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墜地,發出清脆的響聲,紙人再沒有了生息。


    隨著四周領域散去,夏油傑也終於看清了前路:


    三道澗水在此處都已到頭, 麵前是三座漆黑的高山——那背後,或許就隱藏著第三枚六眼碎片的秘密!


    夏油傑有些激動,背著“五條”,沿山路急速狂奔。


    一路之上,各種人皮傀儡層出不窮,扮作硝子、米歇爾、乙骨、裏香甚至宿儺,都被夏油傑一一擊潰。


    他一邊吐槽白虎看著兇悍,卻喜歡這種唬人的把戲,一邊焦急尋找著六眼碎片的蹤跡。


    可越過山丘,卻還是無盡的荒原。


    白虎明明說,領域盡頭有他們想要的答案。


    可他早已走出了“往生戲”的領域範圍,卻除了無盡的人皮傀儡,再無其他。


    跑了不知多久,卻還是看不到山之盡頭。


    發絲間掛上了水滴,一時竟不知是汗水,還叫腳下山澗的水花。


    夏油傑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對,腳下遲疑,緩緩停住了腳步。


    四下望去——山嵐無月,寂靜無聲,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


    到底是哪裏不對......看著水中倒映的自己和“五條”,夏油傑猛然驚醒:


    水!


    是水!


    自己早在撞上“往生戲”的領域時,就已經來到了山澗盡頭,再往前都是高山,怎麽會有逆流而上的水源?


    幾枚圓形方孔的白色紙錢,沿著河流緩緩漂過......


    撲通!


    “五條”突然跳入澗水之中,肥胖的身軀濺起巨大水花,給夏油傑直接嚇傻眼了!


    我記得這貓不會水啊!


    夏油傑急忙喚起幽冥水術,試圖在水中找到“五條”。


    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喚起任何術式,甚至咒力。


    怎會如此?


    他順著澗水的方向看去......


    枯木成林,紙錢零落,白色的燈籠掛在枝頭,一座巨大的黑漆棺木,正停放在麵前。


    竟是他們三人剛剛墜入生得領域時的所在!


    夏油傑緩步上前,看向棺中——毫無意外地,正是他們三人的肉身。


    跑了這麽久,他又迴到了原地。


    “真見鬼了。”


    夏油傑再次查看肉身,隻是這一次,腐壞的痕跡已經蔓延至腳踝,連王德發和吳迪的肉體,也已經大半個身軀都變成青灰色。


    為什麽打碎了領域,卻並沒有終止肉體的侵蝕?


    “傑...你怎麽忍心殺我...”


    仿佛摩擦枯朽樹皮的艱澀聲,被夏油傑打碎頭顱的紙人“五條悟”,又緩緩自身後爬了過來。


    它就這樣追著夏油傑,一步一步,爬著迴到了原地。


    “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


    紙人“五條悟”趴伏在地麵,顫巍巍地抓住了夏油傑的腳踝,猛然抬頭,竟是伶人的笑聲:


    “一起下地獄麽?”


    第三聲銅鑼,響了。


    眼前的一切場景隨之崩塌,夏油傑陡然墜入無底的深淵。


    原來,“往生戲”的領域從未崩塌,真正的施術者也一直就是伶人,卻以鳴鑼的紙人,欺騙了“五條”和夏油傑。


    第二段戲的觸發條件,也並非伶人死,而是有人在領域中死去。


    夏油傑對紙人“五條悟”的殺手,恰到好處地將自己推向了第三層的無盡深淵。


    此時,夏油傑的肉體整體變成灰色,他似乎就要墜入真正的無間地獄......


    一切就要這樣結束了麽?


    就像《咒術迴戰》中,五條悟的死一樣突然而潦草。


    夏油傑飛速下墜,深淵仿佛永無止境。


    可這未免有些太深了......


    它無止境到,夏油傑已經從震驚和挫敗中平複,還未見底......搞得他頗有些尷尬。


    “傳說世界極北,有無底的深淵,叫做歸墟,人掉進去,不會摔死,而是在永無止境的下落中老死,生前見不到的人,也會再次出現,不知是真是假.....哎?好像是真的...悟...我好像看到你了。”


    望著那對純淨的蒼天之瞳,夏油傑釋然地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他感覺不太對。


    “我剛才...好像是真看見了?”


    他再次睜眼,竟真的看到了那雙獨屬於五條悟的六眼!


    此刻,“往生戲”的領域已經潰散,大片枯木被壓得趴伏在地,仿佛為了迎接新王降世,漆黑的天幕也被盛放的咒力照亮。


    與咒力一同投下的,還有如天空般的藍色——六眼的顏色。


    而那雙眼睛的主人,不再是作為貓的“五條”,而是一個長著六眼、白發,立於空中的......少年。


    伶人眼看自己的領域被破,驚叫著撲向少年。


    少年低頭俯視,眼神中不帶一絲感情。


    緩緩抬手,以中指和食指相糾纏,單手結印: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伶人僵直在原地,片刻後口鼻噴血,徹底癱倒。


    此時,夏油傑終於對上了那雙六眼,他愣住了。


    如果說,之前九尾妖狐用幻術假扮的五條悟,還隻是迷惑了自己的靈魂,理智仍在提醒自己,那不是真正的悟。


    方才紙人所扮的五條,自己更是一眼可辨真假。


    那這一次,夏油傑再也找不到理由否認。


    不會錯,絕對不會錯了。


    那睥睨眾生的雙眼,淩駕一切的天賦,仿佛生來就是為了立於天上的最強生物。


    這一次再也沒人欺騙他的靈魂,事實擺在了麵前:


    五條悟,震撼降世!


    生得領域被熾烈的咒力撕開裂口,環境變換,再次迴到夜晚的沙漠,夏油傑重重摔倒在地。


    但他此刻已經沒有了痛覺,甚至聽不到聲音,隻有心髒抑製不住地狂跳。


    悟,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仿佛隔了一個世紀,又仿佛一瞬間,他終於見到了那個六眼的少年。


    隻是,這少年未免也......太少年了些。


    這大概有......八歲?


    是的,此刻立於天上,牛逼哄哄的,正是幼年五條悟。


    大概......就是伏黑甚爾第一次見五條悟時候的年紀。


    夏油傑看過悟小時候的照片,就長這樣。


    隻是,為什麽呢?難道悟是要我......給他撫養長大?這麽想盡孝麽?


    就這樣,天上一個地下一個,一個8歲,一個28歲,倆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半天。


    五條悟緩緩開口:“你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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