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起迴到南宮將軍府。


    她們方進曲徑通幽,便看到南宮淩危正坐在院子的小亭子裏,他正對著門口,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隻悠悠地喝著茶。


    見人迴來,他隻抬起頭瞅了一眼,便又繼續低下頭,沒有任何表示。


    南宮溫寧停住腳步,她對著夏雨秋實二人擺擺手,“你們先退下吧,我和父親說點事。”


    等人都退下,院子裏的門緩緩關上。


    她走到南宮淩危麵前,道:“給父親請安。”


    南宮淩危咽了口茶,隻輕輕將杯子放到桌子上,靜靜地看著南宮溫寧,再沒有別的動作。


    南宮溫寧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她沒有主動起來。


    父女二人像是在較勁似的。


    南宮淩危側過身去,小聲道:“起來吧。”


    南宮溫寧表情很淡,她一如往前,還是那麽恭敬有禮,“多謝父親。”


    “溫寧,我知道你不想嫁給開平王,但是你為什麽非要兵行險招,非要置自己於危險境地。”


    南宮淩危恨鐵不成鋼,他使勁兒拍著自己的大腿,不知道是對自己有氣還是對南宮溫寧有氣。


    南宮溫寧一反常態,這次她沒再裝瘋賣傻顧左右而言他,隻走到桌邊坐下,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她聞了聞茶香,邊喝邊道:“父親,我活到這麽大,多少次生死一線,您不是都不在嗎?”


    微風拂過,勾起南宮溫寧飄柔的青絲,如蝴蝶般飛舞。


    她用手勾了勾自己的發絲,將它們別到耳後。


    南宮溫寧是那麽平靜,平靜得連這話都不像是疑問。


    就是這樣的平靜,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刀,一道一道捅到南宮淩危心裏,握著把手轉了又轉,血肉都絞在一起。


    疼得厲害。


    “溫寧...為父當年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低下了頭,感到羞愧,自責...無數情緒交織在一起。


    南宮溫寧看向雲霧繚繞的冷熱雙泉,“我的記憶裏,對這座富麗堂皇又莊嚴無限的南宮府沒有一點印象,對這裏的人包括父親也沒有一絲印象。腦海裏隻一個姐姐,印象裏她對我很好。我就是拚著想要再見一眼姐姐才迴來的。”


    她頓了頓,聲音中像是有些哽咽,語氣卻依舊冷冷的,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父親,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我習慣了獨立,習慣了自己處理所有事情,其實就算是賭上這條命又如何呢?我和狗搶食,和小商販爭利,被人打得差點死掉,這些我都挨過來了,在寧州的時候,也不過是一條命罷了,我無所謂。”


    南宮淩危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似的,憋得厲害。


    他的背影無助又孤獨。


    “溫...”南宮淩危嚐試了三次,竟沒有將自己女兒的名字喊出來。


    最後,他放棄了。


    一滴渾濁的淚從南宮淩危的眼眶裏掉了下來。


    南宮溫寧將給南宮淩危續上茶水,“父親,當年我走丟的事情已不能迴首計較,但我永遠心有餘悸。我若不走丟,便不會有後麵的事。”


    南宮淩危依舊背對著她,“溫寧,是父親不對,你迴來了,日後有什麽事...能不能想想姐姐,想想父親,你出事,一家人一起麵對,一起分擔...可以嗎?”


    他乞求著,卑微的乞求。


    希望他的女兒能給他一個彌補自己的機會。


    南宮溫寧表現得不像這個年齡的人,她冷靜得可怕,理智得讓人絕望。


    “父親,我始終覺得,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上,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一句話,拒絕了南宮淩危。


    南宮溫寧在心裏,再度與這個父親劃清了界限。


    這句話,如同驚雷,將他炸醒了。


    南宮淩危道:“女兒,日後為父會為你掃清一切,讓你快快樂樂生活。”


    說完,他起身離開了。


    南宮溫寧望著他的背影,不由得發笑。


    這些年的苦,她的心境早已不勝從前。


    她進了曲徑通幽的正廳。


    今兒正是八月初一,是開平王和王萱成親的日子。


    “郡主,越王請您一見。”夏雨走進來行禮道。


    “越王?”這京城裏什麽時候出來個越王。


    夏雨解釋道:“翊王孫殿下為寧州處理積弊,深得民心,破例封為越王,這是今兒才下的旨意。”


    南宮溫寧嘴角略彎,忍不住笑出聲來。


    “今兒是開平王的好日子,皇上竟然封了司鳴翊為越王,他可是未及弱冠的年紀啊!這樣打開平王的臉,聖上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南宮溫寧忍不住感歎。


    夏雨道:“聖上心思不定,總之現在越王風頭正盛,咱們總不好不見。”


    “那是自然,寧州之行該暴露的都暴露幹淨了,無所謂了,去把人請進來吧。”


    不過半刻,司鳴翊便過來了。


    孤身一人。


    南宮溫寧起身行禮,“恭喜殿下破例封王。”


    “郡主,這次封王,您可是出了不少力,本王還要多謝你。”


    南宮溫寧眼含笑意,語氣十分輕快,“溫寧愚笨,您封王之事,恐沒有那個本事幫您,可莫要開玩笑了。”


    “是嗎?”司鳴翊輕飄飄幾句,“能想出來篩選難民,殺了王雲石那個蠢侄子,這些不是郡主您幫本王出的主意嗎?”


    南宮溫寧麵上不顯,“溫寧實在是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郡主,你利用五叔和崔庭之殺了本王的人,這筆賬,咱們得算算吧?”司鳴翊眼神瞬間變得危險起來,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唇邊帶了譏誚的笑意。


    南宮溫寧手裏卷著手帕,悠悠道:“您說的是那些海盜嗎?”


    司鳴翊笑而不語。


    “不說話就當您默認了。”南宮溫寧忽然抬頭,一臉訝異地端詳著司鳴翊,“王爺,您可是大晟的王爺,難不成和海盜勾結了?”


    “可不興這樣啊!這算是叛國了吧!竟和外人勾搭在一起。”南宮溫寧嘲諷意味明顯,“方才是和您開玩笑的,您是大晟的王爺,溫寧相信您定是不會做這麽豬、狗、不、如的事情。”


    司鳴翊被氣笑了。


    他點點頭,咬牙道:“但願郡主這嘴皮子能一直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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