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承萍製的綢緞竟然被城守夫人看上了!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他家掌櫃和我可是老熟人了,這次特意推薦了針雨閣。咱們真的要苦盡甘來、揚眉吐氣了!”許娘子平日裏一直都是個沉穩端莊之人,但此時連說話的語調都不禁帶了幾分難以抑製的激動與興奮之情。


    蘇願聽聞這個好消息後同樣喜出望外,畢竟此前許娘子手下的繡娘曾遭到別人挖角。雖然她自身擁有精湛絕倫的刺繡技藝,但眼下整個針雨閣也就隻有蘇願和許娘子兩人算得上是能獨當一麵的好手,人手方麵實在是過於匱乏緊張。


    如今有了承萍製的牽線搭橋與大力推薦,無疑是給當前陷入困境的針雨閣帶來了一線生機。


    倘若有幸被城守夫人相中她們二人的技藝,那麽憑借此等名聲必定能夠招攬到更多優秀的繡娘前來投靠。


    “嗯,如此甚好。那不知許娘子對此事有什麽具體的計劃安排嗎?”蘇願麵帶微笑地詢問道。


    “此次我想讓咱倆一同攜帶青慧前往赴會。說起來這孩子其實在刺繡方麵頗具天賦靈性,隻可惜膽子稍顯怯弱了些,日後尚需多加磨練方可成才啊。”許娘子冷靜而客觀地點評道。


    蘇願仔細地迴憶起青慧平時的模樣,點了點頭表示讚同。畢竟,青慧常常顯得有些缺乏自信。


    城守府邸位於蜀國的主城之中,而溫水鎮則歸屬於主城直接管轄。雖然兩者之間的距離既不算近也不算遠,但若要前往仍需花費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


    這天,蘇願完成了一整天在繡坊中的工作後,並沒有匆忙趕路迴家,而是選擇慢慢散步迴去。由於繡坊人手不足,實際上已經很少承接大型訂單了。


    然而,對於那些忠實的老顧客所下的單子,卻是絕對不能推脫的。正因如此,蘇願和許娘子反而比以往更為忙碌。


    遠遠地,蘇願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之中——趙嬸牽著個小糯米團子站在院子外麵。隻見糯米團子的眼神裏滿是期待,直直地望向正在朝著她們走來的自己。


    正值寒冬時節,天氣異常寒冷。趙嬸生怕樂知會受寒著涼,因此特意給她多穿了好幾件衣裳,又細心地幫她戴上了毛茸茸的圍巾和手套。


    那小小的孩子身穿一襲桃紅色的小襦裙,宛如一朵嬌嫩欲滴的桃花般惹人憐愛。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正可憐巴巴地緊盯著蘇願不放。


    蘇願的心瞬間被這個可愛的小家夥融化了,臉上不自覺洋溢出笑容,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急切地上前將樂知緊緊地抱進懷中。


    “趙嬸,您的腿今天早上不是還疼著呢嗎?以後可千萬別再這樣冒著嚴寒出來了。”蘇願有些憂慮地對趙嬸說道。


    “不妨事的,這不巧了嘛!說起來你們母女倆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呢。剛才才一會兒功夫,樂知就吵鬧著一定要出來找你。我沒辦法,隻好帶她出來,誰知道剛一出門,就瞧見你迴來啦!”趙嬸一邊笑著迴答,一邊充滿慈愛地注視著眼前這個粉雕玉琢,乖巧可愛的小人兒。


    “娘和樂知,有感應。”樂知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說道。


    由於年紀尚小,她還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隻能像這樣斷斷續續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但這稚嫩的話語卻讓人覺得既可愛又有趣。


    蘇願滿心歡喜地伸出手,用指尖輕輕刮了一下女兒那小巧玲瓏的鼻子,柔聲囑咐道:“以後可不許再淘氣讓阿婆陪你出來了,娘迴來會第一時間來找樂知的。阿婆的腳隻要一受冷就會疼痛難忍,你難道想看到阿婆受苦嗎?”


    樂知似乎聽懂了母親的話,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刻緊緊地盯著趙嬸,小嘴一撇,滿臉委屈地嘟囔著:“不要,不要阿婆疼。”


    趙嬸對樂知簡直寵溺到了極點,見小家夥如此惹人憐愛,連忙安慰道:“好乖乖,阿婆不疼,你娘是跟你開玩笑呢。”


    蘇願看著這一幕,無奈地笑了笑,然後輕聲唿喚趙嬸趕緊進屋。她心裏很清楚趙嬸的關節炎非常嚴重,之前找大夫看過,也沒有什麽特別有效的治療方法,隻能盡量避免受涼,靜心調養。


    所以每逢冬季,蘇願堅決不讓趙嬸下廚做飯或是接觸冷水。起初,趙嬸並不情願,認為蘇願每天在外勞作已經十分疲憊,迴家後還要操持家務,太過辛勞。然而,在蘇願的再三堅持下,趙嬸最終被深深打動,感動的順從了她的安排。


    待蘇願洗淨雙手,走進廚房熟練地做起了蜀地赫赫有名的幹椒臘肉,以及幾道精致可口的小炒菜。不一會兒功夫,美味佳肴便悉數上桌。於是便唿喊著趙嬸和樂知過來一同用晚餐。


    飯桌上,蘇願向趙嬸說明天需要外出半天,為城守夫人量身定製花樣式樣。趙嬸聽聞此事,心中滿是歡喜與欣慰。畢竟當初針雨閣所麵臨的困境,她都一一看在眼中。如今蘇願成為了合夥人,她由衷地期望著針雨閣能夠順利度過難關。


    “你盡管放心去吧!家裏有我陪著樂知呢,我們會繼續塗抹你先前繪製的畫本。”趙嬸麵帶微笑,語氣輕鬆地安慰道。


    原本因明日將有大半天無法見到蘇願而心情低落的樂知,此刻聽聞提及畫本,瞬間精神一振,雙眼睜得大大的,裏麵閃爍著滿滿的期待。


    蘇願見狀微微一笑,然後轉頭跟趙嬸閑聊起一些家長裏短來。等吃完飯收拾妥當之後,她又去燒好熱水供大家沐浴,和趙嬸聊了一會兒天。眼看著天色逐漸暗下來,女兒也已經困得不行了。


    於是,蘇願向趙嬸道過別之後,就帶著樂知迴到了房間裏。


    才剛把小家夥放在床上,小家夥的眼睛就一下子睜開了。


    “娘,樂知聽烏鴉喝水,撿石頭。”樂知迷迷糊糊地嘟囔著。


    此時的蘇願剛剛卸掉了臉上的遮掩,露出了那張明豔白皙的臉龐。她心裏很清楚女兒想聽昨晚沒聽完的故事,所以充滿憐愛地輕點了一下女兒的小腦袋。


    接著,蘇願動手灌滿了湯婆子,塞進了被窩裏麵。最後,她仔細地替女兒掖好被角,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始講起那個故事。


    次日清晨,天色尚未破曉,四周仍沉浸在一片昏暗之中。蘇願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女兒嬌嫩的臉頰,然後小心翼翼地下床整理自己的儀容儀表,並仔細地塗抹好遮掩外貌的藥水。


    待喚醒趙嬸之後,蘇願這才安心地踏出房門。然而,讓她始料未及的是,許娘子早已端坐於門外的馬車上,麵帶微笑地注視著她。


    二人簡短地寒暄了幾句,蘇願敏銳地察覺到許娘子內心的緊張情緒:“許娘子身懷絕技,您的手藝必定能贏得城守夫人的歡心。”


    許娘子深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平複心情:“要說創意和巧思,誰能與你相比呢?這次還需多多仰仗你啊。”


    蘇願含笑寬慰她幾句,發現馬車一直在徑直有些,似乎沒有走去接青慧的路。


    “咱們這會子可是要去接青慧?”蘇願問道。


    “青慧去不了了,她娘昨夜突然病了。唉,說是昨晚受涼,頭疼的受不了。我給了串銅板,讓她告假照顧她娘去了。”許娘子說道,有些惋惜。


    蘇願歎歎氣,也隻能下次有機會再帶那個小丫頭去了。


    蘇願和許娘子一直以來都是亦師亦友的關係,一路上倒也聊的投機。


    可是,當抵達城守府並被仆人領入府內時,蘇願的心跳陡然間漏掉了一拍。她驚愕地發現,眼前竟然出現了一位熟人。


    坐在上方的城守夫人似乎已經擺脫了在瑞都時的青澀,麵容上洋溢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而這位城守夫人,正是孫耀陽的同胞妹妹——孫芙蘭!


    蘇願不知道是否因為自己臉上的表情太過驚慌失措,竟然引起了孫芙蘭的頻頻側目。


    好在許娘子作為繡坊的當家人,具備出色的情緒控製能力。她迅速調整好心態後,便開始對孫芙蘭又誇又捧,極力討好起來。最後,孫芙蘭顯然對於她們繡品中的新穎樣式非常滿意。


    然而此刻的蘇願卻仿佛魂遊太虛一般,心中暗自慶幸不已。她深知如今平靜安穩的生活來之不易,所以一直都十分珍視,並堅持使用藥水遮掩外貌。正因如此,孫芙蘭應當是無法察覺到異樣的。


    “這位娘子好生麵熟啊!我似乎曾在哪兒見過呢,莫不是娘子去過瑞都不成?”孫芙蘭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滿臉狐疑地緊盯著似曾相識的蘇願問道。


    蘇願頓感渾身戰栗,手指更是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在衣袖裏用力地掐著自己的掌心,試圖平複這種緊張情緒。


    “我從未踏足過瑞都之地,想必定是夫人認錯人了吧。”蘇願刻意壓低聲線迴答道,身旁的許娘子見狀,不禁投來一抹詫異的目光。


    孫芙蘭微微頷首,表示同意,並未過多糾纏。她轉頭示意身邊跟隨的侍女遞上定金,如此一來,便算是確定下了針雨閣了。


    而一旁的蘇願則始終沉默不語,隻是低垂著頭默默跟隨。直至許娘子與她一同踏出城門守衛府時,她才驚覺自己的後背已被汗水濕透。


    許娘子見狀心生憂慮,關切地詢問,但蘇願卻無力迴應,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後自顧自地繼續前行。


    許娘子見她這般模樣,心中愈發擔心,急忙上前攙扶,並察覺到她此時心緒紛亂,於是緊緊跟隨著她,不敢有絲毫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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