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司江定的質問,一直沉默的司鳴翊忽然笑出聲來,眼眶中含著釋然的淚水。


    “皇爺爺。”司鳴翊語調很輕,“父親怎麽死的,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嗎?司允恭殺人就需要償命不是嗎?”


    “可你知道這招有多險嗎!謙兒也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是被他知道你利用他!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司江定彎下腰,小臂顫抖著指著司鳴翊破口大罵,越說越心酸。


    他哽咽著,喉嚨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了似的,疼的厲害,又喘不動氣。


    司鳴翊絲毫不懼,他對上司江定的雙眸,猩紅的眸子正壓抑著心中的暴躁,道:“自從父親死後,翊兒活著的意義就是為父報仇!利用了五叔又如何?殺了三叔又如何?嫁禍給南宮淩危又如何?翊兒一定要報仇!”


    一提到故去的司允賢,司江定心口更痛。


    還未愈合的傷口再度被人撕開,血淋淋的疼得厲害。


    “皇爺爺,孫兒不願讓父親含冤地下。”他對司江定磕了一個頭,道:“皇爺爺,事已至此,您要殺要剮,孫兒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司江定見他這副強種模樣,拒不認錯的態度,真的很像生起氣來的司允賢...


    他的手搭在心口處,頭皮麻得厲害。


    祖孫二人沉默良久,終是司江定先打破了平靜。


    “起來吧,是皇爺爺不好,讓你活得如此艱難。”司江定心疼不已,將人扶起來拉到椅子上,“方才打疼了吧。”


    司鳴翊沒說話。


    “你三叔去了,你心裏也不必再裝著仇恨,日後且好好生活。”司江定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是那麽慈愛。


    司江定看著眼前有心計謀算的孫兒,又聽聞昨日在寧州的舉措。


    知道他已暗中平衡朝中勢力了...


    “翊兒,你想做什麽,皇爺爺都會幫你,不要將所有的事壓在自己身上。”


    隱晦的話語都是司江定對孫兒滿滿的愛。


    司鳴翊給司江定磕了三個頭,“謝謝皇爺爺,孫兒願皇爺爺福壽無極。”


    司江定扶著額,無力地擺擺手,聲音有些蒼老無奈,“在寧州好好鍛煉自己吧。”


    幾乎每句話,都包含了他對孫兒的愛護之心。


    司鳴翊轉身離開。


    他低著頭耷拉著手臂,看樣子頹廢極了。


    就這樣一直晃到王家。


    他推開門,張明正在屋子裏焦急地等他。


    關上門後,司鳴翊毫無波瀾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眼底盛滿盛怒,對著張明低吼道:“派出去的人迴來了嗎!”


    方才在聖上那裏,他就在想聖上怎知他要嫁禍給南宮淩危!


    他派去的人為何一點消息都沒傳過來!


    起初以為消息沒到!


    沒成想這竟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計劃!


    張明跪倒在地,額頭緊緊貼著手背磕在地上,“殿下息怒!那些人本該七日前迴來,屬下發覺沒信兒後立刻去尋了,方才傳信兒來,我們的人...”


    司鳴翊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劇烈的起伏,男人心中壓抑著一股盛怒悶氣,“快說!”


    “都死了,一個也沒迴來...但是司允恭也...也死了...”


    司鳴翊一掌拍在門上,雙手劇烈地顫抖著,“到底是誰!我那些人怎麽會被皇爺爺知道!”


    他從沒感覺這麽憋屈!


    司鳴翊氣得渾身發抖,周身氣壓降得很快,溢出陣陣寒意...


    他百思不得其解。


    派去的人都是高手,痕跡都抹得很幹淨。


    到底是誰...


    誰能察覺那些人是他派去的!還能早早知道他要嫁禍給南宮淩危!


    是南宮淩危?司允謙!司允澤?


    ……這一夜,很多人徹夜未眠。


    夏雨遲遲未查出到底是什麽東西浸了藥,也是愁的厲害。


    這幾日,主仆二人常出門子去。


    街上常聽到百姓們誇讚開平王賢明,翊王孫公正,王萱姑娘善良...


    不知從哪裏傳出開平王與王萱的親事出來,二人竟得到了寧州百姓的祝賀。


    說什麽王爺王妃郎才女貌。


    南宮溫寧笑了笑,“王萱費盡心機,隻為這個?”


    夏雨道:“王萱已將事情運轉到這個地步了,您不擔心她對您下手嗎?”


    她隱隱有些擔憂。


    南宮溫寧冷笑,“這些日子我總沉著睡覺,沒什麽機會見到司允謙,這不就是她的目的?聽說二人是到哪兒都結伴同行呢!”


    她放慢了腳步,心中隱隱也有些不安,又道:“寧州的這些言論已經很明確,眾人以為她能當王妃,但是她那個爹已失去了民心,司允謙是斷不會讓她登堂入室的。”


    “所以王萱真的會來害您?”


    南宮溫寧眉頭有些皺,“對,但是我不能輕舉妄動,稍有不慎後麵會更麻煩。”


    “不如還是快些迴京城吧,我們惹不起還能躲不起?”


    “不行,還要再等兩日。若是此刻迴京城,再想找機會絕了司允謙與南宮家聯姻的念頭可就難了。”南宮溫寧邊想邊走,一時之間沒注意到前麵的人,“哎呦!”


    “郡主?”司鳴翊見是南宮溫寧,笑道:“你怎的這麽迷糊?”


    南宮溫寧捂著額頭,“你怎的在這裏?”


    “寧州鬧水匪的事情,這條街從未出現過,本殿來探探。”


    南宮溫寧朝司鳴翊身後看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愣了愣,“你沒讓張明跟著?”


    司鳴翊道:“他去查事情了。”


    “查什麽?”南宮溫寧接著他的話問。


    “我前兒派出去了一隊人去探探路,結果一個都沒迴來,我呀!”司鳴翊意味深長的看著南宮溫寧。


    她被盯得有些發毛,向後退了半步皺著眉頭道:“能不能不要嚇我呀!你倒是快說啊。”


    南宮溫寧還在揉著額頭,在司鳴翊看不見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陰鬱的笑。


    “蠢貨,是我呀!我將你那些人都殺啦!嫁禍也沒成吧!”她在心裏瘋狂得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獵人勝利…


    司鳴翊的這番試探,讓南宮溫寧幾乎忘掉了最近遇到的糟爛事兒,整個人都是壓抑的興奮與狂喜。


    “我發現那些人都死了,所以我要將人都揪出來殺了唄!水匪本就該死不是嗎?”司鳴翊雲淡風輕地迴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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