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不止潘雲安疑惑了,連孟奕軒都抬頭看向柳依依。他記得,自己可沒有教她這個。她打算用什麽來交換?身上衣裳的紡織方式?這方式是自己故意沒有告訴潘雲安的,就為了今日壓住潘雲安,免得他趁機亂打主意。可柳依依並不知道這布匹的紡織方式,空口白牙,潘雲安是不會相信的。她要做什麽?


    “孟夫人、、、是什麽意思?”潘雲安身子微微後仰,拉開和柳依依的距離。他記得,和孟奕軒昨日說好的可沒有這一出啊!


    “我記得,潘公子手下有自己的布莊吧?”柳依依道,“那一定也有自己的染坊吧。”


    “確實有。”潘雲安點點頭,麵色開始嚴肅了,他預感這位孟夫人馬上就要給自己一個大驚喜了。


    “那潘公子可聽說過江南有一種特別的布匹顏色,叫秋霜。”柳依依朱唇輕啟,吐出的兩個字卻讓潘雲安寒毛直豎。


    “你知道秋霜!”潘雲安猛地提高聲音。


    “我知道秋霜的染料配方。”柳依依看著潘雲安眼裏迸發出來的光,平靜的問,“這個夠不夠潘公子更快的走到江南?”


    “、、、、、、”潘雲安不愧是老手,立刻又冷靜下來,“孟夫人口說無憑,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騙人呢?”


    “潘老板想讓我怎麽證明呢?”柳依依道,“總不能讓我現場染一個給您看看吧。”


    “那夫人打算怎麽證明。”潘雲安問,“秋霜目前隻有江南的大布莊有售,來源無人知曉,供不應求,隻有達官貴人才能用得起的,十分珍貴,無數人曾試圖破解染料配方都失敗了,孟夫人現在突然說自己知道,恕潘某無法相信。”


    “你們染不出秋霜,有兩個原因,其一,比例不對,其二,你們有幾樣染料用的不對。”柳依依道,“潘大人可聽說過梔子?”


    “梔子?”潘雲安重複。


    “中藥鋪裏的梔子,浸水便成黃色。”柳依依道,“秋霜的染料有一味就是梔子。你們怎麽也不會想到中藥頭上去,所以你們都破解不了。”


    “梔子、梔子、原來如此!”潘雲安急切問道,“還有一味呢!”


    “還有一味?”柳依依笑了,“那就需要潘公子拿誠意換了。”


    “、、、、、、孟夫人好聰明!孟公子好手段!”潘雲安以為是孟奕軒事先和柳依依商議好的。


    “、、、、、、”孟奕軒此時有點無語,但還是麵帶微笑,“潘公子謬讚了,主要是內子聰明。”


    “那孟夫人想要什麽?”潘雲安問。


    “相公、、、”柳依依看向孟奕軒。


    “夫人自己決定就好。”既然是柳依依自己爭取來的,那就讓她自己談。


    “霓裳閣是潘公子的祖業,我們不便插手。”柳依依平靜的說著讓潘雲安想站起來揍她的話。


    “那多謝孟夫人體諒了。”潘雲安擠出微笑。


    “既然要合作,那不如我們一同創立一個成衣店如何?”柳依依語出驚人。


    這話一出,不止在場的愣了,連躲在後麵偷聽的眾人都要傻了。


    “孟夫人真是、、、好大的胃口!”潘雲安看著孟奕軒,示意他,你真的不管管嗎?


    孟奕軒衝著潘雲安眨眨眼,聳聳肩,表示自己不管。


    “我們雙方交換了布匹紡織方式,成衣樣式,然後在自己的地盤賣對方的特色,賺的便是這地域差。但現在朝廷重商,又在修路,打通商道。今日蜀中與豐縣隔著千山萬水,但誰知幾年過後,又是個什麽光景呢?”柳依依腦中思如泉湧,“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一同創立另一個霓裳閣,豐縣開一個,蜀中開一個。裏麵賣一樣的東西,然後逐步擴大。終有一日,我們的成衣店定會遍布中原大地。”


    “孟夫人這個想法、、、是很好的,但在潘某看來,也沒有必要咱們合作啊。我單單是經營著我的霓裳閣,不一樣嗎?”潘雲安沒想到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野心竟這麽大。


    “當然不一樣。”柳依依道,“如果潘公子同意我這個建議,那麽以後我們就一直保持聯絡,互通豐縣和蜀中的信息。我不單單會把秋霜的配方和比例交給你,還會把我身上這件衣裳的紡織方式給你。以後我們無論哪一方得了新的方子和樣式,都要互相交給對方。”


    “孟夫人這個要求、、、有些苛刻了,以後有了新方子都交給你,不太合適吧?”潘雲安搖頭。


    “如果潘公子不同意,那秋霜的配方我就不會交給你了。”柳依依道,“而且,我身上布料的紡織方式你也得不到,咱們今兒交換的的對我們而言也足夠了。”


    “除了開布莊外,孟夫人還可以接受其他的條件嗎?”潘雲安皺眉問,麵色逐漸嚴謹起來。


    “可以,霓裳閣的分成。”柳依依獅子大開口,“至少三七分。”


    “孟夫人是否有些過於貪心了。”潘雲安麵色難看,目露兇光。


    “我方才已經給潘公子提供了雙贏的策略了,而且也並沒有逼迫潘公子合作。”柳依依絲毫不怵。


    “、、、、、”潘雲安知道柳依依說的是實話,“失禮了,請容在下考慮一下。”


    “潘公子請便。”柳依依轉身,麵對著孟奕軒,開始給孟奕軒整理衣裳。


    但孟奕軒發現柳依依實際上是悄悄的將手塞進自己手心裏,一雙手不住的顫抖,像冰塊一樣冷。


    孟奕軒皺眉,緊緊握住柳依依的手,擔憂的看向她。


    柳依依接觸到孟奕軒的目光,微微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孟夫人,你們馬上就要離開豐縣了,也沒有時間來建立這個咱們的成衣店啊。”潘雲安大概是想好了,重新平靜下來問。


    “這不是還有潘公子在嗎?”柳依依抽出手麵對潘雲安笑說,“我們很相信潘公子的人品。”


    “好,就算我聽話的建造了這成衣店,又如何保證成衣店一定盈利呢?”潘雲安道,“孟夫人遠在蜀中,又怎麽知道成衣店的狀況呢?”


    “潘公子的實力我們是有目共睹的,人品我們也很相信。但為了我們彼此都放心,這秋霜的染料配方由我配好了交給你。”柳依依道。


    “那我豈非是一直要受製於你。”潘雲安問,“恕潘某不懂,為什麽孟夫人就一定要潘某開一個和自己競爭的鋪子呢?”


    “怎麽能說是一直受製於我呢?”柳依依笑說,“我隻說要一同開一個成衣店,又沒說我們要插手這個成衣店。隻是相同的名字,賣同樣的東西,咱們還是各自負責自己的。蜀中和豐縣相隔甚遠,互不打擾。如果有一日,我們出現了利益競爭,那必定是咱們的鋪子已經遍布中原大地了。但那時的我們,還會把這點東西看在眼裏嗎?”


    “孟夫人真是好大的算計啊!”潘雲安拍手。


    “我記得潘公子祖上是做裁縫的吧?”柳依依毫不在乎潘雲安的話裏有話,“潘家能有今日,就是因為當初潘公子夠膽大,敢創新。方才有了今日的富貴,怎麽現在突然膽小了呢?”


    “大抵是年紀上來了,膽子就小了。”潘雲安並不吃這一套。


    “潘公子年紀並不大,我看是安逸生活過多了吧,失了鬥誌。”孟奕軒突然開口,“還說要把生意拓展道江南去,現在明明有一個絕佳的機會,居然因為膽小要白白錯過。”


    “唿、、、、”潘雲安長出一口氣,“你們夫婦二人,真是能言善辯啊!我潘家家底薄,比不得孟家財大氣粗,實在不敢隨便冒險。”


    “我觀潘公子是個實在人,即便是寧願失去這門生意,也並不想欺騙我們。”孟奕軒道,“我相信你的人品。潘公子的顧慮我也能明白,但我實在是想交潘公子這個朋友。那這樣,我們各退一步。”


    “哦?”潘雲安來了興趣。


    “成衣店呢,我們還是要開的。豐縣這家成衣店,我孟家出資建。但內裏賣的東西,則由你潘家提供售賣。收益分成咱門六四開。”孟奕軒道,“至於內子方才說的秋霜以及她身上的織布方式,我都提供給你。你可以在霓裳閣售賣,但我們的鋪子裏也必須賣。為期一年,這一年,我會派人在此處守著。這一年,咱門按照內子方才所說的,互通信息。如果一年後,這家成衣鋪子沒有迴本,甚至虧本,都由我孟家擔著,潘公子盡管撤資就行。如何?”


    “孟公子願意吃這麽大虧?”潘雲安簡直不敢相信。


    “沒辦法,為博夫人一笑,擲千金也是值得的。”孟奕軒笑道。


    “那就這麽說定了!”潘雲安忙不迭的就要將這事定下來。孟奕軒也欣然應允。


    離開時,柳依依承諾在離開豐縣前將配置好的秋霜染料送過去,讓潘雲安驗明真假。


    得了承諾,潘雲安就歡天喜地的走了。


    柳依依看著一桌子金燦燦的首飾,皺眉問孟奕軒:“孟大哥,我是不是闖禍了?”


    “沒有啊。”孟奕軒搖搖頭。


    “我本想趁機宰他一筆的,但現在好像被他宰了一筆。”柳依依低頭,頗為內疚。


    “你真的有秋霜的染料配方?”孟奕軒問。


    “真的。秋霜其實就是我家、、、柳家的秘密配方。不止秋霜,柳家還有不少珍貴的染料配方,但為了控製染坊和布莊,柳家一直藏著掖著,偷偷發財。”柳依依道,“我曾偷聽到了一些染料的配方,裏麵就包括秋霜的。當時我還問了劉家哥哥,他按照我說的方子真的染出了秋霜。那可把他嚇壞了,一直叮囑我不要說出去。”


    “隻要秋霜是真的,咱們就不虧,而且是贏定了。”孟奕軒挑眉笑道。


    “那你倒是說說怎麽贏定了?”林南喬帶著偷聽的人走出來,“你倆這一波搞的,快把我們嚇死了!”


    “嗯?”柳依依不解,“你們不是出去了嗎?”


    “額、、、”林南喬語塞。


    “所以你們是不放心我,所以才偷偷陪著我的嗎?”柳依依瞬間明白了。


    “嗯、、、”林南喬道,“我們覺得要給你一個獨立成長的機會,但又實在放不下,所以才出此下策。”


    “謝謝”柳依依深受感動,再加上剛才一陣的緊張,這會兒竟然落下淚來。


    “哎喲喂!怎麽還哭了呢?”這可嚇了林南喬一跳,趕緊掏出帕子給柳依依擦眼淚。


    “我、、、我沒事兒、、、”柳依依嘴上說著沒事兒,但就是止不住眼淚。


    林南喬趕緊示意孟奕軒想辦法。


    孟奕軒清清嗓子:“我為什麽說沒有虧呢?”


    “為什麽?”柳依依立馬就不哭了,問道。


    “潘雲安不同意你的提議,無非就是不想承擔風險。”孟奕軒看了看對自己暗暗豎起大拇指的林南喬,繼續道,“你提出合夥開成衣鋪子,是想著雙贏,並且保持長期的合作。但潘雲安想的是,把從咱們拿到的新樣式直接用在霓裳閣裏。雖然你說的是各自開各自的鋪子,不插手對方。但對於潘雲安來說,實在用不著。這等同於又開了一個霓裳閣,而且是自己搶自己生意,還要承擔鋪子和人工。而且,新開一個字號,不是那麽容易的,其中要花費的精力是很多的。所以,即使你用秋霜做餌,他也不上鉤。但我主動承擔了鋪子的費用,而且還提供了管理的人,他隻需要把成衣放在這裏賣就行了,幾乎是白賺。而且還要把秋霜的配方和你身上的織布紋樣給他,表麵上看來,是一本萬利,好處盡占。”


    “他可不就是好處盡占嘛!”林南喬道,“咱們可是賠本了!”


    “現在秋霜的配方在我們手上,是由我們配製好了給他,如果合作鬧掰了,咱們可以直接斷了染料的供應。”孟奕軒道,“我說我們孟家出鋪子,出人工,他白得一個地方,但咱們得的是名聲。我們是外地人,想在已經被霓裳閣完全壟斷了成衣鋪子的地方分一杯羹,完全不可能。但如果這個鋪子是由霓裳閣自己把名聲打出去的呢?為期一年,假如鋪子經營的好,一年完全可以迴本,甚至多賺。因為我們說好了,收益我們六四開,之後我們就是淨賺。但是潘雲安肯定不同意,但秋霜在我們手裏,他還是要受製於我們,最起碼,我們還能保證幾年的收益五五開這些,都是純收益。假如運氣不佳,鋪子經營的不好,一年後虧本,潘雲安撤出。那這個鋪子就完全屬於我們了,想賣什麽我們就可以賣什麽。到時候我們斷了給潘雲安的秋霜染料供應,這家鋪子專門賣秋霜。前頭一年潘雲安用霓裳閣給咱們的鋪子的鋪子打出了名聲,老百姓也認可了。咱們也不會虧,甚至可以在豐縣落個點。即便不能大賺,也絕對不會虧!”


    “竟是這般啊!”柳依依歎道,“那潘雲安居然沒有想到。”


    “他被你頭先的獅子大開口嚇著了,一時半會兒想不到這裏去。”孟奕軒默默柳依依的頭,“不過他應該很快就會明白了,但那時我們恐怕已經離開豐縣了。而且,合同已經簽了,還是他著急簽的,所以他隻能認命了。”


    “可真有意思啊!”柳依依感歎道,“我發覺,我好喜歡做生意!”


    “你還笑,方才我們在後頭都要被你嚇死了。”林南喬叉腰,“你知道秋霜的配方怎麽不早說,突然來這麽一出,下次可不許了!”


    “我這不也是突然想到的嗎?”柳依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後不會了,不會了。”


    “不會就好,現在緊要的是把秋霜配製出來。”林南喬道,“依依,你把配方寫出來,我讓林誠去買。石頭,你和青荇,林誠把桌子上的東西收一收。”


    “好。”柳依依聞言就站起來,跟著林南喬往房間裏去了。


    林誠三人將桌子上的金銀首飾和帕子都一一收好,帶了下去。


    “真是個實心眼的姑娘,這麽珍貴的東西,就這麽放心交出來。”林鵬飛對孟奕軒道,“少爺真是娶了個好夫人啊!”


    “確實是出乎意料的好啊!”孟奕軒笑著說,“第一次就給我這麽大的驚喜,我真是越來越期待她能成長成什麽樣了。”


    “那就拭目以待吧!”林鵬飛一邊說一邊推著孟奕軒的輪椅往外走去,“咱們現在該去看看那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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