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


    你還認為自己一無所有嗎?”


    “不。”厘清紅著眼否認,幾乎是喜極而泣:“我求仁得仁,能得殿下首肯……這很好……”


    ……這樣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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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下,梅香如故,沁人心脾。


    “喝了多少酒?”


    半晌,待這人心情平複不少,九微坐在廊下低頭瞧著這個埋在自己腰腹間可能是後知後覺覺得丟臉才不肯吭聲之人。


    “……很多。”


    嗅著那人身上熟悉的霜雪氣息,厘清到底是乖乖迴答。


    “為什麽要喝那麽多?”九微溫涼的指尖觸及這人被空氣中潮氣霧濕的鬢角,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因為……”厘清雙臂收緊,嘴角一撇,十分委屈:“因為他們都灌我酒,我不想喝的,但是……”


    厘清的聲音越來越小,就連擁著那人的力道也逐漸消失了,九微才察覺出不對勁。


    “殿下……”厘清額頭滲著冷汗,疼得近乎昏厥:“好疼……”


    心口……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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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還在太醫院待得樂不思蜀的葉錦被人妥善“請”出了皇宮,到了蘇府更是還不及破口大罵便被人要求先看看病人。


    “這是……又犯病了啊?”葉錦偷瞄了坐在一旁的九微一眼,不敢有絲毫不滿。


    “大喜大悲,情緒起伏太過。”九微如實相告。


    “安神湯,或者他香囊裏麵的那種小藥丸。”葉錦也沒有什麽好的建議,隻能將利弊講清:“前者作用不大,後者惟恐成癮。”


    “或者……”許是見九微神色委實不好,葉錦想了想試圖找補:“什麽都不用服,睡一覺,熬過這一宿也就罷了。”


    九微:“……”


    “出去。”九微深吸一口氣,示意綠筠將此人請出去。


    葉錦:“……”


    用完就扔,這也很好 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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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


    不得不說,謝蘊之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當晚,鳳鳴和楮墨就尋到了蘇府門前。


    “朕……”鳳鳴看向火爐對麵和自麵容相似之人,語塞半晌才重新開口:“我,該如何稱唿你呢?”


    “陛下,不該來的。”九微神情疏淡,平靜的同眼前這個王城乃至廟堂裏最尊貴之人對質。


    “可我還是來了。”鳳鳴風寒未愈,唇色蒼白,此刻坐在爐火旁也不得好受,低咳幾聲後也不介意對方的態度,聲音溫和平穩。


    “你不必試探於我。”爐子滋滋作響,九微捏著爐柄為其傾倒了盞熱茶,遞了過去。


    “當日,她既選擇了身患咳疾的你,便是親手斷了與我之間的母子情分。”


    “可此事本該論心,不論跡。”這話一出口,鳳鳴便知不妥:


    說到底,他才是幼時那場交易裏,最為得益之人,自然便也是最沒有資格說出這句話的人了。


    “或許吧。”


    “陛下請迴吧。”九微不欲與其爭辯什麽,待人飲盡杯中茶水便下令逐客了:“待此間事了,你我便是天各一方,再無交際可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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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萬萬,不過求仁得仁。


    忠毅侯不惜犧牲一子性命,換取嘉陵大捷,最終得到了他想要的忠毅名聲。


    皇宮裏不得寵的妃子,不惜舍棄一子為代價,換取皇帝的寵愛,最終也得到了她想要的尊崇地位。


    就連當今皇帝也是一樣,以一杯毒酒為代價,徹底損毀了自己的身體,換取了世人眼中至高無上的皇權至尊。


    無可否認,他們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忠毅侯狠心舍棄被敵人生擒的幼子,是為了守護了大梁千萬子民。


    不受寵的妃子舍棄雙生子之一,是為了在吃人的皇宮生存下去。


    當今皇帝終生疾病纏身,是為了不被其他皇子登基後以同樣一杯毒酒作為一生的了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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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走茶涼,九微轉身迴了內室,沉默著守在厘清身邊,綠筠為其披上大氅後也退了出去。


    “厘清……”


    入夜昏黃的燭火裏,九微垂下眼簾,用同樣冰涼的指尖碰觸這人英挺的麵容,輕聲喚這人的名字,欲語還休。


    不管怎麽說,權衡利弊,


    他們都是被舍棄的人;


    不過如今這般也還好,


    至少天地之大,


    他們終有歸宿,


    得一人傾心,共赴白首


    如何不算求仁得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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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出自宋·杜耒《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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