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一行人馬不停蹄的跑了一天,終於在城門關閉前險險入城。


    這是一個叫做達縣的小城,已入蜀範圍了。


    達縣自然有孟家的鋪子,而且數量不少。林誠選擇了一家布莊作為落腳點。布莊名喚錦繡坊,主事的是秦忠賢,一個六十幾歲的清瘦男人。酷愛舞文弄墨,肚子裏也算有幾滴墨水。心細如發,做事妥帖,頗得林南喬倚重。


    秦忠賢提前就得到了東家要來的消息,早早的就做好了準備工作,將鋪子樓上的雅間收拾幹淨了,又準備了幹淨衛生的飯菜熱水,領著手下的人恭恭敬敬的等著主子來。


    林南喬率先走下馬車,秦忠賢急忙迎上去。


    “夫人,一路辛苦了。”


    “秦掌櫃有心了。”林南喬看著門口烏壓壓站著的夥計,一個個著裝統一整齊,頭發麵貌,皆是打理的幹淨整潔,滿意的點點頭。


    “樓上已備好了飯菜酒水,還請夫人,少爺和少夫人移步樓上。”秦忠賢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的拿眼鏡瞥了一眼孟奕軒的馬車,他自然知道這迴還新帶來了一個少夫人,不過孟奕軒沒有主動出現,自己也不好似從前一般主動上前打招唿行禮。


    “秦掌櫃還是一如既往的做事妥帖。”孟奕軒的聲音響起,那輛馬車的門也隨之打開,露出裏麵坐的端端正正的孟奕軒,以及兩個女子。


    “秦忠賢見過少爺,少夫人。”秦忠賢趕忙上前,弓著腰行禮,眼睛卻不敢往馬車裏探尋。裏麵坐著兩個女子,哪一個才是少夫人呢?


    “依依,來,這是秦忠賢秦掌櫃,明麵上是錦繡坊的掌櫃,實際上負責著整個達縣所有的生意。”孟奕軒的聲音慢悠悠的響起,“秦掌櫃在做生意這事上可是個高手,值得依依你多多學習。”


    “依依見過秦掌櫃。”其中一個女子開口說話。


    “不敢不敢,少爺謬讚了。”秦忠賢這才剛抬頭,看清了馬車裏坐著的兩個女子。容貌皆是不俗,但開口說話的少夫人明顯更勝一籌,不似蜀中女人偏英氣或幼態的長相,江南來的少夫人生的眉眼溫婉,自帶著一股溫柔婉約的味兒。


    “這是我新娶的少夫人,柳依依。”孟奕軒拿手示意了一下身份,“旁邊的是依依的貼身丫頭,青荇。青荇同少夫人一樣,都是江南人士。”


    “少夫人好,青荇姑娘好,老朽秦忠賢,見過兩位。”秦忠賢態度十分謙卑的行禮。


    “青荇見過秦掌櫃。”柳依依方才已經說過話了,她畢竟是少夫人,也不用對秦忠賢十分客氣,於是便隻有青荇迴話。


    秦忠賢倒不覺得有什麽,又衝孟奕軒道:“少爺,樓上已備好熱騰騰的飯菜酒水,請移步。”


    “好,辛苦秦掌櫃了。”孟奕軒笑著點點頭。


    林誠早在一旁做好了準備,將孟奕軒背上了樓,林南喬一行人也跟著上去了。馬匹車輛有錦繡坊的夥計接手安排,隊伍裏的其他人也另外在後院安排了吃食酒水。


    錦繡坊不單單賣布匹,還有定製成衣的服務,所以鋪麵很大。


    一樓是做生意的場所,二樓上則一部分是倉庫,一部分做了雅間。靠外頭的一些小的雅間是用來招待客人的,有些有錢人家的小姐夫人來做衣裳,都是要避開人群的。


    最裏頭有幾個大的雅間,是秦忠賢專門留出來做林南喬和孟奕軒等人的落腳點的。當然,他自己也占了一個房間作為自己的住所,平日裏大多數時候就直接住在樓上,沒有迴自己的小院。


    這次秦忠賢沒有將孟奕軒等人安排到自己買的院子裏,一來是因為他知道孟奕軒著急趕迴去,二來是方便林南喬查賬,直接把賬本送上樓,也免了賬本來迴折騰,出現丟失等情況。


    房間裏有一張大圓桌,上麵擺滿了精致可口的飯菜,顏色鮮豔,旁邊站著幾個端著酒水的丫頭,見眾人進來,沉默的行了禮,複又站好。手裏的酒壺酒杯,不聞一點動靜。


    林南喬看著熟悉的紅彤彤的菜色,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可太想念這一口了。


    “夫人,少爺,少夫人,請入座。”秦忠賢主動上前拉開椅子,親自服侍孟奕軒落座。


    “多謝秦掌櫃。”孟奕軒衝秦忠賢點頭致謝。


    “應該的應該的。”秦忠賢又招唿其他人落座。


    跟隨秦忠賢上樓的是林南喬,孟奕軒,柳依依,王彥文,林誠,石頭,溪草和青荇。


    一張大圓桌,可以坐十個人。這一行人裏,石頭和溪草雖名義上是書童丫頭,但實際上是被林南喬當做家人看待的,更別說溪草手裏還管著很多賬目鋪子。隻有青荇,就是個單純的丫頭。按規矩說,青荇是沒有資格與在座的人一同入席的。但秦忠賢十分精明,從孟奕軒說的貼身二字,便猜測這個青荇與少夫人關係很好,為了避免少夫人拘謹,也確實需要一個熟悉的人陪同。於是,便安排了青荇一同入座。


    這種彎彎繞繞,不單單是青荇不明白,連柳依依都還沒察覺。大概是因為孟奕軒沒有特意教過這方麵,兩人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自然而然的落座。


    秦忠賢看著青荇自然的動作,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落座後,秦忠賢便主動招唿眾人,又是布菜又是倒酒,將這群趕路人的五髒府安排的妥妥當當。


    這一路奔波勞累,隻吃了幾口幹糧的幾人也沒有假客氣了,都埋頭苦吃,直吃了個肚歪才停下。


    見眾人吃飽喝足,秦忠賢又安排眾人到另一雅間落座。


    旁邊的房間明顯也是經過精心安排布置的,裏頭的東西都是新的,連坐墊都是上好的錦緞做的。房間裏提前熏了香,淡雅清新。


    “夫人,少爺,請上座。”秦忠賢將林南喬和孟奕軒安排到上座,又將柳依依和王彥文依次排在兩人下麵,自己和林誠坐在一處。石頭和溪草坐一起,溪草還主動拉了不知所措的青荇和自己一處。


    “秦掌櫃有心了。”林南喬端起桌上放著的茶,淺酌一口。她吃的很多,又是重油重辣的,這會兒喝口茶清清腸胃,自覺舒服了幾分。


    “這都是老朽應該做的。”秦忠賢笑道,“不知飯菜可還合胃口?”


    “當然是再合胃口不過了。”林南喬感歎,“最近在江南吃的太清淡了些!”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各處有各處的特色。”秦忠賢道,“如今夫人迴來了,便不用再吃那些清淡的了。”


    “那倒也是,這次迴來,大概短時間內都不會走了。”林南喬道。


    “那夫人少爺可是決定好了?”秦忠賢與林鵬飛是同一批的老人了,很多事情孟奕軒也不會瞞著他。


    “箭在弦上了,豈有迴頭之理?”孟奕軒道,“不知秦掌櫃事情辦的如何了?”


    “少爺吩咐的事,老朽自然不敢耽擱。”秦忠賢道,“我已按照少爺先前的交代,趁著那些個夫人小姐在樓上雅間定製衣裳時,將許多新樣式偷偷的展示了一二。新的鋪子也都準備好了,今年的新品也都準備充足了。隻等少爺一聲令下,便可直接開門迎客。”


    “秦掌櫃做事我一向放心。”孟奕軒點點頭,“蜀中那邊可安排好了?”


    “少爺放心,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溪草道,“我按照少爺的吩咐,借旁人之名或買或租,安排了不少的鋪子,將裏頭已布置好了,隻等貨物到了便可直接上架。另外,所有的鋪子都訂做了祥雲記和如意坊的牌匾,等開業那一日再掛上。到時,整個蜀地到處都是咱們的鋪子了。”


    “嗯,不錯。”孟奕軒滿意的點點頭。


    “隻單單的擴展布裝成衣和首飾的鋪子嗎?”林南喬道,“咱們其他的生意就不管了?”


    “咱們近些年生意涉獵太廣,貪多嚼不爛。此次迴蜀中,是為了與那邊徹底分開,如果暴露太多,引得他們的貪心,就不容易脫身了。咱們的底牌還是多藏一些的好。”孟奕軒道,“況且,咱們精力有限,若是一次性鋪開太多,也管不過來,反而容易出問題。”


    “那倒也是,但又覺得如此好的機會,隻對布匹和首飾下手,太虧了些。”林南喬頗為遺憾。


    “此次分家,咱們做的準備再充足,恐怕也要脫層皮才行。”王彥文道,“那邊的幾房雖不爭氣,但老爺子多年經營的人脈,又有老夫人娘家那邊的幫助,咱們想站穩腳跟,也不容易。不如多留一些後手,到時候也能快速恢複元氣。”


    “正是這個道理了。”孟奕軒又問秦忠賢,“不知麟哥兒在蜀中如何了?”


    “多謝少爺掛念。”秦忠賢迴答,“犬子前兒才來了信,說一切都好。”


    “秦瑞麟,秦掌櫃的愛子。”孟奕軒這話是說給柳依依聽的,“現在蜀中管著香料藥材的生意。不過,為了低調行事,特地裝作與我們不認識。也難為秦掌櫃,與愛子分隔兩地。”


    “少爺言重了,犬子不喜讀書,酷愛生意經。若是沒有少爺安排,他大概會跑的更遠。現在雖有些距離,但也算不得太遠,快馬加鞭也不過一日半的時間就能見到了。”秦忠賢道,“這不,內子說想念兒子,半月前去了蜀中,現在還沒迴來呢!”


    “那可真是難為秦掌櫃了,一把年紀了還獨守空房,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南喬爽朗大笑。


    “見笑了,見笑了。”秦忠賢也跟著開懷大笑,“我與內子青梅竹馬,年輕時都鮮少分離,誰曾想,如今老了還總分隔兩地,難免心裏覺得空落落的。”


    “秦掌櫃與夫人伉儷情深,羨煞旁人啊!”孟奕軒笑道。


    “說來少爺與少夫人新婚燕爾,老朽還不曾送過禮呢!”秦忠賢仿似才想起來一般,“瞧我這老頭子,竟然忘了這等大事。”


    “那秦叔你豈是該罰?”石頭開口笑道。


    “該罰,該罰。”秦忠賢道,“少爺是在江南與少夫人成婚的,別說我,便是林鵬飛那胖子肯定也沒能參加。不如這樣,等蜀中這事了了,少爺與少夫人再辦一場喜事,也讓我們這群老東西跟著熱鬧熱鬧,可好?”


    “再好不過了!”林南喬拍手道,“當初在江南辦的敷衍,委屈了依依,等這事兒了了,我親自操辦,咱們在蜀中好好的熱鬧一迴!軒兒,你說可好?”


    “聽憑南姐吩咐。”孟奕軒看了看柳依依,後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林南喬順著孟奕軒的眼神,看了看不好意思的柳依依,心中了然:“那就這麽定了,等蜀中的事兒塵埃落定,咱們就趁著機會好生熱鬧一番。”


    “那老朽可要趁早著手準備禮物了,爭取把林胖子壓下去!”秦忠賢雄心壯誌。


    “秦叔,你和林叔一把年紀了,怎麽還不消停點,這有什麽好比的啊!”石頭笑道,“再說了,您兩位要是把禮抬的太高,讓我們這些晚輩怎麽辦?可給我們留點活路吧!”


    “你也說了你們是晚輩,我們舔著臉,也可自稱一聲長輩,怎可和你們一樣!”秦忠賢很有自己的想法,堅決不認同不妥協。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孟奕軒及時打斷了石頭和秦忠賢的話頭,要不這倆能一直說下去。


    “少爺放心,一定不讓您失望。”秦忠賢拍拍胸脯。


    “婚禮都是後頭的事了,咱們還是把話題轉迴正道上。”王彥文接上孟奕軒的話,杜絕話題跑偏,“溪草,你來達縣可有人跟著?”


    “有呢,從你們離開蜀中,我身邊監視的人是一批又一批,起先還能分得清哪個是哪家的,後來太多了,索性就不搭理了。”溪草滿臉無奈,“這些日子我飛鴿傳書,都不知道折損了多少鴿子。見天兒在院子四邊守著逮鴿子,幸虧咱們有自己的通信渠道要不我還真沒法傳遞消息出去。”


    “做戲做全套,也是沒法子的事。”林南喬笑了,“那你這次出來有人跟著沒?”


    “有啊,多了去了。”溪草道,“我一邊走一邊想辦法甩了大部分,不過還是按照計劃留了一些人,直到我們碰麵都跟著。我也按照計劃,演的十分緊急的樣子。咱們碰麵以後,這些人跟著在客棧偷聽了一陣子,好像就走了。”


    “也不算全走了,我還解決了幾個偷聽了不該聽到內容的人。”一直沉默的林誠開口道,“咱們多少也要做做樣子,否則該引人懷疑了。”


    “對。”林南喬道,“事情太順利,他們也會起疑心的,再者,我們也不像躺著任人打的。”


    “那蜀中那邊的事可準備好了?”孟奕軒再次跟溪草確認。


    “當然,我按照少爺的吩咐一一辦妥了。”溪草道。


    “那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孟奕軒麵上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希望這場東風能吹的烈一點,再烈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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