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太小,坐在上麵的司允恭問了句,“隸兒,你說什麽?”


    司鳴隸起身,拱手道:“迴父親,隸兒覺得母親這裏的香椿炒雞蛋甚是好吃,故而忍不住讚歎了一聲。”


    南宮溫若笑笑,“小孩子的口味倒是相像,隸兒和寧寧竟都喜歡吃。”


    她一擺手,檀兒便讓人又上了兩盤香椿雞蛋放到司鳴隸和南宮溫寧的桌子上。


    “謝謝姐姐!”南宮溫寧站起來行禮。


    “謝謝母親。”司鳴隸也跟著行禮。


    不知為何,他心裏的那股煩躁已然煙消雲散,如今甚至有些開心。


    司鳴隸對著南宮溫寧小聲道:“你多大啦?”


    南宮溫寧正品著茶,聽到身旁有聲音,不確定地指著自己,問道:“你在問我嗎?”


    司鳴隸點點頭,南宮溫寧怯生生地道:“我…十四了,按照輩分,你可以喊我一聲小姨。”


    司鳴隸脫口而出,“我出生的時候你也才會走,我們差得不算多呢!”


    說完,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便也學著南宮溫寧的樣子抿了口茶,目光似有些不自然,“左不過才差了四歲。”


    南宮溫寧嘴角的笑意收了收,小聲又道:“雖然差了四歲,可輩分擺著呀!”


    “你們說些什麽有趣的呢?”司允恭看到了司鳴隸和南宮溫寧在那兒你一言我一語的,連忙將話題扯到他們身上。


    司鳴隸道:“迴父親,我們在討論隸兒是否要喊小姨呢!小姨年歲不大,隸兒想平輩論,小姨不依呢!”


    南宮溫寧也嗔道:“論輩分,他確實該喊我一聲小姨的!”


    她轉頭古靈精怪的眨眨眼,看向司鳴隸,“是吧?”


    司鳴隸瞬間低下了頭,隻道:“是...吧。”


    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這是南宮溫若想不到的。


    秦老夫人飯後不久便要午休,梁姝和南宮溫寧便陪著去了。


    待屋子裏隻剩真正的王府之人後,司允恭道:“王妃,這幾日你便專心陪伴秦老夫人,姨母那邊便交給棠兒吧,你們分工協作,定要照顧好兩位老人。”


    “是,妾身定不負王爺所托。”南宮溫若點點頭。


    “隸兒這孩子本王想了想確實是被慣壞了,這些日子,本王會親自教導。”


    司鳴隸聽到司允恭提到自己,便主動上前,跪在地上,“父親,母親,隸兒這次痛定思痛,徹底知錯了,是隸兒不懂事,日後隸兒晨昏定醒給父親母親請安,請父親母親寬宏大量,饒恕隸兒這一次。”


    看到司鳴隸言辭懇切,舉止真誠,南宮溫若也不忍責罰,便道:“你有這份心便好,起來吧。本宮是你嫡母,自然會幫你求秦老夫人寬宥,日後得以去李學究家讀書。好考取功名。”


    南宮溫若雖已下定決心和離,將正妻之位歸還柳棠兒。


    按理說也不必管這些閑事。


    隻是這稚子無辜,南宮溫若還是不忍苛責。


    司鳴隸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南宮溫寧的座位,心中有什麽東西砰然炸開。


    不過,他聽到考取功名的時候,眼底劃過一抹不屑。


    他母親最受父親寵愛,自己又是府裏的長子,日後自然會繼承家裏的一切。


    又何須像那些窮書生般費力考取功名?


    “多謝母親。”


    南宮溫若側頭,語氣依舊不冷不熱的,“王爺若是無事,妾身便先走了。”


    “去吧。”司允恭望著南宮溫若的背影,目光變得複雜...


    “林風。”


    “主子。”


    “你有沒有感覺王妃變了。”司允恭明明是問句,可語氣裏卻有種說不出的篤定。


    對於這些事,林風一向是不喜猜測的。


    他道:“屬下不知。”


    “問也是白問!”司允恭煩躁地離開了這裏。


    待司鳴隸迴荷塘院的時候,正看見自己的母親發火。


    地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碎瓷片,柳棠兒甚至將皇後娘娘賞的瓷器都砸了個稀巴爛。


    她使勁兒拍著桌子,還在咒罵:“這父子二人沒一個好東西!竟讓我自己迴來,他們在那裏充好人!感情這是拋磚引玉呢!”


    “那個小兔崽子長大了,便想要王妃那樣的母親了!是呀!王妃那樣的母親確實好!給他帶去多少榮耀地位啊!尊貴無比呢!”


    “甚至討好了王妃,說不準王妃一高興便讓他過繼成嫡長子,日後承襲爵位呢!”


    柳棠兒越罵越沒譜,看樣子再不攔著,都快罵到聖上和皇後了。


    司鳴隸連忙進去,小心穿過地上的瓷片區域,焦急道:“母親低聲些,您覺得自己罵得這些光彩嗎?”


    柳棠兒見司鳴隸迴來,不僅不安慰自己,還嫌棄自己,登時便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是不是老娘的孩子!還胳膊肘往外拐?”


    司鳴隸見越描越黑,索性破罐子破摔起來,“那母親想兒子如何做?那種場合有秦老夫人在此,兒子還能跟著母親走了?這樣豈非讓秦老夫人對兒子印象更加不好?”


    “那你就能讓母親自己在那裏出醜?”


    司鳴隸跪在地上,道:“母親,您想想,當時兒子和父親都未說話,您為何開口便貶低王妃準備的吃食?您連這裏麵的門道都不清楚,便上趕著說王妃準備的上不得台麵?這些怎的能都怨在兒子身上?母親未免也太不講道理了。”


    司鳴隸有時候覺得,自己的母親真的需要學習一番,免得被像王妃那樣家世出來的人嘲笑。


    “你!孽障!你想氣死我?”柳棠兒顫抖著指著司鳴隸,覺得自己還不如生塊叉燒出來來的痛快!


    司鳴隸連忙磕頭,“母親!兒子錯了!”


    他見母親眼白翻滾,頓覺不好,於是連忙道歉。


    “母親您心裏有氣便打兒子吧,免得氣壞了身子。”


    司鳴隸現在後悔起來,他有些太口無遮攔了。


    他連忙將母親扶到軟榻之上,又讓芙蓉端了茶水過來。


    “母親,兒子錯了。”


    “公子,您是不知,今兒娘娘在王妃那兒受了好大的委屈。”芙蓉剛想將門子外的事說出來,被柳棠兒一個眼神製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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