥你說什麽胡話呢?”


    “凳子沒毒,人有毒。”方柏靠在門邊,“我已經吃過了,你們吃。”


    “方大哥真的不吃一點嗎?”柳依依笑眯眯的問。


    “多謝少夫人的好心,我吃不下。”方柏眯著眼睛看著柳依依,然後又瞪了一眼林誠。


    “那就站著吧,好生消化一下。”柳依依假裝聽不懂方柏的話裏有話。


    林誠默默的低頭扒拉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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