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已經正了骨。隻是這位姑娘體弱,恐怕得要精心調養些時候,方才不會落下病根。”說話的男子年紀甚輕,麵容白皙,氣質儒雅,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書卷氣。


    馮啟緣微微頷首,表示認同:“有勞了,她的藥還請您多費心。”


    男子挑了挑眉,心中暗自思忖道:這位美貌的姑娘與眼前這位世子爺的關係必定非同一般。否則,以馮世子那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的性子,怎會如此客氣地托人辦事呢?


    然而,男子並未將內心的想法表露出來,他依舊神色溫和地迴應道:“您放心,我定當盡力而為。”


    馮啟緣心急如焚,一心隻想快些見到蘇願,於是在寒暄了幾句之後,便匆匆忙忙地送男子離開了。


    “……阿願。”馮啟緣快步走到床邊,伸出顫抖的手,輕柔地撫摸著蘇願那毫無血色的臉頰。


    蘇願剛剛經曆了正骨之苦,被人用銀針封住了痛覺。此時,銀針一經撤走,那刺骨的疼痛便排山倒海般襲來,令她疼得冷汗直流。


    馮啟緣看著心疼不已,連忙用溫水浸濕毛巾,輕輕擦拭著她的額頭和雙手,希望能減輕一些她的痛苦。


    就在這時,房門被猛地推開,平安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爺,跟著太太的那群侍衛不接受咱們救治,鬧著要見太太。”平安躬身行了個禮,語氣中對陳顯一行人很是不滿。


    馮啟緣為蘇願擦汗的手一頓,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身影。那經常跟在蘇願身後,皮膚黝黑的小子。本想直接開口讓平安不要管他們的死活,但又怕蘇願醒了之後會更加討厭自己。


    “陳顯醒了沒?”馮啟緣冷著臉問道。


    “醒了,隻是背傷很嚴重。腰上也中了一刀,有些無法起身。”平安迴道。


    平安心想陳顯倒是條硬漢子,那背上那一刀,都快看見骨頭了,上藥時愣是一聲不吭。


    “你先去陳顯那兒,把情況告訴陳顯。讓陳顯給你出個主意,他會有安撫那些人的法子。”馮啟緣擺了擺手,吩咐完就想趕平安走。


    平安領了命之後,便轉身離去了。


    馮啟緣則靜靜地凝視著眼前虛弱無比的蘇願,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奈與歎息。他原本並不希望蘇願卷入這場複雜的紛爭之中,但如今她已經成為了二皇子那幫人的目標,處境十分危險,仿佛置身於虎口一般。


    馮啟緣暗自下定決心,等蘇願蘇醒過來的時候,一定要和她認真地談一談,將一切事情都解釋清楚。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勸說蘇願盡快離開西河這個是非之地。


    他緩緩抬起手,輕柔地撫摸著蘇願那白皙嫩滑的臉龐,心中感慨萬千。蘇願給他帶來了全新的認知,她就如同一本永遠翻不完的書籍,每一頁都充滿了令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迴想起近來所聽到的各種消息,馮啟緣對蘇願的欽佩之情頓時湧上心頭。她似乎總是能夠打破別人對她的固有印象,展現出與外表截然不同的堅韌與勇敢,仿佛一顆璀璨的明珠,在黑暗中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她絕不是一個表麵看起來那樣柔弱的女子,這一點讓馮啟緣深感驚歎不已。


    似乎蘇願身上總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猶如擁有一雙點石成金的巧手,將瑞都那幾間原本虧損得一塌糊塗的鋪子,在她的精心經營下竟然扭虧為盈,西河這幾間酒樓更是盈利暴漲數倍!那些令人拍案叫絕的經營手段,不僅新奇獨特,而且方便快捷,實在是叫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他身邊時,蘇願所表露出來的,僅僅隻是她真實麵貌的冰山一角。


    不過唯一讓馮啟緣確定無疑的是,無論蘇願是哪一麵,他心中對她的那份愛慕之情都沒有絲毫的減少,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深沉濃烈了起來。


    “隻怕這輩子,我都不能如你的意了…”馮啟緣用手拂過她眉頭,幽幽說道。


    我們沒法兩清了。


    ……


    蘇願中途其實有幾次迷迷糊糊地醒來,她半夢半醒間,隱約看到馮啟緣守在一旁,便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待第二天蘇願醒來時,腿骨上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一旁的錢清蓮立刻紅著眼眶坐了過來,蘇願打量著這陌生的環境,又抬頭看了一眼錢清蓮,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清蓮?你怎麽會在這兒?”蘇願滿臉不可思議。


    “阿願,你受苦了……”錢清蓮的話還沒說完,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蘇願頓時頭都大了,隻能輕聲安慰著她。


    原來,是昨日那路過的百姓,看到兩夥人刀光劍影的場景,嚇得立刻報了官。


    孟冬一等人收到消息後,驚恐地四處尋找蘇願。但不僅蘇願沒有消息,連那打殺的兩夥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場明顯被人清理過。


    孟冬的心涼了半截,他連忙找到和蘇願見過麵的錢護國打探消息。


    錢清蓮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幾人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都清楚,這件事肯定和二皇子有關。


    幾人四處打聽,一直到深夜,這才得到一些消息。原來給蘇願看診的那大夫,是錢清蓮的一位故人。經過那人的引薦,馮啟緣這才準許錢清蓮來照顧蘇願。


    馮啟緣在蘇願門口站了一會兒,聽到裏麵的聲音漸漸平息,這才輕輕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阿願,我已經安排好了今晚的船。為了防止他們還有後手,我們不能再久留了。今天夜深後,你就乘船返迴瑞都。”馮啟緣迎著蘇願的目光,認真地開口道。


    蘇願經曆了這一劫,倒是沒有反對的意思,隻是語氣有些遲疑:“可是那些跟著我的侍從,身上都有刀傷,恐怕經不起這樣的奔波。”


    “我已經安排了人手跟著你,孟家也有人準備接應了。陳顯一行人受得都是刀傷,隻能先在西河治療。他們的目標是你,隻要你走了,其餘人你盡可放心,我自會護好他們。”馮啟緣無視錢清蓮的注視,對著蘇願開口道。


    “阿願,事不宜遲。再留在這兒隻怕會多生變故,此番錢家的劫難有賴於你,才能安全度過。以後,必然湧泉相報!你快走吧。”錢清蓮也勸道,想到蘇願是因為想要幫錢家,才落得這般境地,錢清蓮更是語氣焦急。


    兩人焦急的神態讓蘇願如鯁在喉,隻能默默點頭。


    走之前,蘇願去看了陳顯一行人,陳顯非常讚同讓蘇願先離開這是非之地。隻說自己養好傷後,再返迴瑞都。


    一下午,蘇願筆走龍蛇,寫了好些信。給孟冬和諸位西河掌櫃,信裏大概寫的是後續要推出的一些活動之類。


    錢清蓮在一旁研墨,她將蘇願視為知己,自然難舍離別。


    待到夜幕降臨,錢清蓮和蘇願,這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了說了一天的話。


    上馬車前,蘇願目送著孟府的人接走了錢清蓮。


    正發愁自己該如何上馬車時,馮啟緣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他像一隻敏捷的豹子,一把將蘇願抱上了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然後自行坐了上去。


    還不待蘇願開口,馮啟緣那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的桃花眼就像兩道旋渦,緊緊地盯著她。


    “阿願,今天你和旁人待在一起一整天。吃飯時你不來找我,你還給他們寫信,卻隻字不語都不留給我……”馮啟緣一樁樁、一件件地數著,語氣低沉得像一片烏雲。


    “……”蘇願自然報以沉默。


    “我隻想親自送你,不然我如何放心。”馮啟緣見蘇願說不出反駁的話,立馬乘勝追擊道。


    待下車時,馮啟緣拒絕了蘇願提議的攙扶請求。仍舊把蘇願抱了下去,一直抱到船上才鬆手。


    “阿願,這是平柏。你見過的,這次有什麽就吩咐他。”馮啟緣說道。


    馮啟緣屏退了所有人後,知道時辰到了要出發的時候。


    “你可有想對我說的話?”馮啟緣站起身,忍不住對蘇願問道。


    蘇願悠悠歎了一口氣:“此番多謝你,西河局勢兇險,你多保重。”


    馮啟緣看出蘇願神色複雜,但此刻卻自己舒坦極了。臉上帶了些笑意,又黏膩了幾句話後,才施施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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