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


    這座小村莊,居然曾經全部都是咒術師?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老人繼續娓娓道來:


    “可能有些難以置信,第一次知道真相的時候我也很意外......但事實的確如此,隻是其他人沒有覺醒咒力,所以誤以為自己是普通人類。”


    “但那夥神秘人,他們知道一切,先哄騙我們交出覺醒的咒術師,再殺了沒有覺醒咒力,手無寸鐵的我們,這樣他們就不會遭遇大規模的抵抗。”


    夏油傑此刻還想不通的是,第一,那夥神秘人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要殺害這些村民。


    第二,既然村子裏所有人都是咒術師,為什麽自己在老人身上感受不到咒力,難道......


    “沒錯,我是天與咒縛。”


    老人似乎看穿了夏油傑的想法,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也多虧了天與咒縛賦予的特殊體質,我在神秘人的手上活了下來,撐到了王德發來救我,其他人就沒有這麽好運了,包括他的弟弟王德福。”


    老人撫摸著那飽經風霜的斷牆,早已褪色的暗紅,此刻也分不清是油漆還是當年留下的血跡。


    “那些人的手段非常殘忍,他們帶著一隊很強的咒術師,幾乎沒人有還手之力......隻是因為他們要用我們的血喚醒所謂的四大神獸。”


    四大神獸!?


    “可華國的四大神獸不是傳說已經沉睡千年,中間從不曾蘇醒麽?”


    夏油傑抑製不住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


    “是的,這才可笑啊。”


    老人渾濁的眼睛透出哀傷和憤怒。


    “明明隻是個傳說,千年來都沒人能喚醒的東西,卻賠上全村幾百條性命,就為了做個嚐試!嚐試!就拿我們一村人的命,當成試驗品一樣丟了。”


    如今,夏油傑也大概猜到,當年的前因後果。


    這夥神秘人,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如今的校董會。


    這些橫亙在華國千年曆史上的老怪物,對於權力和力量的渴求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如今的他們可以為了神獸的力量,賭上整個咒術職高師生的生命。


    那百年前的他們,大概也不會有什麽不同。


    這一村人的生命,恐怕隻是百年前咒術界高層在整個華國境內掀起的浩劫的一角。


    而這次並不光彩的曆史,也自然而然地被校董們抹去,讓如今的所有咒術師都以為,咒術界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穩定、團結。


    他們畢竟是一群連真麵目都不願暴露在學生麵前的老家夥。


    而王德發和凱文,恐怕也是這次浩劫中的受害者。


    正是見識了人類的欲望和咒術師的力量結合時,會產生多麽恐怖的後果,才會竭力阻止校董會對外擴張的意圖,才會如此努力地維護隱世束縛。


    “原來王老頭的童年這麽慘,下次見他我得對他好點兒。”


    夏油傑迴頭,發現是五條悟正自言自語。


    悟的記憶限製並沒有解除,所以這番話對他來說是不完整的——他根本記不住咒術師之類的關鍵詞,隻能大概聽懂有人殺了村民,而王德發失去了自己的弟弟。


    “失去弟弟的感覺,應該很難過吧......”


    夏油傑沒來由地又想起五條誡,那個在五條悟生命中從未出現過的弟弟。


    如果悟得知,他的弟弟也曾遭人冷眼,又曆經腰斬和焚燒之苦,會很難過吧?


    “那老人家,後來,王德發和你還有聯係麽?”


    如今他也大概猜到,老人之所以對他們這麽熟悉,十有八九是和王德發有關係。


    “很少了,不過我們會寫信,也是他在信裏告訴我,你們會來。”


    老人的話驗證了夏油傑的猜想。


    “當時神秘人發現神獸青龍並未蘇醒,就草草離開了。等到王德發趕到時,隻剩下幾乎被夷為平地的村落,還有村民們成堆的屍體......他在死人堆裏找到了我,用反轉術式把我從鬼門關拉了迴來。”


    “後來他消失了很久,再出現就是三十年後了,突然來信說,他如今成了管理咒術師學校的老師,馬上要成為校長,希望自己能教育出一批優秀、善良的咒術師,真正和人類和諧共存,就像當年村裏的學校一樣......他還要請我去學校,但我拒絕了。”


    對於老人的決定,夏油傑並不意外。


    職高的背後是校董,雖然幾十年時過境遷,但那份仇恨恐怕不是輕易能抹平的。


    而王德發卻忍受著這份仇恨,近百年的時間都在與校董合作。


    “王老賊是個狠人啊......”夏油傑內心暗暗感歎。


    “總之,的確是王德發把你們的行跡透露給我的,但他的本意,是讓我協助你們找到青龍,還叮囑我不要把這些事告訴你。”


    老人苦笑:“可他是大人物,有大事要做,能把這些事藏在心裏很多年。可我老頭子不行,我活這麽久,就是要把這些事記住,所以我擅自把這些事講給你們,真是抱歉啊。”


    他一邊說,一邊露出一個局促而愧疚的笑容。


    “這裏的事沒什麽人記得了,我也快要死了,我得讓其他人知道...如果所有人都忘了,那村裏人就是真的死了。”


    忘了...就是真的死了....


    夏油傑默默重複著這句話...是啊,死亡不是重點,遺忘才是。


    可就在他準備開口詢問神獸青龍所在地的時候,眼前的一幕令他徹底震驚了:


    老人的胸膛已經被一隻拳頭轟穿!


    而這隻拳頭的主人,正是剛剛蘇醒不久的九十九由基!


    賦予假想質量的一拳,帶來的威力足可以擊穿天與咒縛強化過的身體。


    但更令人震驚和疑惑的是,九十九由基為什麽會這樣做?


    夏油傑迴頭看去,豬八戒也已早在不知何時昏迷了過去。


    剛才老者的故事吸引了他和悟所有的注意力,對於九十九由基下意識的信任,也讓他放鬆了警惕。


    此刻九十九由基所散發的咒力,根本不是她自稱的“準一級”,而是完完全全的——特級!


    “夏油傑,校董會向你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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