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爺......”


    一聲稚嫩而怯懦的聲音在背後傳來,剛剛關閉了視頻通話的禪院直毘人趕忙轉身,對上了那雙如同受驚野獸般的黑色眼睛。


    正是不知道何時溜進房間的伏黑惠。


    當然了,如今,在這禪院家族中,他的名字應該叫禪院惠。


    直毘人轉身,對上惠怯懦的眼神,瞬間伏黑惠更害怕了。


    老人這才意識到,剛和禪院扉間那個賤人對罵完,自己的臉色恐怕是好看不到哪裏去。


    “啊,惠,不要怕,爺爺在,你怎麽進來了?”


    直毘人上前去撫摸惠的頭顱,迴想著電視上的老人,慈祥與和藹該是個什麽樣子,努力地調動著自己的臉部肌肉。


    但語氣中卻也夾雜著一絲嚴厲——伏黑惠不應該突然出現在這裏。


    這處空間,是他用來專門和禪院扉間等人進行加密通話的,是整個禪院家最隱蔽的所在,即使禪院直哉和禪院扇。也絕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


    “我......我......”


    伏黑惠似乎有點局促,指了指手中抱著的兔子。


    那是惠覺醒十種影法術後,最先降服的第一種失神·脫兔。


    “是,是脫兔帶我來的......我本來隻是跟它在房間裏玩兒,然後它突然就跑出房間,我喊也不聽,我就一直追,就......就追到這裏了......爺爺,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那你是怎麽打開門的呢?”


    “我......我沒有碰......門是......是自己打開的。”


    禪院直毘人一愣:“惠,你是禪院家的人,而且將來會是整個禪院家的主人,你不可以對我撒這樣的謊。”


    直毘人的語氣更加嚴厲,他不相信自己重金打造,又施加了結界術的門會自己打開。


    伏黑惠一下子更緊張了:


    “我......真的我沒有說謊,真的是自己打開的。”


    看著惠不像是說話的認真神情,直毘人略加思索,也大概明白了——這大概率該是禪院扉間那小子的手筆。


    這個看起來形若幼童的妖怪,簡直就是盤踞在禪院家地基之上,百年而不散的陰影。


    即使是身為家主的禪院直毘人,也不清楚他的全部來曆,隻知道他早就存在,會和曆代家主有偶爾的聯係,並且一直在試圖複活他口中的“哥哥”。


    在這一代,他要複活的“哥哥”,叫五條誡。


    雖然直毘人並不知道禪院扉間具體的術式是什麽,但據前任家主的說法,也是與“十種影法術”相關的術式。


    那操縱式神,甚至在禪院家最隱秘的所在打開秘門,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至於原因?


    想來,也不過是威脅他直毘人,暗示他隨時都能接觸到伏黑惠,要他看好惠,不要和五條誡有任何接觸。


    “這個家夥,真是陰魂不散,我明明從來沒放伏黑惠離開過這裏,也沒見五條誡來過,怎麽可能有接觸......另外,他收集六眼碎片,到底要做什麽.....”


    直毘人陷入了沉思,卻下意識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隨即便發覺,自己竟當著惠的麵,說了太多他暫時還不該知道的秘密。


    再看抱著脫兔的伏黑惠,那雙懵懂的黑瞳,此刻也多了幾分疑惑。


    “啊,惠......剛才我說的這些事,你要答應我,不告訴任何人,這是你我二人之間的秘密,否則......”


    直毘人將自己蒼老而嚴厲的臉靠近伏黑惠:


    “你和你的媽媽,就永遠也見不到麵了......”


    “媽媽”這個詞明顯觸動了惠,他狠狠地點頭,連懷中的脫兔都跟著一起點頭,表示絕不會說出去。


    直毘人滿意地點頭。


    “那......爺爺,我可以問另一個問題嗎?”


    “哦?”


    直毘人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會主動和他講條件,也來了興趣:


    “你盡管說,不過......爺爺可以選擇迴答或不迴答。”


    “你剛才說的,100年前的禪院家主和五條家主......同歸於盡?是真的嗎?為什麽呢?”


    直毘人愣了,心說你小子提問倒是挺會挑重點。


    “哈哈哈哈!好好好,按說這種事,不應該告訴你,但既然你今天問我,反正你也是要成為禪院家未來家主的,我告訴你也無妨!”


    直毘人笑著,隨手從一旁的冷櫃中取出一瓶燒酒和兩個杯子,斟滿後遞給伏黑惠。


    惠一臉懵逼,直毘人則大笑:


    “別擔心,既然你想要聽一些帶勁的故事,那自然要喝一些帶勁的酒!拿著!”


    這老人身上突然憑空多了幾分豪氣,直接將酒杯塞進惠的手中,力量巨大,由不得他拒絕。


    隨即,直毘人便一路引著伏黑惠來到了這座密室的外麵。


    石門洞開,長風遂至。


    伏黑惠在禪院家這座巨大的城堡中居住許久,隻感覺他高聳巍峨,卻從不知道它還有如此去處。


    門外是道湍流,以接近瀑布的陡峭坡度傾斜而下,水流隆隆滾過,留下沸騰起數丈的浪花和巨大如雷暴的聲響。


    而這條寬到望不見對岸的湍流,居然還隻是在一處疏闊的山洞之中。


    四周岩壁被水流衝刷地圓滑,穹頂有零星苔蘚,整個空間幽暗而廣遠。


    站在這樣震撼的景象前,要不是有禪院直毘人拉著,惠險些被嚇得跌坐在地上。


    直毘人對這一幕早已見怪不怪,但他第一次被前任家主帶到這裏,也被驚得半日說不出話。


    “曆來隻有曆來家主能到此處,惠,你記住,今天我帶你來這裏,就是對你真正的認可。”


    直毘人按住惠的頭:“接下來我就告訴你關於我們禪院家,百年前的一件秘事。”


    老人豪邁地將燒酒一飲而盡,惠也有樣學樣,硬灌了一口燒酒。


    “好!不會是那家夥的孩子!”


    直毘人放聲大笑,隨即盤膝而坐於地上,開始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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