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行禮,道:“這麽折騰還未重視,有些地方錯位了,夏日炎炎,外麵破皮的地方也未好好處理,再加上公子他鬱結於心,自然是不易好...”


    劉太醫還在絮叨,司允恭腦海裏忽然閃現出南宮淩危那番話,他沒打容易出痕跡的地方...


    不!


    不會!


    可一些想法一旦在腦海裏湧現,就如同五雷轟頂!


    他不由得冷汗直冒!


    原來南宮淩危不僅是在那裏看笑話!還在告訴自己被人算計了!


    那人還是自己兒子!


    他怒氣衝衝地奔進聽雨院,不管不顧地拎起在床上痛苦呻吟的司鳴隸。


    “你給本王起來!”司允恭大怒!


    司鳴隸見司允恭這副模樣,心中恐懼之情頓起。


    “父...父王...”


    此刻,司鳴隸心裏的恐懼早已戰勝身上的疼痛。


    他的眼神慌亂至極,不知為何一向疼愛自己的父王會如此。


    “你身上的傷是否皆是南宮淩危打的!”司允恭惡狠狠地瞪著司鳴隸。


    司鳴隸心下大驚,就連抓著司允恭胳膊的手也漸漸鬆了下來。


    父親知道了?


    他慌亂極了。


    雙眼左右亂瞟,卻不敢再說話。


    原本他想抵死不認,可不知為何,他一時竟不敢開口…


    見司鳴隸這副樣子,司允恭倏的一下鬆了手。


    他緩緩垂下頭,苦笑兩聲。


    隨後目光漸移,看著司鳴隸這張酷似自己的臉,歇斯底裏怒道:“你真是本王的好兒子,算計起老子來了!”


    司鳴隸心裏愈發慌亂,他從父親的眸子裏看到了失望的神情,決絕的神情。


    他不顧身上的疼痛一把抱住司允恭,道:“父王!兒臣錯了!父王!您原諒兒臣吧!當時那個南宮淩危那樣對我,我一時憤怒,被仇恨衝昏了心智!父王...”


    司鳴隸整張臉都扭曲在了一起,哭得涕泗橫流,不能自已。


    明明已到了夏日,這樣炎熱的天氣卻吹不散父子二人心中漸漸蔓延的冷氣。


    司允恭冷冷地推開司鳴隸,不知是否因為此事,他對自己的兒子帶著赤裸裸的惡意,將所有的一切撕扯開來。


    “你是被仇恨衝昏了心智嗎?”司允恭的那雙眼睛如同火眼金睛,隻一眼便將自己這個孩子看穿,“你利用本王對你的愛護之心,讓本王與南宮淩危撕破臉,來達到什麽目的呢?嫡子之位?世子?”


    “不是的...不是的...”


    司允恭甩開袖子,看向司鳴隸的時候目光中帶了一絲厭惡,“本王倒是忘了,你十三歲了,不小了。南宮淩危這次迴來陣仗如此大,你覺得你的父親將來應對不了南宮淩危對嗎!所以你急著利用本王來將南宮溫若踢出去,好順利成為世子?”


    司允恭的話像是刀子似的紮進司鳴隸的心裏。


    司鳴隸唿吸一窒,他的想法就這麽被自己的父親發現了!


    他的手漸漸收緊,司鳴隸感受到身上愈發疼了,火辣辣的。


    他愈發恨!


    為什麽事情會到如此地步!


    他隻是想要自己應得的東西!


    為什麽得不到!


    司鳴隸艱難地抬了抬手,因為疼痛,臉上的汗愈發多了起來。


    不過他不在意,當今之計便是要挽迴司允恭,終於,司鳴隸握住了司允恭的手,慘然一笑,“父親,自王妃嫁過來,我便離開您與母親身邊。孩兒知王妃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父親,大名鼎鼎的南宮大將軍。可是孩兒真的是為了我們一家好,孩兒也沒想到聖上會如此偏向南宮淩危...”


    司允恭心裏一抽一抽的痛,他虧欠這個孩子。


    “罷了,事已至此,你日後莫要再去招惹南宮家。”他說完便離開了。


    對於此事,司允恭雖輕輕放下,可也不是原諒了司鳴隸。


    誰要是阻他登位,便殺了誰!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竟然不知不覺地防備自己兒子了。


    今日朝堂之上,司允恭已然明白他的父皇對南宮淩危有多麽偏心。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他父皇偏向誰,誰的勢力便大。


    司允恭在心裏盤算著,是需要找個好的契機,將南宮溫若接迴來了。


    若不如此,日子一長,他的那些兄弟們難免不蠢蠢欲動起來!


    司允恭剛出聽雨院,躲在角落的芙蓉哆哆嗦嗦地出來了。


    她萬萬沒想到,大公子竟算計了王爺。


    還被拆穿了...


    一路上,她猶猶豫豫,遲遲不朝荷塘院去。


    她不知道該如何與側妃說此事。


    隻怪聽雨院與荷塘院實在挨得太近,不知不覺間,芙蓉便到了。


    柳棠兒正在屋門口巴巴地等著,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怎麽樣了。


    芙蓉在黑影中看到了在昏暗的燭光下黯然神傷的柳棠兒。


    她連忙上前,一巴掌拍在她的胳膊上,寂靜的荷塘院中,這聲響格外刺耳。


    隻見她一抬手,手上便是一隻死的透透的蚊子,死乞白賴地粘在芙蓉手心。


    “娘娘,您怎得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這樣晚了。”


    柳棠兒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抓住芙蓉的手,目光殷切,“隸兒如何了?”


    芙蓉是打小跟著柳棠兒的,對待柳棠兒從無欺騙,她沒糾結,隻略斟酌了一下用詞,便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


    柳棠兒聽到最後,舒了一口氣。


    “還好,此事王爺應是翻篇了。”


    芙蓉小心的扶住柳棠兒,道:“側妃,此事解決了,您便好好休息吧,莫要再傷神,好好養胎才是正事。”


    柳棠兒對方才那陌生小丫頭的事還心有餘悸,她被芙蓉扶著上了床躺下,自言自語道:“是,當下平安生下這個孩子,才是正事。”


    芙蓉一直在旁邊看著柳棠兒躺下,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才傳來均勻的唿吸聲。


    經過這一夜的折騰,芙蓉卻沒睡好覺。


    她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自從王爺將答應給柳棠兒的王妃之位被南宮溫若坐了,她便知道,王爺對柳棠兒雖然喜歡,卻也沒有那麽重視。


    她讀書不多,可當今聖上的例子便在這裏放著。


    聖上當年初登基,艱難險阻之下封了先皇後。


    她可不信,當初王妃之位若是王爺死活不允,聖上和南宮家還能強了他不成。


    王爺既不是非側妃不可,那大公子呢...


    王爺真的翻篇了嗎?


    芙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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